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曲水搓了搓下巴，如此问道。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仿佛没有边界一般空旷无际。她看向脚下，赤/裸的双足并没有感到任何触感。非要说的话，她似乎漂浮在这团一望无际的白色之中。

　　而她对面漂浮在空中的，显然并不是一个“人”，而更像一只……小奶猫？！

　　曲水盯着“奶猫”说话时一动一动的胡子、周身柔软的灰白皮毛、晶莹澄澈的蓝色眼睛，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怎么看都不是中华田园……难道是布偶？她对猫的种类没什么了解啊……

　　见曲水面带微笑地暗中打量，“奶猫”面无表情道：“再提醒一遍，我是系统，名叫三三。目前的身体品种属于布偶猫。这里是一个临时的灵魂空间，你看到的只是幻觉喵。”

　　音色软萌，只是冷冰冰的毫无情绪。

　　反差萌！

　　曲水笑道：“诶呀，我怎么都没猜到自己居然是在出国交换期间遭遇枪/杀案死的，这概率也太低了吧。”

　　那个名叫三三的系统面无表情：“确实，你很倒霉啊喵。”

　　曲水微笑：“……这个时候，可以不用赞同我的。”

　　系统：“总而言之，我可以给你延长生命的机会，但这机会需要你自己争取。通过任务，你将获得‘生命值’，一点生命值等于一天。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用生命值来兑换系统商店中的物品。”

　　曲水瞬间来了精神：“哟，听起来很不错啊。”

　　系统：“具体条款，请参看以下协议，请问是否接受？”

　　曲水感到眼前一亮，一份合同状的文书出现在了眼前。她一边忍不住含笑吐槽“真是科技感慢慢啊”一边迅速浏览完毕——都是些公式化的废话。她于是在“流曲水”的位置按下了指印。

　　系统用爪子揉了把毛绒绒的脸，胡子随着毛发折向一边：“协议达成，传送开始，祝您生活愉快喵。”

　　下一瞬，一人一系统的身影消失。这个空间随即泯灭。

　　……

　　睁开眼，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曲水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睁开眼一片红发现自己已经被迫出嫁？全家被灭狼狈逃离预备复仇？惨遭渣男劈腿预备寻找人生下一春？

　　似乎都太套路了，不符合她狂霸酷拽帅的作风。要她说，提着把大刀砍遍天下无敌手才够霸气嘛。

　　心怀期待地，她慢慢睁开眼睛。而后，她有一瞬的呆滞。

　　面前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少女。她一身浅蓝色襦裙，长发挽起，肤色白皙，只是似乎有些苍白。她睁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唇，似乎想问些什么。

　　“What the fuck？！”

　　——结果曲水先嚎出了声。

　　什么状况？！

　　为什么……这妹子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笑容凝固在脸上，曲水迅速冷静了下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想：穿越出了问题？她没能成功进入这妹子的身体？还是说这妹子太强悍了她的灵魂被挤出来了？或者说她根本不是主角而是一个马上就要领便当的炮灰？！

　　或许是为了挽救她越来越扯的脑洞，脑海中忽然传来了那个软软萌萌但毫无感情的声音：【宿主一号是不是没有看协议背面？】

　　【协议……还有背面？】曲水陡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系统顿了顿，曲水莫名有一种“它是不是在骂我蠢”的迷之错觉。而后，她感到眼前再次一亮，那份协议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协议自动翻了个面，曲水一眼就看到了最后的两条。

　　【任务世界为随机分配，系统随机为宿主绑定该世界人类作为队友。】

　　【任务执行初期，系统租借宿主五年生命。相应生命值需在半年内还清，否则合作终止。】

　　曲水：【……】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既然后面还有为什么按手印的地方在第一页？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唇角几乎从未落下的弧度僵硬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成无懈可击的模样。曲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你好，我叫流曲水。曲水流觞的流，曲水流觞的曲水。我想，您应该知道系统的事了？”

　　少女似乎有些被曲水刚刚那声莫名的惊呼吓到。她偷偷看了眼曲水，又立刻移开了视线，小声道：“你、你好，我叫曲流觞，曲水流觞的曲，曲水流觞的流觞……我、我确实已经知道系统大人的事了。”

