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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谈
流觞尚且茫然,曲水却已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自己抱了系统慢悠悠地走出了沂水居。系统蜷在她怀里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喉咙发出规律的呼噜声。
今天没有太阳。曲水不怕热,但正值酷暑,多少还是有些炎热,何况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火炉。所以,这样的天气刚刚好。
逛着逛着,曲水又路过了那片荷塘。左右无事,她走了过去,把系统放在亭中,自己摘了几个莲蓬过来慢悠悠地剥食,偶尔给系统塞几个。坐了一会儿,系统已经懒洋洋地换了五个姿势,曲水终于开口了。
“系统。”
来了。
“喵?”
“话说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她说得漫不经心,唇角甚至始终带着笑意,但言语中的火药味已经浓郁到无法掩饰。
系统很清楚,家人是曲水的逆鳞。
对,它就是故意的。
能忍到现在才找它,曲水怕不是憋坏了。
“喵。”
系统这样的回应,反而让曲水一腔火气无处抒发。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心情平息下来,含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爽快人,有话就说有那什么就放,OK?”
系统湛蓝色的眼睛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宿主一号确定喵?”
曲水微笑:“自然。”
这咬牙切齿的。
系统翻了个身,用肉垫拨了一个莲子过来,亮出爪子,刺进莲子中,笨拙地将翠绿的皮与白色的果肉分开,再抠出莲心:“实话实说,你现在这样的行事风格,迟早吃亏。”
曲水笑道:“嗯,然后呢?”
莫名其妙被人批评总是不愉快的,何况曲水现在都快气炸了。
系统用爪子刺着莲子,好不容易将它放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不过,本系统说这个不是为了改变你喵,毕竟说了你不会改,也改不了喵。何况,现在的情况,只有这样的你才能成事。所以,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及时止损。”
曲水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有一点,你必须改。”
曲水:“你直说就是。”
系统开始折腾第二个莲子:“你太现代,而且根本无法或者说不愿意适应这个世界或者说时代的生存方式。迟早吃亏。”
曲水慢慢敛起笑容:“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地方,但流觞那么信任我,花朝没有主见,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的软弱困顿。”
有一句话,她咽了回去——外婆在时,有人为她指引方向,而现在,只有她来决定她们的方向。但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系统这次没有折腾莲心,老老实实地把整个莲子吞了下去:“你太小看宿主二号了。没有你,她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只是终点不同罢了。当然,那个终点,并不是她真正需要的。”
曲水笑道:“我知道啊,所以嘛,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系统明知故问:“你刚刚说的,你们一起出席,就是这个意思喵?”
曲水轻轻点了下头,从系统爪边拦下一颗莲子,三两下剥好塞进它嘴里,接着拿了下一颗:“对。你也说了,我对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不了解。我们迟早要离开曲府,流觞身体不好,离开后需要保持一定的生活质量。我必须保证这一点。”
系统叼住曲水塞来的第二颗莲子,悠悠然道:“你打算怎么做?”
“所以我要和你商量啊。我对这个时代不了解,我想知道,我们这样两个女子,单独在外过活,需要注意什么?”
系统咽下第三个莲子,言简意赅:“首先,户籍。”
曲·没文化·水愣住了,喂莲子的手也停下了:“户籍?”
