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小师妹

　　今夜无风无月，仪笙灵力全开，利用在范瑶那儿“摸”来的腰牌，顺利打开了藏宝阁的门。

　　一楼摆放的全是古籍珍本，仪笙匆匆看过便往二楼去。刚踏上二层台阶，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勾指成爪，朝她心脏处袭来。

　　仪笙曲肘横当，赤手空拳和藏在暗处的人对起招来。两人都没有用兵器，怕灵力的冲撞引来合虚宗的弟子，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二层楼没有光亮，黑漆漆一片，静谧的楼阁中，拳脚相交的闷响声格外清晰。仪笙扣住那人手腕压在墙上，单手锁住他的咽喉，忽然间计上心头，她低声怒斥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夜闯藏宝阁？谁派你来的？”

　　离得近了，仪笙身上独有的淡香丝丝缕缕萦绕入鼻尖。

　　“找死！”被压住的人嗓音低沉嘶哑，他奋力地挣了几挣，没挣开，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松手，否则我砍了你的胳膊。”

　　这一开口，仪笙便听出来，他就是白日里偷袭的黑袍人。

　　“哟……原来是你！”她微松了手上力道，勒住他的脖子把人放倒在地，脚尖踩着他胸膛，居高临下看着他，戏谑道:“难怪你白日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个见不得光的毛贼！”

　　仪笙亮起周围一顶小灯盏，烛光微弱，摇摇曳曳。她矮身凑近，借着光晕打量脚下踩着的人。他明明能伤了她而逃脱控制，却迟迟不见动手。

　　黑色的雾气渐渐凝聚，周围又暗了些。仪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抬高几分，左右打量，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什么也瞧不见。要不是手下触感温热，她都要怀疑这黑袍人是个人骨拼成的傀儡，“你到底搞的什么鬼把戏？”

　　黑袍人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说话。他的衣襟在挣动中散乱开，怀里白色衣服外露出墨绿一角。仪笙眼明手快，摊手轻轻一勾，勾出个小小的锦袋。

　　锦袋上灵光隐隐，里头显然装着什么仙器。

　　“你还我！”黑袍人回过神，拉住仪笙的腿向右翻转。仪笙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右手撑在黑袍人胸膛上翻身而起，跃上房梁。

　　她迅速拆开锦袋，灵光四溢。古绿镜边镶着细碎的灵石，看起来无比华贵。她反过来照了下，发现镜面照不出人脸，顿时了然。

　　如此独特的镜子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面，定然是仙器往生镜无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仪笙笑着将往生镜塞进纳戒，抬腿勾住红漆柱子轻巧地腾挪身子，踩着窗棂跳出了藏宝阁。

　　黑袍人立刻追出来，两人疾速掠过屋顶，往浮玉峰去。仪笙轻车熟路，速度很快，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远，黑袍人抬掌劈向仪笙，企图拦下她。

　　本该继续向前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不偏不躲生生受了这一掌。黑袍人愣住，他断定仪笙能避开，所以刚才那一掌他用了七成灵力，然而……失算了。

　　他收回有些颤抖的手掌，握拳藏进宽大袖袍里。凝眉深深看了仪笙一眼，后退欲走。

　　再往前一步便是浮玉峰的结界，仪笙擦掉嘴角的血迹，忽然抬头冲黑袍人笑了起来。

　　明眸皓齿，笑意狡黠

　　她展臂回身，飞入浮玉峰的同时寒霜剑出鞘，激荡的灵力惊起寒枝上栖息的鸟雀，剑式上挑，灵力满注的一剑狠狠劈在结界上。拄着剑回身看着黑袍人，忽然扬声喊道:“师兄，爹爹，救命啊！抓贼啊……”

　　黑袍人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合虚宗高手如云，若全给惊动了，只怕他插翅难逃。

　　看着他御剑奔逃的背影，仪笙没追，而是抬手解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感受到结界震荡，陆怀泽立刻飞出来查探。神识搜寻一圈，在结界处发现了仪笙。

　　“师妹？”他抱起歪倒在地上的仪笙，发觉她受了伤，忙托着她后背输送灵力，“你怎么了？快醒醒。”

