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

　　詹少抬手看了看手表，窗外天都亮了。

　　他微扯嘴角，淡然一笑，眼下并不打算借机调侃熠岚。毕竟，大家都忙了一天一夜了，她能休息的时间也不多了。

　　在两人各自进入梦乡的一小时后，观察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有葱油饼的味道飘了进来。

　　“我都说了，早餐吃那么油不好。”已经醒来一会的詹少自来熟地接过豆浆，并不嫌弃地直接吸了上去。揽过来人的肩膀，而那人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各式早餐，笑着对他道：“亲爱的詹先生，这是你的爱心早餐，随便挑。”

　　“起那么早啊。”詹少走出观察室时，已经将豆浆吸了个底朝天，横了一眼走在身旁的叶路远，他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盗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呀。”叶路远的脸就此笑出了褶子，他凑近詹少的耳朵，说，“不过是有人帮我调好了生物钟。”

　　此番，他的身子刚好遮住了詹少的视线，耗子和陈力也睡着了，无人察觉到此刻的叶路远在说话的同时，将手插进詹少的外衣口袋，做了什么。

　　詹某人推开一脸桃花笑的叶路远，问道：“这么快就追到心悦了？这不科学啊！”

　　“还没呐？不过八九不离十了。”阿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的自信，詹少闭着眼都能“闻”到。收起惊讶的眼光，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语气认真地说道：“我警告你啊，佟心悦呢，可不是你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些女孩。”

　　“行啦，我知道了。你又不喜欢她，干嘛那么关注她。再说了，甭说跟别人比，她就是在佟家，也是一朵独树一帜的花。”听的出来叶路远话里有话，詹奕凯立马问道：“你有情报？”

　　“什么情报？我又不是情报局的，你要的资料昨晚我已经发给你了。”詹少发现，叶路远在言及“佟家”一词时，左手伸进裤子口袋，右手微微蜷缩成拳，眉毛压低，双眼瞪地格外大。

　　“说说呗，佟家人什么情况？”詹少没有当面点破好兄弟的怒意，阿远也不愿意抖落与案情无关的细节。正在此刻，林组长手拿报告走了进来，叶路远干脆来了一出“三六十计，走为上计”，拍了拍詹少的肩膀，他随即道：“你好像要开会了，我先撤了啊！”

　　八点，法医室，解剖中心，失踪组成员围成了一圈。

　　顾美姗把彭颖丹的尸检报告摊开，对众人说：“经过尸检，发现彭颖丹的血液里含有唑吡坦，并且已经超过了普通人服用的剂量，大约在20mg。一般来说，每人每日服用安眠药的剂量应该是5mg，超过10mg时就会有不良反应。但奇怪的是，彭颖丹的死因并非是安眠药过量，死者腹腔大血管破裂、颅底骨折严重，真正的致死原因和之前的尸表检测一致，她是高坠而亡。”

　　“顾姐，林头，我先前有调查过彭颖丹的就医记录，发现她经常因为睡眠问题而去医院，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习惯。”接下顾法医的疑问，梁璐道。

　　“这就对了，说明她对安眠药已经有了精神方面的依赖。普通的剂量并不能达到凶手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得服用超过普通人嗜药的剂量，才可能会感到兴奋、焦虑，甚至还会出现意识障碍、听觉过敏，产生幻觉或有发生癫痫的可能。”

　　“怎么听起来这些反应，又和‘丝带杀手’扯上了联系？”林察是失踪组里对这个旧案最了解的人，他抬眼，却听见顾美姗又说：“还有更像的呢。”

　　“林头，你看。我安排老孙他们对死者的胃内容物进行检测时，发现了这个。”

　　“红酒、牛排还有面包。”关熠岚看了一眼胃内容物器皿上贴的标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后，问道，“这不是彭颖丹平常的饮食习惯啊。美姗姐，她有强制、被迫进食的可能吗？”

　　“当然，她的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而且死者胃部彭大，死前有过呕吐现象，可以推断就是强迫进得食。”

　　陈力：“可是顾姐，按照她的死亡时间，胃应该是空的啊，怎么可能还有食物呢？”

　　“过量的安眠药和呕吐都有可能会造成消化减缓的现象，从我的角度来看，被迫进食也是折磨死者的手段之一。”顾美姗耐心解释道，“还有，老孙和成川已经对比过了，彭颖丹胃里的红酒与之前因‘丝带杀手’而丧命的女孩们胃里的红酒，可以做同一认定。”

　　丝带杀手？又是丝带杀手！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发现。”顺着众人的一道道惊讶目光，顾美姗将证物袋中的紫色丝带取出，“从紫色丝带上检测出了三枚指纹，其中两枚分别为彭颖丹、彭颖姗两姐妹的，另外一枚指纹带有手套，我们已经检测过了，这枚带有手套的指纹，在接触这根紫色丝带时，带着的是一副皮革手套。”