系统不耐烦地用肉垫拍了拍她的手,曲水连忙递过莲子,系统叼住,道:“虽然现代也有黑户,古代也不少,但没有户籍,需要面对的问题绝对能把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逼疯。”
曲水不服:“我会杀鸡。”
系统:“那都是你外婆绑好了给你的。”
曲水:“……”
无法反驳。
系统又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拒绝了曲水的投喂,似乎已经吃腻了。它甩了甩尾巴,道:“说实在的喵,你不谢谢本系统都丧良心。要是没有本系统,不说你已经死透了喵,单说你真身穿越过来,能活几天都是问题喵。”
曲水:“呵呵。”
系统不优雅地翻了翻湛蓝的眼睛:“你还真是丧良心啊喵。”
曲水笑道:“我就是不服嘛,我好歹有手有脚,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有,怎么也不会轻易就死了啊。”
系统似乎冷笑了一下:“实话实说喵,本系统见过的穿越者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其中身穿的,至少99%穿越后活不过三天。”
曲水觉得话题跑得有点远,却还是抱着不得罪上司的想法好不敷衍地捧哏道:“哦?为什么呀?好可怕呀~”
系统懒得搭理她,自顾自舔了舔爪子,说了下去:“别的不说,你从现代而来,身上携带的病菌经过了上千年的进化、现代医药的洗礼,对这个时代的病菌又缺少抵抗力,自己活不过几天不说,搞不好直接就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场大瘟疫。况且,这个时代的医术实在落后。”
它说得难道正经,曲水却依然不服。她往嘴里丢了颗莲子,悠悠然道:“不至于吧,我又没什么病,哪来的病菌,最多死我一个吧。而且,我的抵抗力也不至于那么渣吧。”
系统翻了个白眼:“除非你一直住在无菌室,否则身上带点病毒很正常,况且你又不是没打过疫苗。至于你自己,你的身体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曲水:“我的身体?还行啊,能跑能跳的,小时候确实容易生病,现在好多了。”
系统不紧不慢地丢下一个爆炸性新闻:“其实你和宿主二号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
“携带病菌”的说法,曲水倒是信了,并且陷入沉思三秒钟。一听这话,她不乐意了:“首先感谢你告诉了我流觞到底是什么病,但是,如果我也有,我至于在现代二十年都没查出来吗?”
系统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算你命大,你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中最幸运的那一类,本身病得不严重,结果就自愈了。”
曲水:“……心脏病可以自愈?”
系统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有几种可以。”
曲水一时心情复杂,嘴上敷衍地感慨道:“如果是真的,我真的无敌命大了。”
系统似乎心情不错,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见过的穿越者,极大多数都是意外穿越。旁的不说,语言不通是常见的问题,毕竟数年的语言、文字流变,变化不可谓不大。青年、少年穿越者占的比例并不算大,什么时代的都有,穿越后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比例更低。大部分穿越者,我们都不会去管,他们根本活不过几天。即使是极少见的有惊人能力的,活过了时代、世界差异造成的疾病,适应了这些差异,能真正对世界产生影响的,也没几个。”
曲水敏锐地注意到了那句“我们”,本打算暗暗记住假装没发现,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这么说吧,我们现代人脑洞有多大你应该也知道,这种穿越的剧情我也了解过。像你这样大boss一般的存在,一大半都是有各式各样阴谋的。我就直问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倒是淡定,似乎早就猜到曲水会问出口。它摇着尾巴,懒懒地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我也有说谎的可能。不过,我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你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抵抗,反正哪怕毁灭这个世界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曲水笑了。
说这么多,看似威胁,其实还是一个意思——系统希望她相信它。
当然,不是没有故意为之的可能。但正如它所说,曲水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真真假假也就无所谓了。
系统说:“简单地说吧,你不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外来者。那个陈王宁姽婳知道吧,她也是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现代的穿越者。嗨你看这个巧劲儿,两个稀有物品撞到一块儿了。”
曲水:“……”
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缓缓。
曲水斟酌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决定先无视其他问题,先挑最紧要的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信任那位宁姽婳?”
系统:“我不知道。”
“哈?”
系统看向荷塘,道:“有人来了。”
曲水有些疑惑地偏过头。不远处,一个紧咬下唇的小姑娘正看着她,一副想来找她麻烦却又顾忌着什么的样子。曲水随即看向系统,它难得好心地解释道:“被曲筌收拾过了。”
曲水:“曲筌?”
不等系统再解释,她已经明白了过来。再如何,至少明面上,曲流觞是曲家唯一的嫡出。她的地位无可撼动。
同时,她意识到,系统说了这么多,似乎“剧透”了不少,但真正紧要的,它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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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废话,再说就剧透过头了(雾)。
系统不可能说太多的,或许剧透了可以给双女主减少一些弯路,但那些弯路都是必要的。
虽然曲水流觞目前对系统依然持有怀疑,但一方面,她们没有质疑的能力,另一方面,系统确实没有坏心思。
曲水的主角光环真的已经没话说了。系统看似没给她任何金手指,但她能活下来就是金手指。
其实穿越真的会有不少问题,篇幅所限不好展开,就提一点:曲水来了这么些天,上厕所还是能憋就憋。原因?古代上厕所用什么“厕纸”了解一下。
曲水身上存在的问题真的不少,以后一段剧情会有体现。不过她是女主,死不了。话说回来,她要是轻易就挂了残了,我写她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