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

　　“我说老林头，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林组刚把脸从咖啡杯里抬起来，宋队便递出一支烟。

　　“此话怎讲？”

　　“你看看你们组的颜值，简直要上天啊！”宋队的眼神在詹少和关熠岚身上打转,“尤其是这两人搭在一起，真是比院子里的绿植还要洗眼睛！”

　　老林轻轻笑了笑，回道：“我看你是看了太多辣眼睛的视频了吧，扫黄队长！”

　　“去去去，扫黄只是临时任务好伐！我现在主管的可是重案大组！”宋阳摆了摆手，颇有些骄傲地说。

　　“得得得，我说宋队，你也该招几个女探员过来了，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哟，我说林头，给点阳光你就灿烂啊！”宋阳吞云吐雾，“想来哥哥我三十年来如一日，光想着守身如玉了，对于男女搭配这种事儿，还得倚仗林头指导呢。”

　　沉寂四年，或又看到了夏穆晨失踪案破获的希望，宋阳有些兴奋。

　　“真不要脸。”林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转而撑开手掌，将宋阳凑过来的脸按了回去，“不贫了，不贫了，会议要开始了。”

　　一旁的俞是见此，就地翻了个白眼：“没正形！”

　　夏穆晨案与钱嘉成（钱方）案的并案侦查讨论会由俞局亲自主持，会议的开始，舒皓做信息汇总地发言。

　　“四年前，3月18日，我市著名心理医生夏穆晨在其心理诊疗所失踪，至今未有下落。当时的报案人是心理诊疗所所长程磊。程磊是夏穆成的男友，在当年，夏穆晨失踪的前后，他刚好在禾市参加心理学的全国巡回演讲。一开始同事们都认为，夏医生是请事假出去旅游散心了。第一，是因为那段时间，程磊与夏穆晨正处于矛盾期。更重要的第二点是，在夏穆晨失踪不久前，她曾遭遇过一场医闹。”

　　医闹？詹少听此，脑海嗡的一声响，紧接着，他便听见宋队说：“当时，我们排除过施暴家属的不在场证明，也曾一度认为，她的失踪或是针对我们警局的一次挑衅。夏医生在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也曾是我局很多身患PDST（创伤性应激障碍）探员的心理医生。四年前，她的同事就告诉过我们，有人经常趁程磊不在时去找夏穆晨聊天。我们后来在她的日记本上，取到一枚指纹。没想到今日，这枚指纹居然也出现在了荟欣花屋，我想这必然不是巧合。”

　　“昨晚，白荟欣已经指认过了，这个耳垂下有红疤的男人，是早年荟欣花屋开业仪式的志愿者之一，”熠岚接下宋阳的话茬，她起身，从桌子上拾起一张照片，照片里，天桥上，鸭舌帽男人扶了扶帽檐，嘴角微提，顺流而下。熠岚将照片钉在白板上，继续说，“可比较奇怪的一点是，钱方、金泰之、戴尔和夏如新都是杏花村旅游开发的参与者，嫌疑人对他们都是有直接的仇恨。夏如新死于肺癌，嫌疑人将仇恨转嫁到他女儿的身上，这很说的通。但为什么，嫌疑人X不一刀捅死他们四个，而是要牵扯到金树、白荟欣这些无辜的人进来？”

　　众人窃窃私语，坐在中间的俞局却直接点名詹奕凯。只见他站起身来，思考片刻，才道：“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对无辜的人产生怜悯情绪。他们会感到过意不去，也正是因为在生活中，总有那么些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犹豫的一瞬。这样的情绪或直接或间接，改写事件中人物的命运，从而扭转局面。”

　　案情讨论顺着詹少的话而热烈展开。半响，所有人都说完了。这一次，是林头将视线转到了詹奕凯身上。

　　詹少点头会意，从随行记录本上收拢回视线。不紧不慢走至白板前，圈出了方才宋阳写上的“医闹”两字，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了触白板，娓娓道来：“我补充三点：一、四年前，夏穆晨心理医生失踪案颇受争议，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医闹。家属的暴打曾让她的生活跌入谷底，而男友程磊却在那个时候忙于工作，两人也因此发生过争吵。嫌疑人能够接触到一个心理医生的日记本，很显然，TA完全取得了她的信任。试问，一个遭遇过家属专业质疑甚至生命威胁的心理医生，如果要信任一个人，她的标准是会什么？是同病相怜？还是打抱不平？”

　　在场的所有人全然未想过詹少会忽然向他们提问。众人惊愕，面面相觑间，均望向詹少，彼时的他神情淡然，态度却十分认真。

　　“我想嫌疑人所要指向的是理解。”见无人回答，熠岚接下了他的提问。

　　“不完全正确，应该是一个家属的理解。”詹奕凯停顿几秒，继续说，“四年前，凶手在带走夏医生前的一段时间内，一定伪装过另外一种家属。一个与暴力反差极大的、温和的家属。”

