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马

　　也不知道宫里哪里来的衣服，他穿着倒是合身，换好衣服他随着太监到宫宴上，一起去吃粽子喝雄黄酒。
　　蒋家老二到底喝了不少水，所以蒋家两位公子都没有出现。倒是蒋尚书，看见小胖子进来。对着他再次谢了谢。

　　礼部本就是六部之首，一看蒋尚书对小胖子如此客气，有眼色的人都心里明白了。一个世家公子和一个被朝廷高官认可的世家公子并不一样。

　　小胖子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钟都统，方才自己那一脚是存了心要踢断那小子的狗腿，所以力气用得不小。他听太子说，宫里已经派了太医上钟府去医治。

　　小胖子被安排在了陆以安旁边，陆以安坐下之后问他：“明毅，没想到你水性这么好！”
　　“嗯，哥哥以为塞外只有大漠吗？可不是，咱们那儿水可多了，鱼也不少，我们小弟兄几个时常去摸鱼……”陆以安不过问他一句，他把为什么水性好，到塞外的鱼哪一种好吃全部答了一遍，若非皇上来了，他恐怕还会叨逼个不停。陆以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等歌舞散去，小胖子打算离开，等他出门的时候，总管太监等在了那里道：“小公子请随着老奴来！”恐怕当场是帮了他，如今私底下少不得要教训两句。

　　踏进大殿，却看见皇上坐在正当中，娘娘坐旁边，太子殿下也坐着，居然还有他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一圈礼行了过来，老爷子招手让他过去在身边站着，众人笑意盈盈对着他看。难不成还要谢谢他端午节打了朝廷重臣之子？

　　皇上对着太子说道：“还不快去谢过你表弟！”
　　“表弟，今日之事，多谢你的相助！”太子对着小胖子作揖，小胖子慌忙的站起来弯腰，然后略有些茫然地说道：“怎么是表哥来谢我，不是应该蒋尚书来谢我吗？蒋尚书方才说他会备下宴席请我的啊？”一副无知的样子，让皇上笑出声来。

　　太子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什么不懂了？表哥说清楚便是，猜什么哑谜！”小胖子糊里糊涂的样子，让老爷子站了起来，看着他说“我先来考考你，今日之事情，原本翻船之后，蒋家二郎若是出了事情，最吃亏的是谁？”

　　小胖子想了一下道：“蒋家啊！蒋家二哥是钟灵毓秀的人物，蒋家大哥身体又不好。若是蒋二哥出了事情，蒋尚书还不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混球，寡妇死了儿子是用在这里的吗？你娘怎么教你的？”老爷子骂道。
　　“阿爹教的！”小胖子嘿嘿一笑，反正他娘老是骂他爹不学无术，皇上说道：“调皮，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不连皇上都同意了。

　　“除了蒋家呢？”老爷子继续问，小胖子瞪大了眼睛，想了半天道：“是皇上和表哥！”听到这个答案，他们顿时觉得孺子可教也，不算朽木。

　　“说下去！”老爷子觉着这些日子没有白教他。
　　“皇上和表哥痛失英才。听说这蒋家二哥文章了得，与表哥又十分投缘，他明年还打算下场大比，这样的人才要是没了，定然是吃亏的。”他说完一脸骄傲，求赞扬的神情看着他外公，又看看皇上。看见两人不说话，脸色渐渐暗淡下来。

　　皇后忍俊不禁道：“父亲就别为难小娃儿了！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孩子，又长在边城，翰丰和阿毓又是直性子，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老爷子也敲了敲他的脑袋说：“还真当你开窍了，原来还是个榆木脑袋！”老爷跟他说，如果今天他没救蒋家老二，这事情必然会让人想到太子没有考虑好参加划船的人的安危。别说是蒋尚书会心里记恨，言官必然会指出太子失职。

　　“这种算什么事儿？我那次出去猎狐狸，晚上在荒山野岭遇到了狼，如果出了事儿，按照您说的，就是我爹没看顾好我。我娘就要恨死我爹了？”小胖打断话说，转念他又补了一句：“还真是哦，我平时都是阿爹管的，要真出了事儿，阿爹真的会没活路了。”说完才意识到他又说了不该说的话道：“阿娘没那么凶，最多让我站柴房，不给我吃饭。”

　　老爷子也是被他闹得忍俊不禁道：“混球！你阿娘哪里舍得？”
　　“真的，外祖你不知道，阿娘她……”
　　可能大家伙儿都知道小胖子一说，这话题就扯不回来了，所以打住了他道：“咱们先说今天的事儿！”

　　“你表哥管的事情，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说这事情怎么会跟你表哥无关？”老爷子继续讲述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给小胖子听，小胖子听下来睁大眼睛道：“这样啊？”
　　“对！”老爷子摸了摸胡须说道：“这件事情上，你做得更好的是，接下去还打了钟珏。”

　　“啊？”小胖子惊讶地叫出声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要受罚呢！”

　　“你啊，歪打正着！”老爷子对他的一惊一乍哭笑不得，说道：“若是你没有打人，虽然没有闹出人命，太子这个失职之罪，他作为一国储君这件事情都没有做好，总是为人诟病的。不过被你这么一来，所有人都觉得这落水必然是有其他缘故，比如像那个钟珏那样的混账，更何况你打人了，陛下罚了钟都统了，这件事情比起蒋家二郎落水，但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定然会让京城的更乐意去讨论。所以你表哥失职这个事情更不会有人想起。而蒋尚书定然记恨钟家，哪里会记恨你表哥？”