　　玄灵剑悬在他身侧，自动为两人撑起防护结界。

　　“我夜间睡不着，便想起来练剑。”仪笙拉住陆怀泽的衣袖，偏头咳出一口血，“咳……看到白日里偷袭的黑袍人，从藏宝阁那个方向过来……”她满含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没能拦住他！”

　　“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愧疚。”陆怀泽低声安抚，见潮生走了过来，便道:“潮生你看着小师叔。”他拂开仪笙脸上的发丝，道:“我这就去追那贼人，把他带回来任你出气。”

　　他御剑如风，眨眼消失在原地。

　　受伤的仪笙: ! ？

　　……

　　潮生扶着仪笙往回走时遇到了匆匆忙忙赶来的沈南星，他披着外袍，长发凌乱，见到仪笙白色中衣上沾染的血迹，脸色登时为之一变，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紧张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白天见你还好好的。”

　　仪笙缩在他怀里，悄悄冲他眨了眨眼。传音道:“我真的没事，就受了点轻伤。”

　　“你别说话。”一路奔回寝殿，沈南星匆忙用被子裹住仪笙，紧皱着眉头探手为她把脉。

　　黑袍人毕竟用了七成灵力，纵然仪笙灵力全开，卸掉一部分冲力，却依旧伤的不轻。

　　不过想着已经到手的往生镜，仪笙又觉得这伤受的值，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你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两人自小就在一起，彼此熟知对方的习惯。沈南星见她这副模样，了然地眯了眯眼，凑到他耳边低声问:“说吧，这次坑的谁？”

　　“我不告诉你！”仪笙挑了挑眉，收回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推了推沈南星，“我真没事，养两天就行了，别浪费你的灵力，快回去吧。”

　　沈南星看着她，不动，耳朵却渐渐冒了出来，软软地趴在头顶，眼神落寞，看起来委屈巴巴。“师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仪笙: !

　　从小到大，沈南星简直摸准了她的命门。每次只要他幻化出灵体，软软地叫一声师姐，别说只是留下来，就算要魔域天上的星星，仪笙都能扛着剑给他削下来一颗。何况自从师父去后，沈南星也跟着下落不明，消失的这几百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吧。”仪笙伸手捏了捏他的狐耳，直到门外有脚步声，她才不舍地放手，冲他使了个眼色，“快把耳朵收起来。”

　　陆云逍今夜在合虚宗主殿，不在浮玉峰，听到动静赶来时就见潮生守在门口，而沈南星守在寝殿里，而陆怀泽不见人影。

　　“陆仙长。”沈南星见他来，立刻起身行礼，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十分有眼色。

　　“可看清是谁伤了你？”陆云逍有心事，眉心狠狠皱着，他收起探脉的手，坐到床后，直接让仪笙靠在他肩膀上，为她输送灵力疗伤。

　　“是白日里那个黑袍人。”温和的灵力注入灵脉，仪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她轻轻咳了声，“我看见他从藏宝阁那个方向过来，想拦下他，却被他打伤了。”

　　等仪笙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陆云逍便收了灵力，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还有没有哪里疼？”

　　“有爹爹在，我不疼。”她摇了摇头，扯着陆云逍的袖子，神情严肃地道:“爹爹，你说他会不会是觊觎藏宝阁里的宝物，所以才两次三番地来合虚宗……偷袭？”

　　“你说的……”陆云逍看了眼模样认真的仪笙，心中父爱膨胀，摸了摸她的头，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若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硬碰硬，那黑袍人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你打不过就跑，跑的越快越好!”他扬了扬眉，继续传授自己的对敌秘诀，“管他什么宝物，什么仙器，哪有命来的重要？”

　　看他眉飞色舞传授经验的模样，仪笙忽然想起几百年前在魔域瑶台外的断肠崖边，他也是这么教她的。夕阳暖黄的光晕渡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容颜，仪笙只记得他的肩膀温暖而有力量，这一记就是很多年。

　　当时他也这么说，因为师父离世而哭得双眼红肿的仪笙反驳道:“我们魔族生来傲骨，断不会做那贪生怕死的鼠辈，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陆云逍狠狠地扯着她的耳朵，问:“死都死了，你要那一身傲骨是能炖汤啊还是能爆炒？”

