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

　　一个字都没骗人的曲水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立刻意识到，如果利用得当，这个姬玄晖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她和流觞不正在发愁无法得知朝野情况吗？他一个王爷，或多或少总是会知道一点的吧？

　　问题就在于，她要怎么套话。

　　套话这种高难度的事，曲水当然不可能干过。虽然经历曲折了点，但她上一世毕竟也只是个学生。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干脆别瞎折腾了，直接问！

　　“话说，”曲水请姬玄晖在一个绣墩上坐下，随口闲扯了几句，直接切入正题，“我平日里也听说了那位陈王爷不少轶事，你可曾见过她？听闻她是位容貌倾城的绝世美人？”

　　曲水立刻就后悔了。

　　姬玄晖面上的笑意微微一敛，笑容也带了几分阴沉之色。作为假笑界的资深人物，曲水几乎是立刻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感到了不悦。她正想移开话题，姬玄晖却开口了。

　　“陈王爷确实是个美人。”姬玄晖缓缓道。顿了顿，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可惜，是个蛇蝎美人。”

　　已然意识到了姬玄晖对宁姽婳的不满，曲水当然不会替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子辩解。她扬了扬唇角，稍稍歪头：“哦？愿闻其详。”

　　姬玄晖本没了说下去的意愿。但他见曲水如此好奇，还是稍稍提了提：“这位王爷确实不同常人。你或许不知，她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而当年她纵横沙场、扫除奸雄、获封陈王时，甚至还不到及笄之岁。先帝在时她还算忠心，然而自先帝逝世之后，今上年幼，她本还忠心辅佐，却到底生了异心。不过你一个闺阁女子，还是不必关心她了。”

　　生了异心？

　　姬玄晖似乎并不想提，曲水也就识相地没再追问下去。

　　“多谢你所赠的手镯，”曲水道，并顺便伸出左手，露出了皓白腕子上的手镯，“我们很喜欢。”

　　姬玄晖微微一怔，而后连忙移开视线：“曲水喜欢就好。”

　　这是……非礼勿视？

　　噗。

　　难得接触到这个时代男子（事实上，她连女子也只接触到了两位）的曲水忍不住起了调戏之心。她揉了揉怀里的猫，笑道：“看来负暄很擅长讨女子欢心，倒也不负了这一副好相貌。”

　　这个年纪的古代男子……家中搞不好已经堆满妻妾了吧？

　　姬玄晖顿了顿，笑道：“曲水谬赞，负暄却实在不敢当。”

　　曲水对他家里有多少女人、哪个比较受宠、他又如何讨好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她顺手取下手镯收进首饰盒，道：“姬公子不敢当，奴家却不得不提一句了。姬公子还打算在奴家闺房中待上多久？若是教人撞见姬公子趁屋中无人出入曲家小姐闺房，这名声恐怕不太好听啊。”

　　她终于意识到了。

　　她就不该放这人进来。

　　她早就该意识到，现代男女之间的友谊都常常被污名化，更何况古代。这个男人来找她当然不可能单纯是为了和她聊天说笑，更可能是为了……

　　对她这张脸、这具身体感兴趣。

　　她对成婚不感兴趣，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往这方面想。万一姬玄晖，不，不只是姬玄晖，其他任何一个有家世的男人对她或者流觞感了兴趣，向曲筌提亲，流觞多半也就只能嫁过去，她曲水也就不得不跟随。那样的话，她们可就任他拿捏了。

　　也就是说，她们必须在曲筌替流觞议亲之前离开曲家。

　　“任务完成。宿主一号生命值归还额度：60/1830。”

　　目送面带错愕的姬玄晖离去，系统懒洋洋地发出了通知声。姬玄晖贴心地重新从门外锁上了门，曲水稍稍松了口气。

　　“系统？”

　　“嗯。”

　　“我现在可以在系统商城兑换物品吗？”

　　系统懒洋洋地“喵”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躺下：“不能。宿主二号可以。”

　　曲水道：“那么，我可以查看系统商城内的物品吗？”

　　系统没有说话。曲水的眼前忽然跳出了一个窗口。她忍不住一笑，伸出手指，见无法触碰，便尝试用意识控制。

　　“黑科技啊。”她随口赞道，懒洋洋地伏在桌子上，细细翻看。很快，她大概浏览过了商城中的内容，心中大概有了数。

　　让她有些失望的是，商城中似乎没有修仙、魔法这一类超乎这个世界常理的物品。她想了想，还是问了系统：“系统，生命值只是让流觞延长寿命对吗？那么，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她彻底恢复健康？”

　　系统打了个滚：“有。”它伸出喵爪，在空中虚点了一下，一件商品的图像出现在了曲水面前。

　　“长期身体调养方案定制，价格：400生命值。简介：根据个人体质定制调养方案，可增长生命值。”

　　见曲水看过了，系统道：“商城内的物品不会超越这个世界及时代的范畴太多，这是根据个人体质定制的中医调养方案，需要长期严格遵循，可以根据调养的程度增加生命值。不过，还有一个选择。”

　　画面一动，重新出现在曲水面前的是：“医学大全，价格：20生命值。简介：本世界及时代所有正确医学知识归纳总结，可增长生命值。”