　　迎着顾法医落下的话音，詹、关两人的身子登时一震，转而关熠岚接过顾美姗递过来的紫色丝带，若有所思：皮革手套？！又是他？

　　显然，一旁的詹少也在此时此刻，想到了帽子先生。他撇头呲鼻，熠岚注意到他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掌倏然抖动起来，双手也在这时慢慢缩成了拳头。这是他每每听到“帽子先生”时，固有的反应——恐惧。

　　熠岚不由得想起前日在市老游泳馆对面的弄堂里，帽子先生让她陷入险境时，詹少吃药的一幕。而相同的一幕，现于她的脑海中时，也在同一时间浮上詹少的心头。

　　恰时，两人的视线热烈地交织在一起，触及到熠岚的视线，詹少转而低下了头。她的眼里是关切，而他的眼里，此刻代替刚才恐惧的则是内疚。

　　“这根丝带的系法好像在哪里见过？”让詹少再度回过神来的是熠岚的声音。重新抬头，他单手按了按依在发疼的太阳穴，此时，耳畔响起她好听的声音：“是相册！彭颖丹房间中的相册里，她的照片上，本人头上所扎的头绳系法，与这根丝带的系法特别的一致。”

　　“你的意思是说，这根丝带是彭颖丹自己系的？”林察问。

　　“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教唆她系的。”熠岚细致的观察与彭颖丹的胃内容物指向“不谋而合”，使得缓过神后的詹少思路如涌泉：“一般来说，男性凶手在折磨女性受害人时，通常都会使用性暴力。‘丝带杀手’案件与彭颖丹被害案一样，女孩们并没有遭受任何性侵的迹象，有的连环杀手，是因为性无能。而在这个案子里，这一根根五颜六色的丝带系在女孩们的大腿上，很显然，凶手想就此束缚住女孩们，束缚她们的行动力。大腿，更直接地说，是性能力。”

　　“哎，这不是你的侧写吗？在女孩们看来从事颇为争议的职业，是为了贴补家用。但在丝带杀手的心里，那是不要脸，爱慕虚荣的表现。”在熠岚接话之时，解剖中心的所有人望向她与詹奕凯。他们大多眼含讶异之色，全然不知道，詹少利用了哪个美国时间，给丝带杀手做过侧写。

　　“他看不起她们，所以不屑于和她们发生性关系，”打断众人欲要发问的念头，熠岚继续说：“现在的受害者是彭颖丹，而彭颖姗恰恰就是Y要利用的一个棋子。那么对爱情不忠的姐姐，就恰好符合Y的目标。在这个案子里，重点不在于彭颖丹的职业有多争议，当然游离在佟心烨、佟可豪父子之间的彭颖丹在妹妹眼中，本身就是一个争议的人。对彭颖姗来说，背叛，就是最大的争议。”

　　“这种背叛不仅仅体现在佟家父子上，更对于彭颖姗自己来说，姐姐的疏离已是背叛。”熠岚的一字一句宛若溪水敲打在詹少的心房，他微愣，循着众人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接腔道，“其实彭颖丹压根就没有真正疏远过妹妹，但对于彭颖姗来说，在姐姐考上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后，她的自卑心理就开始在作怪了。尔后，母亲态度的转变，姐姐交了男神级的男友，这一道道刺激源，慢慢地铺成了彭颖姗对姐姐的杀机。”

　　“先前我们分析过Y在模仿丝带杀手，TA为此抓住了彭颖姗的内心，让其姐姐在折磨中死去。只不过，”林察一面点头，给予詹、关的观点之肯定，一面又看了一眼顾法医，接着道，“只不过，Y的重点不在于彭家两姐妹。现在看来，种种的犯罪行为标记细节都指向了——丝带杀手。丝带杀手惩罚的是那些对爱情不忠的女人，而Y在惩罚什么呢？”

　　以恶制恶？还是丝带杀手其实也只是一颗棋子，真正幕后的主脑者还是Y呢？条缕分析间，詹少已然有了最贴合犯罪者侧写的新线索......

　　一天的搜寻工作从下了解剖中心后正式开始。

　　这一天，梁璐带着陈力等人，在市老游泳馆附近巡查。林察前往彭颖姗学校，走访她的日常社交关系，支援组其他人人数众多，分散在佟氏经常活动的范围内，而彭宅则交给了詹、关两人。

　　浩浩荡荡的搜查工作，一天下来并无大进展。直到夕阳西下，詹少与熠岚发现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彭家的楼下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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