　　曲水的微笑再次僵硬。

　　流曲水。

　　曲流觞。

　　系统你出来，你敢说队友是随机选择？！

　　系统真的出来了：【敢。另外，提醒宿主一号一句，租借五年生命的意思是，你的身体现在回到了十五岁，和宿主二号曲流觞同岁。其次，很巧的是，你们的生日是同一天。】

　　曲水：【……】

　　怎样……都好了。

　　如果真的是随机……就当它是随机了！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命运！

　　嗯，命运真奇妙啊呵呵呵。

　　流觞不敢直视对面这个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她小声道：“系统大人说，您在大魏并无任何亲友，这可如何是好。身边凭空多出一个与流觞生得一模一样的人，流觞也不好向家里人解释。”

　　曲水已经心累无比。她在脑海中敲了敲系统：【你觉得怎么办？】

　　系统：【我只负责在任务及兑换方面提供帮助，身份问题请自行解决喵。】

　　曲水：要你何用！

　　系统：【如果宿主一号不想活了的话，我随时可以解除寄宿状态。】

　　曲水：【别别别，别这么冲动啊宝贝儿。】

　　曲水顿时更头疼了。与系统在脑中交流的话，一些碎碎念对方也能听去，这根本毫无隐私可言嘛。

　　一抬头，流觞还目光灼灼地等她想办法。曲水唇边的弧度再次一僵，随后提了个馊主意：“既然我们长得一样……或许，我可以伪装成你的样子？”

　　本以为流觞会立刻提出反对，没想到，曲水立刻受到了来自流觞的崇拜*1：“对呀，可以这样，曲水好厉害！”

　　曲水：“呵……呵呵，谢谢，过奖。”

　　这姑娘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深沉啊！

　　说到这，她忽然有些好奇对方的协议内容。还没琢磨出怎么向系统旁敲侧击，系统已经开口了：“她自幼体弱，还剩五年寿命。因此，宿主二号协议中并无租借寿命条款。”

　　又是五年。

　　系统：【别想多，队友，也即宿主二号的‘随机选择’优先考虑平行世界中的宿主。换而言之，曲流觞是这一世界中的流曲水。】

　　曲水：【哦。】

　　就不能给她个阴谋论的机会吗？

　　系统：【不能。我是良心系统，没有阴谋。另外，反面也有印指印的地方，这个设计只是为了满足某些强迫症人士。】

　　曲水：【我该夸你贴心吗？】

　　系统：【不客气。很快你就会发现更贴心的。】

　　曲水：【呵。】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流觞恰好开口，依然十分弱气地道：“可是……要怎么伪装呢？”她努力地想了想，试图用自己并不强的表达能力传达出自己的担忧：“吃穿上尚有办法掩盖，其他的……”

　　曲水沉默着打量着流觞的房间，含笑开口：“流觞是吧？系统应该和你解释过我的身份？”

　　流觞点头。

　　“但它还没有和我说过你的，”她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可真是偏心呐。”

　　流觞似乎有些惊讶：“诶？居然没有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曲水面色一变，流觞连忙起身，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将她安置在床边的一个隐蔽角落，而后立刻回到桌边假装做女红。

　　进来的是个丫鬟。她见了流觞，也不打招呼，径直走过来，伸手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往流觞手里一塞。流觞只知那东西动来动去，也不知是什么，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将那东西一丢，“噌”得站起来。板凳因她站起的动作翻倒，她差点绊了一跤，连忙扶住桌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主子如此，丫鬟竟也不道歉。她敷衍地福了福身，口中毕恭毕敬地道：“夫人今日得了个玩物，想着大小姐或许喜欢，便令奴婢送来了。既然送到，奴婢就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流觞回应，转身便走。

　　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曲水立刻从暗处冲出，扶住流觞，拍着她后背替她顺气。无意间瞥到被扔到地上那灰白夹杂的一团，曲水愣在了原地。流觞已经咳出了眼泪，一边咳嗽一边朝那边看了眼，也愣住了。

　　流觞渐渐顺过了气。曲水弯腰扶起板凳让她坐下，上前拎起那团毛球，诧异道：“系统？！”

　　布偶猫不应该是发源于美国的品种吗？怎么这个时代的这个地方也有了？

　　系统淡定地用爪子糊了把脸。曲水将它放在桌子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对着它，露出了迥然不同的神色。

　　系统向曲水眨了眨漂亮的蓝色眼睛：“我说了，我会更贴心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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