　　曲水有些诧异：“这个还挺便宜？”

　　“不错，但并不建议选择。”系统道，“这本大全是纯理论医学书籍，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很难读懂。医学的学习是一个艰难漫长的过程，而且需要出诊经验的积累，加上这个时代的医学体系并不完善，你即使能够学进去些东西，也不一定能够真的融会贯通。”

　　顿了顿，它补充道：“我并不建议你学习。你想要通过学习医术帮上宿主二号至少需要两三年，但更可能的是十年二十年都帮不上什么。万一治疗不当，还可能减少宿主二号的生命值。话说回来，即使宿主二号的健康状况一直无法好转，只要生命值足够，她依然可以高寿。你不必操之过急。”

　　曲水长出了一口气，三分真心地笑：“谢谢你。”

　　确实，她们现在依然自身难保，急什么急。

　　系统别扭地翻了个身，刻意不去看她：“还看不看了？”

　　曲水笑道：“不看了不看了，系统宝贝儿，多谢了。”

　　系统关闭了系统商城，在曲水怀里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闭上了眼。曲水抬起头，避开系统的视线，慢慢敛去唇角的微笑。

　　这个时候，流觞该回来了。

　　好累。

　　……

　　门外传来响动。曲水连忙轻轻放下系统，走到窗前一看。果然是流觞和花朝。她正要开窗招呼，却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扬起唇角，露出惯常的微笑。

　　打发花朝去收拾东西，曲水拉过流觞坐在了一边。二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说与对方，曲水一马当先，简洁明了地说出了这一日的经历。想到流觞毕竟是古代人，她又特意为私自放男子进她的闺房道了歉。

　　流觞一时又是后怕又是担忧。今日若是没有曲水与那位姬玄晖，她那位好继母不知要在她房中做些什么幺蛾子。然而，这位“王爷”身份高贵、来历不明，万一他真对她们姐妹二人有了兴趣，曲筌多半不会拒绝。

　　“不必担心，”曲水安慰道，“便是真定了亲，我们也有的是机会离开，何况现在还没个苗头。我待会便让花朝去打听打听这位姬公子的身份，也好做些准备。能常常进出曲府，他的身份必然不低。他既然起了兴趣，以后想必还会来见我们。富贵险中求，说不准，我们离开曲府，还要仰仗此人。”

　　流觞摇头道：“但愿如此。”她拿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叹道：“施府那等华美，到底不如家中。”忆及施府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她心中感伤，不由又叹了口气。

　　等消化完了曲水的经历，流觞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经历。曲水略一思量，道：“你所说的，在宁公子与施夫人身上察出的异常，倒是有趣。”

　　流觞疑虑道：“看这模样，陈王爷与宁公子之间，似乎有些嫌隙？”

　　曲水微微蹙眉。她隐约有了些猜想，但毕竟只是猜想，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她转而道：“不说这个。加上这次，宁公子不过见了你三面，为何会对你心生不喜？”

　　别的不说，就凭流觞这脸，这身段，这气质，是个男人都不会对她有恶感吧？

　　流觞赧然道：“或许是我敏感了吧。”

　　“不不不，”曲水摇头，流觞确实敏感多思，但她的敏感决非空穴来风，“你想，三次见面，两次是因为姬玄晖。依我们之前所见，姬公子与宁公子乃是挚友；依我二人今日所见，姬公子显然是不喜陈王爷的，宁公子也因某些原因与陈王爷有了隔阂。”

　　一堆公子的，她都快把自己绕晕了。但流觞显然觉得直呼其名不礼貌，曲水只能继续绕下去。

　　“如此看来，二人多半是站在皇帝这边的。而你与宁公子不过见了三面，前两次是因为姬公子，第三次宁公子便对你有了恶感，莫非……”

　　莫非宁禹明喜欢姬玄晖？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

　　曲水看了看流觞满是好奇之色的双眼，叹道：“信息太少，我莫非不出什么了。”

　　其实还是有的，“莫非”宁禹明觉得流觞勾/引了姬玄晖呗。但这话太伤人，她还是决定不说出口。但显然，流觞已经猜到了。

　　流觞不好意思把那句话说出口，便也没再开口。二人陷入了沉默。

　　花朝远远看了一眼，见此，便知道两位小姐的私密话说完了。她端着点心进了屋，刚要说话，流觞便道：“花朝，又有事要辛苦你了。这几日，麻烦你四处打听一番，看我大魏有没有位名唤姬玄晖的王爷。若是能听到些他的轶闻，那便再好不过了。”

　　花朝应了是，嘀咕道：“这名字听着倒是耳熟，奴婢许是听人提过。”曲水笑道：“那就好。莫要叫人发现了你在打听此人。今日你跟着流觞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那可不成，奴婢还得去给两位小姐烧水洗漱呢。”花朝噘嘴道。曲水顿了顿，道：“你和流觞今日都累了，还是早些休息的好。乖乖回去，其他的我来便是。”

　　沂水居中只有一个丫鬟果然还是不行。洗衣、打扫、采买等事，花朝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曲水与流觞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数。曲水便起身去烧水，花朝老大不情愿，好容易才被曲水赶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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