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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
说是故居，其实就是个小阁楼。
莘柠踩着吱吱发响的楼梯走到二楼，阁子里摆着一个个玻璃柜，柜子里放着李凝的著作手抄本，或者是些据说是她曾经穿过的衣服。
二楼很安静，除了坐在楼梯口那个打瞌睡的老太太，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玻璃柜里摆放的裙子款式精美，可以看出主人生前家境很好，但不管是多漂亮的裙子和首饰，都有种古旧的感觉。
二楼不如楼下让人一目了然，摆放的柜子把阁楼间隔得像个迷宫。
关于李凝的生平，中学的语文书上就介绍了不少，莘柠也就一扫而过，没有太过关注。
她转过几个圈，视线忽然被一抹清蓝吸引了。
在玻璃柜里，有一条水蓝色长裙，和周围的服饰比起来，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莘柠由自主往回倒退了几步，细细打量起来。
它的料子看起来很软很轻，裙摆上用银丝绣着一丛花，绣工很巧。
莘柠往前凑了一步，正想看仔细些，忽然从玻璃的反射上看见身后出现了一个高瘦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她身后，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人。
“纪星河你快来看，这条裙子好......”
她的声音在转头的时候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没人。
她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一股寒意自尾椎倏尔窜过后背，莘柠又扭头看了眼装着水蓝色裙子的玻璃柜，干干净净的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只有身后的玻璃柜，什么影子都没有。
阁楼中很安静，莘柠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莘柠僵在原地，阁楼里安了空调，她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凉快，现在却觉得脚底生寒。
她不觉得刚才那是因为光的折射，让她产生了错觉，也不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刚才她抬眼的时候，分明就看见一个清晰的身影在她身后几步之遥，虽然看不清相貌，可是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在盯着自己。
正常人会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莘柠不是无神论者，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某些神秘的力量。
莫非她是撞——-
她的手下意识就握上了左边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
“千万千万要戴好，不要摘下，”小姑姑语重心长的话又浮现在脑中。
莘柠当时还小，有些懵懵懂懂的问，摘下来会怎么样。
小姑姑的脸沉了下来，过了两秒之后才开口：“如果弄丢了，会有大麻烦。”
“柠柠会遇到很可怕的事。”
莘柠抓着手腕，她有点后悔没把那串红玛瑙带出来。
就算是断了的，带在身边说不定也有效果。
至少在她戴着这串红玛瑙手链这么多年来，没有发生太可怕的事，可是自从在海南岛不小心弄断了之后，诡异的噩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影子......
正想得出神，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音，莘柠打了一个激灵，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纪星河有些诧异的眼神。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想东西有点太入神了。”
莘柠勉强一笑，指了指身后那条水蓝色长裙：“这条裙子好看。”
纪星河瞥了一眼玻璃柜，又看向她，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时间不早了，这儿也没有太多东西看，我们走吧。”
******
莘柠再看见阮佳玥，是第二天的早上，在明亮的餐厅里，她从对方衣领下的暗红，大概推测出昨晚她和齐言在房间里有多激烈。
默默移开目光，莘柠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纪星河怎么样？”
趁齐言和纪星河去拿吃的，阮佳玥带着几分隐秘的笑问。
“什么怎么样？”莘柠喝了一口水。
阮佳玥飞快的往后看了一眼，又左右看了看，然后把身体往前倾，似乎想越过桌子到莘柠的耳边：“就是，昨晚你们俩相处得怎样呀，有感觉吗？有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莘柠放下杯子：“才认识一天，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快吧。”
阮佳玥哦了一声，缩了回去，看起来挺失望：“我还以为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呢，当初我在齐言那几个兄弟里面，看来看去，最好就是这个纪星河了。”
是最好，还是最帅呀？
莘柠忍住没吐槽，只是打了个哈欠。
阮佳玥是个颜控，如果齐言不是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估计这两个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咦，你昨晚没睡好吗，一大清早就犯困？”阮佳玥惊奇的问。
莘柠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没有，可能是睡不够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点困。
“你们昨晚该不会聊得很晚吧......”