　　转身，詹少提起记号笔，在白板上圈出四年前，继续道：“TA既然四年前就来到了乌市，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我想，他在等待时机和熟悉钱嘉成（钱方）的生活。根据白荟欣的证词，嫌疑人从前经常到花店买花，与钱方、仇茜都很熟悉。很显然，直接结束钱方等人的生命并不是他的目的。扼断钱方的幸福，让仇茜在心理与生理上遭遇双重打击，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他没想到，仇茜想通过寻死来保住秘密，更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詹少的话，让梁璐很自然地想到了在五巷口出现的猎豹男，她接下他的话茬，道：“X用收藏币来引着我们去调查那些收藏币友，而恰恰这里面出现了一个吸毒者。就在我们调查期间，薛洋却死了。他的死可以说是十分及时，也很诡异。如此推测下来，仇茜的安眠药，被掉包的可能性很大，可这个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义务警察嘛，总有人以为自己是天使，能够铲除邪恶，维护正义。”宋阳打量起方才侃侃而谈的詹少，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脸孔上依旧是笑的，实则本质上还是认为这些“义务警察”的出现十分令人头疼。

　　这时，熠岚似发现了什么。她一面踱回白板前，一面说：“你们看，钱方、金泰之、戴尔，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熠岚拿起笔，在白板上划出几行关键信息：帮助送摔倒老爷爷去医院的钱方、一直以来资助家境普通孩子上学的戴尔、共同资助白荟欣上学并且帮住她开店的钱方与戴尔、收养孤儿的金泰之和做志愿者的嫌疑人X。

　　“爱心。一基于本性，嫌疑人之所以多次帮助白荟欣，有可能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二，始于有意。X有意模仿钱方等人的爱心行为，借此更靠近他们，转而才实行他的计划。”詹少这样说时，熠岚正侧头望向他。

　　两人的目光轻轻碰撞，都没说话，也再无回避各自的视线。无声的间隙，眼神仍在交流。他的眸光依旧冰冷，却在望向她时，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她眸色明亮，回望他的同时却在摇头。他在肯定她的观点，而她在烦恼案情。

　　在詹、关眼神交流的同时，应对众人的讨论，老林将耷拉到一块的眼皮强行撑开，道：“X费尽心思乔装打扮靠近钱嘉成，既然已经乔装，为何不隐掉耳垂下的那道红疤呢？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定要留下这条疤？夏穆晨既然也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好说。这桩由钱方失踪而引发的连环失踪&谋杀案件，的确很复杂。薛洋的尸检报告里显示他的确是个瘾君子，恐怕，我们还得让缉毒队的人参与进来。如仇茜所说，她不是污染事件的见证者，开发商事件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无法更多言说的秘密，需要我们更深入的调查。” 林察的声音很疲惫，挨着近的宋阳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球里的血丝。

　　见他又点上一颗烟，宋队的目光从他身上绕过，转而饶有兴趣地站在白板旁的詹少。宋阳的眼神里充满敌意，这让同将视线聚拢在詹奕凯身上的关熠岚也微微一栗。

　　“我要补充的第三点就是计划外与交集。”詹少在地图上补充完嫌疑人X所有的行动线后，待林头话毕，他才接着说：“嫌疑人X，只选择乔装面貌，却没有使用口罩等隐藏面貌或用其他遮盖物掩盖耳垂下明显的红疤，这与他没有隐藏指纹的目的是相同的。他不担心我们可以抓到他，但前提是，要在我们查明污染事件的真相后。假设，X就是夏穆晨失踪案的嫌疑人。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四年前的夏穆晨失踪案让X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可在四年后，在钱方婚礼的当天，X却可以大喇喇地站在天桥上掌控着钱方的行动线，这也就是说在这四年里，他或遭遇过什么特别的事，这件事让他‘焕然一新’，才会有今日，如此复杂而又经过精心设计的失踪诱导的作案手法！”

　　詹奕凯一气呵成，转身在夏穆晨的名字上画上一个→，便将箭头指向了“家属”两字，说道：“这一系列案子的起始点是钱方（钱嘉成）的失踪。仇茜也表示过，她曾经有带钱老板去过程磊心理诊疗所，而且还不止一次。程磊医生也向我们证明，他与钱方关系不错，也因此，就在两日前，他给仇茜开过安眠药。诸于现在的种种，我认为回归原点，才是查明真相的最便捷办法。”继后，在白板上，詹少将几个关联人物和犯罪嫌疑人身旁都分别画上一个→，随后亦将他们都指向了夏穆晨，“要知道，建立所有失踪者、被害者、嫌疑人和夏穆晨最便捷的关系便是病患（家属）与心理医生的联系。”

　　咚的一声，顺着詹少的话音而落，林察的头重重地摔到了桌子上。宋阳就地脱下警服，本想盖在老林头的身上，有一双手已经快他一步执行了他的心之所想。

　　宋队抬头，此人是梁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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