　　“师父教的！”仪笙耳朵疼的厉害，眼泪憋在眼眶里，瞪着陆云逍，倔强地不求饶，依旧道:“师父说的就是对的！”

　　“对个屁！”陆云逍以为小屁孩很好哄，没想到出师未捷，他也瞪着仪笙，“那你告诉我，你师父是不是死了？如果你师父明明能活下来，但是却为了那什么狗屁傲骨被人搞得魂飞魄散，你觉得值得吗？”

　　“陆老头。”年幼的仪笙坐在断肠崖边，崖底的风刮上来，将她低弱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她捂着眼睛，压抑的哭腔擦过陆云逍的耳畔，“你别问我了！我不知道！我只想师父回来！”

　　“乖，别哭！”陆云逍无措地揽着她的肩，有些后悔自己和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孩子说话太冲。他轻轻地拍着仪笙的后背，道:“小子，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时候，仪笙身量还未长开，面庞稚气，头发好好束成一束，活脱脱的假小子。后来，做了圣主，为了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魔君，她便一直着男装，所以陆云逍从没怀疑过她的性别。以至于和仪笙面对面站着，都认不出她来，只觉得她眉眼熟悉似故人，有可能真是他的风流债，一时父爱涌动如潮水，奔腾不息。

　　“嗯……我都听爹爹的。”仪笙从记忆中抽神，看着陆云逍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分毫的容颜，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论什么时候，打不过就跑别逞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完，陆云逍莫名愣了瞬，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他笑着站起来，为仪笙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有哪里不舒服就跟爹爹说。”

　　“嗯。”仪笙乖巧地点点头，催促道:“我没事的，爹爹你快去看看藏宝阁有没有丢东西。”

　　“好。”陆云逍转身，还不见陆怀泽人，只得嘱咐沈南星好好看顾仪笙。他出了门问潮生，“小潮生，怀泽呢？去了哪里？”

　　“回师公，师父去追那贼人了。”潮生恭敬地回道:“尚未归来。”

　　“知道了。”陆云逍点点头，“怀泽他若回来，让他去正殿找我。”

　　陆怀泽追到山下，半个人影也没有。护山大阵也没有丝毫动静，就好像那人根本没出现过一样，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宗门。

　　他颦眉思索一阵，又觉得不可能。那人既然在浮玉峰前打伤了仪笙，肯定知道此举会惊动更多的人来围堵他，轻易是不敢继续留在宗门内的。

　　难道那人的修为已经高到在护山大阵里来去自如了？

　　陆怀泽思虑重重地回到了浮玉峰，担心仪笙的伤势，急匆匆地赶去他的寝殿。殿内亮着灯，潮生和三果已经回去休息了。

　　他轻轻地推开门，随即步子顿住。他感知到仪笙的床前趴着个人，此人还是个男修。陆怀泽想了下，便知道此人是沈南星。

　　想到白日里他和仪笙言笑晏晏的模样，陆怀泽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们认识才不过一天，竟然就如此熟稔，仿佛多年老友。

　　仪笙睡着了，呼吸清浅，这男修默默跪坐在床边，竟然偷偷勾着她的小指头。

　　陆怀泽: !

　　“醒醒。”他脸色不悦地晃了晃沈南星的肩膀，提醒道:“夜深了，你这般跪坐着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仪笙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了！”

　　“不用。”沈南星摇了摇头，推开陆怀泽的手，见他还要开口，直接笑道:“你不在，陆仙长他让我好好看顾仪笙，免得她夜里忽然有哪里不舒服。”

　　“那……有劳了！”陆怀泽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憋出这么句话。

　　“不劳，我心甘情愿！”沈南星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冲陆怀泽道:“他还跟你的小徒弟说了，让你回来了去宗门正殿寻他，他有事与你商议。”

　　“好，我知道了。多谢！”见仪笙睡的安稳，陆怀泽转身欲走。刚打开门，又折转回来，到底没忍住，还是将沈南星和仪笙勾在一起的小指头给拉了开，肃着脸道:“我知道是义父请你看着师妹，但是作为兄长，抱歉，我不允许你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床上躺着的仪笙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沈南星忙直起身体想帮她拍拍胸口。伸在半空的手被拦住，陆怀泽掌心灵力满盈，隔空拂过仪笙身体，慢慢平复她的不适。