　　“阿爹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怎么能记恨一国储君。”小胖子言之凿凿，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真理，丝毫不可动摇。
　　“你这孩子啊！不能记恨是一回事，但是记不记恨又是一回事。”陈老说道，小胖子却在皇上脸上看到了欣慰的笑容。

　　“枫儿，明毅！这次是朕太过于急切了，你们小的一辈都没有好好相处，更何况当初的老弟兄，如今每家每户三妻四妾，有了那么多孩子，争气的不肖的各式各样的都有，要你们建立情谊，实在是难为你们了。不过朕很是欣慰，你们俩能够互相扶持。明毅一颗赤子之心，枫儿你要珍惜。”皇上一番话显得推心置腹。

　　太子跪下道：“谨记父皇教诲。”小胖子也跟着跪下。
　　“时候也不早了，你祖母等着你一起回去，快去吧！”
　　有了这句话小胖子别过皇帝一家子，往外走去。

　　说回在马棚里的赵樱，又挤又脏的马棚了忍耐了大半天，越是到下午，那些早上吃了喝了的马，开始纷纷解决排泄问题，夏天这种味道把她给熏地连闭眼都闭不成了，她从里面，一步步地靠到栅栏口。只能抬头看看外面的蓝天和白云，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她觉得足足有几个月长。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有人来牵马了，是不是结束了？她就伸长了脖子等着等着，横等竖等，只听得有人说：“是吗？定国公世子把荣安侯家的小公子打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

　　“可不是吗？那小霸王终于吃到苦头了。”
　　赵樱听到这里回想了一下荣安侯家的小公子，这荣安侯是草莽出身，打仗打进京城了之后，看上了京城小官的一个庶女，姿容艳丽，不可方物，老夫少妻，自然要捧在手心里，这位公子出生之后就被宠坏了。
　　“定国公世子不是才来京城吗？敢这样打人的，哪里知道是不是另外一个霸王？”
　　“那可未必……”赵樱看着人牵着马走了，她心里却是好奇加上惊异，小胖子这个孩子脾气是顶顶好的，很少见他动手打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就更期盼渴望有人能把她牵出去，交给小胖子，倒是一时间忘记了又渴又饿这件事情。马厩里只剩下她和隔壁拉老太太的马车的那两匹马。那两匹马悠闲地喝水，吃草，她却是急切地团团转。小胖子在这样的场合打人不会受罚了吧？一想到这里又想到那小子爹娘不在京城，要是受罚了岂不是太委屈了？一下子又替他心疼起来。倒也不想想她一匹马，去心疼小胖个鬼啊！小胖子，再差那也是国公府的世子。

　　总算有人来牵它们出去了，等着两匹马套上车架子，然后拉着马车出去，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老太太的步辇抬了出来，老太太弯腰谢过皇后身边的太监，在领着丫鬟走了过来。原本

　　赵樱看见老太太过来，仰着头看着她，老太太看着道：“你这是干吗？想要吃的？等三儿过来给你！”说完拍了拍她，钻进了车里。

　　她转过身对着宫门口，往前走了几步，这里原本是她家的花园，现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没有特别想要进去看看的想法。现在只想让小胖子出来，然后问问他方才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家，她能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好好地喝一口水。

　　怎么还不出来？她又上前了几步，守门的禁卫赶挥手赶她走，她只能往后退两步，然后伸长了脖子看着宫门里面，圆滚滚的身影在哪里？

　　老太太撩开帘子看那匹马左顾右盼地往里头张望，宽阔的宫门口，孤零零的一匹马，显得有些凄凉，她于心不忍，问道：“那马叫什么？”
　　“回老太太，叫小白！”

　　“小白！”老太太喊道，赵樱一听，看见银发的老太太在跟她招手，她立马转身蹬蹬的跑了过去，在马车窗口仰望着老太太。老太太伸出一只皱了皮的手，里面放着一块糖，塞给赵樱说：“原本给三儿准备的，先便宜你了！你也别着急，三儿被皇上给叫走了，想是让他回话呢！”说着摸了摸她头上的马鬃道：“真是舒服，难怪三儿那么喜欢你！”

　　嘴巴里有甜甜的味道，口里有津液，舒服些了。她任由老太太摸着她，老太太还捏了捏她的耳朵，说道：“春儿，你说小白这匹马，怎么长的这么俊啊？”
　　“老太太，咱们家少爷的马那一匹不俊？”
　　“老大那匹马，就没有咱们小白乖巧。”老太太已经将她归类为咱。

　　“小白！”最为熟悉的声音传来，赵樱看见小胖子从门口出来，身上的衣衫换了，腰带还是扣在肚子下面，乐呵呵地对着她招手，她撒开蹄子往前奔跑过去，到了他面前就蹭了蹭他的肚子，小胖子被她的热情给吓到了道：“好了，好了！干嘛啊？小白，你是一匹马不是一条狗，用不着这么摇尾巴！”小胖子纠正赵樱，赵樱这才发现自己……，太丢人了，有地洞可以钻吗？

　　小胖子牵着赵樱到老太太那里，从马车后面拿出了马具给她套上，边套的时候，老太太边问他如何了？他回答说道：“皇上说我打得好！”

　　老太太念了一声佛道：“那就好！我也没空问你，到底是怎么会打起人来？”老太太方才都没有机会问问详情。

　　小胖子上了马，跟撩开了车帘的老太太，一路说过去，这马车声音太响偶尔老太太还会停下来问，如此一来倒是仔仔细细地将来龙去脉给说了清楚，只是略过了陈老爷子的那些话，只说皇上念他年幼，能忍到岸上再打已经是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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