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西游何时还

　　月黑风高。

　　我从烤好的蜜汁全鸡上撕下一块鸡腿来，狠咬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香软酥脆，油而不腻，真乃人间极品也！”

　　“咕噜——”

　　一道吞口水声响亮而突兀的响起，打断了我的狼吞虎咽。

　　我轻轻侧头。

　　随手将啃了一半的翅膀丢向后方草丛，一团白肉倏地便滚了出来，灵活地捧住了从天而降的鸡翅。

　　下一秒，我揪住了它又长又软的耳朵。

　　“啊啊啊——”它一边尖叫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啃光了爪子里的鸡翅，“姑奶奶饶命啊，小的知错了！”

　　“知错了你还吃？”我眸光一冷，它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双手献上了骨头，双眼却还色眯眯的盯着那头还剩一半的蜜汁全鸡。

　　我叹一口气：“正愁吃不饱，你这食荤的小兔精就撞上门来，不宰了你塞牙，岂不辜负上天美意？”

　　它瞪着红红的眼睛，似要挤出两滴泪来，却没想到流出一串鼻涕，于是只好带着哭腔道：“别吃我，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

　　“是么？”我戳了戳它圆润的脑袋，“你都知晓些什么？”

　　“姑奶奶，你可听说过女儿国？”它挣开我的手跳到地上，神秘地嘿嘿笑，“据传女儿国地处西域，国民皆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城外有一条子母河，女子饮之，片刻后腹部胀大，如有孕之态。数月后，即可产婴一女。”

　　我淡淡瞥它一眼：“此事并不是辛秘。”低头喃喃，“还是吃了好吧。”

　　“我还有很多小故事港！”它急得要跳起来，“别吃俺！”

　　我蹲坐在地，看它染了灰的皮毛与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可怜模样，顿时失了食欲。

　　弯眸哂笑，“这么肥，吃来也腻得慌。既如此，你就留下来给我解解闷子罢。”复又揪住它的耳朵，“你叫什么？”

　　它吸吸鼻子，羞涩一笑：“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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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树边的荫蔽处，双臂抱胸打着哈欠，二娃一边殷勤地给我捶腿，一边滔滔不绝：“据传，那四人一马皆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偷渡去西边取经得道，一身仙骨引数人眼红。尤其那唐僧玄奘，生得那叫个妙哟，唇红齿白身娇体弱易推倒，乃双修羽化之绝配啊！”

　　“唔。”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诶，你真的是女儿国的人？”二娃兴致很高又有些班门弄斧的窘迫感，毕竟刚刚它还在我面前大吹女儿国。

　　“不然呢？”我掀了掀眼皮。
　　我还是国君继承人呢。

　　“唐僧着实是个妙物，而且他是雄的……你没见过雄性人类吧？”二娃的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继续讲着它的小道消息，“和他双修，你定会功力大增的！”

　　“……”
　　赶了一天的路，我身心倦怠，听得此话，不顾二娃的抗议，捏着它的耳朵将它丢开，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你姑奶奶我从小到大一个男人都没见过，双修个屁啊。

　　睡至半夜，二娃将我推醒。

　　我瞪它一眼，正要揪住它的耳朵教训它扰人清梦是一件多么缺德的事，便见它忽然将爪子朝一个方向一指，红眼睛瞪如铜铃。

　　我冷哼一声，顺势一望。

　　今夜月色清美，淡柔的水华温柔地流淌在那人面容上，衬出轮廓温淡，唇角微抿，神色朦胧而遥远，不真实得好似九重天上俯视众生的神祗。

　　他背脊挺直盘坐，身姿如松竹，双眸闭合，长睫在面上投下两片浅淡的阴影，身着素色袈裟，干净如圆月。

　　我忽然听到了吞咽的声音。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干的。转头看向二娃，只见它一脸呆滞，眼神直愣愣的，嘴角隐约可见晶莹的不明液体。

　　我将手往它面前一档，残忍地阻断了它凝视美色的视线。

　　二娃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我凑近的脸，和我做贼般神秘的声音：“诶，我问你，这人可就是你口中的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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