　　沈南星: 好吧！算你狠！

　　“外间有睡榻，道友不如去那里睡？”陆怀泽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听到声音再进来也是一样的。”

　　待陆怀泽走后，沈南星气哄哄地冲进卧房，见仪笙笑着趴在被子里，没好气地道:“你还笑？”

　　“好不容易见你吃瘪！”仪笙笑出了眼泪，“我拿你没办法，终于找到个能对付你的人了！”

　　沈南星气的耳朵咻地竖了起来，他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仪笙，冷哼一声道:“哼，师姐，我觉得这个人对你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怎么可能？”仪笙擦了擦眼角，把陆怀泽冷血无情不近女色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沈南星说了，当然省去了自己“丢人现眼”的部分。末了语重心长地对沈南星道:“南星啊！你可不能学他，那般不解风情的人，只有哪个姑娘瞎了眼才会想跟他做道侣！”

　　“我倒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般！”沈南星坐在床边，跟仪笙肩膀挨着肩膀，下巴微扬，得意道:“我们男狐狸精的直觉可是很准的！还有……作为狐狸精，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晃了晃耳朵，“他？不配跟我们狐狸精相提并论！”

　　仪笙: ……

　　合虚宗正殿，陆云逍大马金刀地坐在坐椅上，对面是一脸淡然烹茶啃鸡腿的宗主。陆怀泽端坐着，一脸惊愕，拳头紧握着，脖颈上的青筋格外明显。

　　“怀泽啊……”宗主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笑眯眯地道:“这件事别告诉范瑶，我最怕她哭了，从小就是，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师父……”陆怀泽抬头，蒙着眼睛的锦缎歪了，露出来的眼角更加猩红。“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开口，艰难地道，“再等等，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再等三天，不，一天，就一天行不行？”

　　“来不及了。”陆云逍长叹一声，掀开宗主宽大的朱红衣袖，露出下面满是青色羽翼的胳膊来，他抹了把脸，有些难受，“不出三个时辰，我就再控制不住师兄了！”

　　“怀泽啊！”宗主面上并无痛苦之色，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难以想象他剜掉自己的心脏之后，是如何忍过这么些天的。他扣着陆怀泽的灵脉，道:“我这一身修为，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你灵脉强韧，能撑住我得刚正灵力，趁现在我还能控制自己，便将我这身修为传给你，你呀，就帮着云逍好好看顾咱们合虚宗！如何？”

　　“师父……”陆怀泽摸着他的胳膊，垂着头，低低喊了他一声，“我……”

　　他知道自己不该拒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自从来到合虚宗，便是宗主带着他修剑问道，其中情义不输父子。陆怀泽自小便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如今面对这种场面却还是难依旧受压抑地喘不过气。

　　“师父。”陆怀泽撩开衣摆直直跪下去，强忍着泪意，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徒儿不孝！”

　　“好孩子！”宗主笑眯眯地揽住他的肩膀，拉着他起来，“合虚宗便交给你和你义父啦！”他说完，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使命，再压抑不住喉中血腥，侧头喷出一口黑血。

　　“云逍，快……”他若无其事地擦掉唇边血渍，盘腿坐在长榻上，镇定道:“快，我就要撑不住了！”

　　合虚宗的大殿整整关闭了一晚上，门顶悬挂的长剑逐渐生满白霜，第二日鸡鸣天曙时分才缓缓散去，光泽焕然一新，剑气更胜从前。

　　正午十分，合虚宗宗门大会。宗主因剑道有悟，需要闭关，出关日期不定，遂令陆云逍暂代宗主一职，处理各项事务，各峰弟子与峰主纷纷前去浮玉峰一齐参拜新宗主。

　　陆云逍一改往日浪荡不羁的作风，穿上宗主服，变得稳重不少。他坐在高位上同各峰主探讨如何对付朱厌祸乱一事，面目肃正，十分威严。

　　“唉……那你不就是宗主的女儿了？”裴松缩在假山的角落里，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仪笙，“感觉你突然变得好威风！”

　　“你的意思是我平日里不威风？”仪笙白了他一眼，撑着腿站起来，顺手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陆云逍一声不吭地变成了宗主，这事对仪笙冲击有点大。如果以后她和宗门站在对立面，她不希望站出来要取她性命的人是陆云逍。他是浮玉峰峰主时尚且能随心所欲，可是他变成了合虚宗宗主呢？还能跟从前一样吗？