“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
齐言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两盘满满的食物，在阮佳玥身旁坐下，看一眼女朋友，又看一眼莘柠：“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阮佳玥嫣然一笑，顺手就靠在他的肩上：“既然知道是悄悄话，那你还问什么嘛。”
“行行行，我不问，”齐言把食物盘子推到她面前，“早餐要多吃点，你我也不知道你想和豆浆还是果汁，都给你拿了。”
“老公最好了~”
阮佳玥不顾旁人的眼光，吧唧一声在齐言的脸上亲了一下。
莘柠不动声色的扭过头，看向窗外，蓝天绿树，还有宽大的游泳池，怎么都比大型虐狗现场要好看。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齐言，可是有时候，齐言还是挺宠着阮佳玥的。
时间很早，可是游泳池里已经有三两个年轻女孩子了。
其中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坐在岸边，穿着黄白相间的泳衣，身材实在说不上好，瘦得得有些像干瘪的四季豆，更别说什么玲珑有致的线条了。
她的双腿泡在水里，时不时踢着水去戏弄其她的同伴，水里的女孩子也不恼，嘻嘻哈哈的把水往上泼。
莘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这几个人吸引了目光，她微微侧了身，托着腮就看着她们出了神。
那个黄白相间泳衣的少女正笑着，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扭过头。
莘柠分明看见她冲自己很快的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很是俏皮的笑。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和同伴打闹的样子。
“柠柠喜欢喝果汁还是豆浆，或者是牛奶？”
旁边的声音把她游离的意识拉了回去。
纪星河放下托盘，在她面前一溜儿的摆了四个杯子。
“牛奶吧，谢谢你。”莘柠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其中一杯，如果是阮佳玥给的，她是想抱怨一句要浪费食物了。
不过和纪星河还不是很熟，人家拿了东西来，就不要挑剔这么多了。
“哟，已经喊柠柠啦，啧啧，还拿了这么多杯，好体贴嘛，”齐言朝莘柠挤眉弄眼，却是向着纪星河说话，“进展挺快的呀。”
“别说了，”阮佳玥笑着推了男友一把，“柠柠要脸红了。”
莘柠脸上有点发烧，作势抬手就要拍阮佳玥，后者娇笑着躲进齐言怀里：“哇，恼羞成怒。”
纪星河只是笑着坐在莘柠旁边的座位上，也不解释，拿起刀叉就开始吃东西。
后面的桌子又落座了几个住客，听声音，是几个中年女人。
“哎哟，你们昨晚听见了吗，大半夜的有急救车来了。”其中一个神秘兮兮的问。
“我也听见了，以为是做梦呢。”另一个接话。
“不是啊，我半夜去撒尿，听得一清二楚，刚才听其他房客说，好像是七楼有一个人晕倒了。”第一个说话的女人把声音压低了。
“好像是他......厕.....看见......死......血.....”
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莘柠只能听出只言片语，组织不起那个晕倒的人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么恐怖的吗？”
“对啊，”爆料的女人声音又大了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走夜路，说不定他是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呢。”
“那人死了吗？”
“不知道，据说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有气。”
“不过这种事，酒店应该不会让人知道吧？”
“救护车这么大声，很多人听得到吧，想掩饰也不容易，要是有人问起来，就随便说是房客哮喘病发作或者什么孕妇半夜要生就好啦。”
莘柠叉了一片烟肉放进嘴里，想了想，问阮佳玥：“昨晚你们有听见外面有救护车的声音吗？”
阮佳玥疑惑的嗯了一声，想了想，摇头：“我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齐言坏笑着说。
“讨厌！”嘴上这么说，阮佳玥却有些娇羞的笑着锤了他胸口一下。
......真受不了每时每刻秀恩爱的情侣。
莘柠心里疯狂吐槽他俩无时无刻都能当众开车，又扭头问安静吃早餐的纪星河：“纪星河，你昨晚睡觉听见什么了吗？”
纪星河把一颗小番茄丢进嘴里，慢慢嚼了，微微一笑：“没有，我睡得挺沉的，还做了个好梦。”
侧脸的线条很好看。
莘柠的心里却有点乱，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在意这个警报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再扭头的时候，窗外的游泳池里的几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水面上波澜不惊，就像没人来过。
******
洗了澡的莘柠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明天就要回家了，她要提前把行李收拾好，免得起床之后手忙脚乱，漏掉东西。
这几天，他们在纪星河的带领下，逛遍了古城的大街小巷。
纪星河说得没错，他虽然不是本地人，可是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本地人。
阮佳玥不止一次偷偷问她，觉得纪星河怎么样。
长得帅，有钱，性格好。
光是这三条，不知道多少女生要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阮佳玥也是这么说：“你可要抓紧机会呀，这么好的男生，可别让他溜了。”
纪星河对她确实不错，表现出来的好感也很明显。
可莘柠总觉得进展有点太快了，她和这个人，五天前还是陌生人，去一趟旅游回来，就成恋人了？
这么优秀的人，对她一见钟情？
确实有人会一见钟情，勾搭上的速度跟闪电差不多。
可那不是她。
纪星河很好，可是莘柠总觉得，有时候就算站在他身边，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向纪星河，发现对方没藏好的眼神有点古怪。
那不过是很短的一个眼神，纪星河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但还是被她抓住了。
不像是在看朋友，也不像在看喜欢的人......
好像是什么动物在观察要狩猎的对象。
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也许是之前那个玻璃上映出的影子让她有些草木皆兵。
再怎么扯，纪星河也不过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生，虽然双眸有些像狐狸，但也只是个人而已。
虽然齐言不靠谱，但他既然说纪星河是从小一起玩的好哥们，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莘柠是不太相信齐言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妖魔鬼怪。
“叩叩。”
房门传来了敲打的声音。
“谁？”
“我，星河。”
纪星河的声音穿过门，飘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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