　　黑袍人的事，过后陆云逍只字未提，往生镜丢了的事情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但是却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他是已经察觉到了蹊跷之处，还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认定了是黑袍人偷了往生镜！所以毫无怀疑？

　　仪笙不敢多想，若是之前还罢了！现如今，在合虚宗，她的身份被拆穿，将会给陆云逍，甚至还会给陆怀泽带来许多麻烦和误解，宗门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她越想越心道，就觉得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裴松很吵。

　　“那倒不是，平日里也很威风！”裴松狗腿地道。他追上仪笙，站在她面前倒退着往后走，边走边道:“只是一想到，你是合虚宗陆宗主的女儿，而我是你的朋友……”他眼神亮了亮，“这四舍五入，我可不就是陆宗主的朋友了吗？”

　　仪笙: ！

　　“你脸还能再大一点吗？”仪笙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嫌弃地道:“啧……快走快走，我可没你这种攀权附利的朋……友！”

　　“你别啊！”裴松挡在庭院门口，不让仪笙进门，死皮赖脸地道:“你看后天大家就到组队动身去斩杀四处窜起的阘非，和尚未成形的朱厌了……”他偷瞄了眼仪笙的脸色，笑道:“你就跟我一队，好不好？”

　　“我跟你一队？”仪笙挑眉重复道。

　　“不……不……不。”裴松摆了摆手，立马改口道:“是我跟你，我跟你！”

　　仪笙懒得再应付他，随口道了句:“随便。”，直接推开他进了院子。

　　陆云逍成了代宗主，浮玉峰便由陆怀泽接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仪笙总觉得陆怀泽变得有些奇怪，每次见他，不是说话听不见，就是站在某一个地方走神，一待便是半个时辰。

　　踏上湖心亭上的走廊，陆怀泽果然在。仪笙走过去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他也没发现。“师兄，你怎么了？”仪笙抬腿跨过横栏，与他坐在一起，并肩看斜阳。

　　“无事！”陆怀泽应了声，才丢了些鱼食进湖里。“猎杀阘非朱厌时，你便与我一道吧！义父不能去，你和别人一起，我又不放心！”

　　“好。”仪笙点了点头，拿过装鱼食的盒子，才发现里头根本不是什么鱼食，而全是金瓜子大小的灵石。

　　师兄不会被陆老头给传染了，脑子突然坏掉了吧？仪笙默默抬头看向陆怀泽。

　　自黑袍人带朱厌袭击合虚宗之后，各地阘非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了头。朱厌多袭击小门派，专攻击啃食修士心脏。而阘非要更常见一些，出入深林市井，吞噬无辜百姓的生魂。猎杀阘非和朱厌已经势在必行。

　　由合虚宗牵头，各派掌门共同商议决定，所有仙门弟子自发编排成队伍，三到十人一队，前往阘非朱厌祸乱之地进行猎杀，尤其是要保护好无辜的百姓。

　　陆怀泽，仪笙，裴松还有沈南星和范瑶五人一队，专去朱厌作乱之地。几人配合默契，修为互补，猎杀朱厌的速度比别的队快了不知道几倍。

　　直到前往第三个小仙门时，仪笙终于肯定，陆怀泽非常不对劲。他整个人的气场跟从前大相径庭，从前他尚有悲悯之心，劝仪笙留活口，而现在他自己却变得非常暴力嗜杀！

　　“师兄。”仪笙踹飞面前的朱厌，轻轻叫了陆怀泽一声，“爹爹说让再抓一只生了灵智的高阶朱厌回去，好让赤炼谷的人研究破解之法。”

　　这次朱厌袭击的是个不足三十人的小门派，门内弟子仅剩一个被大缸罩住的六岁小仙童，其余皆被剖心挖腹吃了个干净。

　　陆怀泽恍若未闻，手起刀落，将阵法中心困住的几只朱厌碎尸万段，再抽出其生灵，尽数捏碎。

　　仪笙和他面对面站着，抬头刚好瞥见他眉心红印浮现，转瞬即逝。

　　师兄这是……有了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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