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所以这就不难解释她能拿到李茂的头发了。”顾正和齐零准备去理发店找于玮玮，虽然他们都隐隐觉得这是白跑。
　　“她最多和变色龙有关，但肯定不是变色龙本人，不对，本龙，不然她去给黄丹送抗过敏药完全是多此一举。”齐零说。
　　“越来越敏锐了，朕心甚慰。”顾正趁没人注意，捏了捏齐零的手。
　　“那是，我可是老爷子亲自面试的，”齐零被顾正的手冰得一哆嗦，“你手怎么这么凉？”
　　“冬天冷嘛，”顾正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到了。”
　　进去一问，理发店里的人却说于玮玮今天并没有来过，也没请假。
　　“可能已经出事了。”顾正低声说。
　　“嗯。”齐零点点头，微微张开手掌给顾正看，手心里吸附着一团黑雾。
　　顾正把他肩膀揽住，两人出了理发店。
　　“于玮玮？”顾正指了指齐零的手。
　　“从记忆来看，应该是。”
　　“还能看到什么？”
　　“好像有她的男朋友，又是爱又是恨的，执念很强，纠缠在一起，她应该死于很慌乱的状态下，所以这些东西都很碎片。”
　　“那她为什么会停留在理发店里呢？”
　　“因为她的尸体就在里面。”齐零回头，看向理发店门口的三色转筒。

　　“叫你们店长来。”顾正靠在柜台边，对前台的妹子亮了亮证。
　　妹子看到这两个人去而复返，觉得可能出事了，默默地走到镜子前，跟一个正在给客人吹头发的中年西装男旁边耳语了几句。
　　西装男把吹风机递给旁边打下手的小弟，走了过来，对顾正点点头，用台湾普通话问道：“两位警官，我就是店长，请问有何贵干？”
　　“我们想看看你店里的监控。”顾正没有直接说于玮玮已经死了，尸体可能还在店里，因为这实在太难解释了。
　　“好的，请跟我来。”店长倒是挺淡定的，带着两个人往后面的设备间走。
　　说是设备间，其实就是个储藏室，各种美发用的物品堆到了天花板，还放了一台电脑，上面是七八个画面，分别对应不同位置的摄像头。
　　“两位想看什么？”
　　顾正看了齐零一眼，齐零说：“就看今天上午的吧，从早上七点开始。”
　　店长有点奇怪，但还是开始回放监控：“我们早上十点钟才会开门的啦……”
　　“我知道，所以我们看一下大门口那个监控就可以了。”
　　“好的，可以了。”
　　屏幕上出现了理发店大门口的画面，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齐零让店长一路快进，直到于玮玮出现在了画面里，时间是七点四十。
　　“她今天早上来过？还这么早？”店长嘀咕了一句。
　　“她有钥匙？”齐零指了指正在开门的于玮玮。
　　“对呀，她是前台嘛，每天要提前到，但是这也太早了，而且今天所有人都没见过她……怎么回事？”画面突然黑了，店长赶紧查看，结果这段视频的进度已经走完了，再看同时间其他位置的摄像头，也全部没有内容。
　　“是她把监控关了，中间有一段画面没有拍到，你直接点下一段视频。”顾正说。
　　下一段视频的时间是从八点半开始的，于玮玮从理发店里出来，然后消失在了画面里，后面的内容就是店员陆续上班，没有什么异常了。
　　“这个女孩子到底怎么了？”店长问顾正。
　　顾正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对齐零说：“你确定她身亡了？”
　　齐零看了他一眼：“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她就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顾正面色严峻，声音压得更低，“早上进来的是于玮玮，关掉了监控，为的是另外一个人进来不被察觉，但是到了出去的时候就不是她了。”
　　“你是说，变色龙？”
　　“如果于玮玮本来就认识变色龙，并且很信任他……”
　　“她的记忆里是男朋友的，”齐零转头问，“店长，于玮玮有男朋友吗？”
　　“我不知道哦，不过从来没有听她提过，你要知道这些小孩子是很喜欢互相比较的，有了男盆友都会带来秀的，诶警官，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报警说人口失踪啊？”
　　“……我们就是警察。”顾正扶额。
　　“对哦，那现在怎么办？”
　　“你有员工的紧急联络方式吧，先试试联络她家里人。”
　　“好，我马上去，两位是在这等还是先上去坐一会儿？”
　　齐零抢先答：“我们就在这等，麻烦您了。”
　　“好，我马上回来。”
　　看着店长急匆匆走了，齐零马上伸开手掌，一团黑雾漂浮在他掌心里，左晃右晃，好像在寻找出路。
　　“这是于玮玮的灵魂？”顾正问。
　　“嗯，让她自己来找吧。”齐零一甩手，黑雾脱离了控制，径直朝天花板一窜而上，飞到了一个空调检修口，似乎想往里钻。
　　齐零正想踩着桌子上去看看，被顾正拉住了：“我去。”
　　顾正站上桌子，敲了敲那个检修口，只有30公分见方的口子，想塞一个人进去基本不可能，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要把人分尸也不太可能，但顾正还是把检修口推开了，黑雾立刻钻了进去。
　　顾正把手机伸进检修口，每个方向都拍了照，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拍到中央空调的通风管。
　　“警官，你这是……”店长一脸惊愕。
　　“中央空调的外机在哪儿？”顾正从桌上跳下来。
　　“哈？在外面，有什么问题吗？”
　　“快带我去！”
　　理发店的背后是老旧的居民区，风貌确实难看，于是理发店就把这一面的窗户开得很高，做成了洗发的区域，然后把空调外机，热水锅炉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墙外，然后又紧挨着砌了一堵墙来防盗，反正也没人管。
　　有一道门可以进到这两堵墙的狭窄通道里，但几乎没人过去，于是，当店长找来钥匙，打开门时，顾正和齐零首先看到的就是悬浮在半空的黑雾，然后是于玮玮的尸体，就躺在外机的一侧，吹出的冷风拂动她的头发，好像她还没有死去一样。
　　理发店被封锁了，孙荷又带着大队人马风一样地来了，推测的死亡时间基本符合今天的监控视频，也许凶手没有想到尸体这么快就会被发现，毕竟监控清楚拍到她离开了，没有再回来。
　　齐零把于玮玮的灵魂收了回来，看着办案警察们询问理发店的员工他们已经问过的问题，店长整个人已经快崩溃了，这家店已经不可能再开下去了。
　　孙荷让人准备把尸体运回去，对顾正和齐零说：“初步判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从颈部伤痕来看是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一天辛苦你两次，真是过意不去，”顾正苦笑了一下，“她和黄丹生前是室友，没想到死后都要去你那报到，又成了室友。”
　　“那我一定让她们见彼此最后一面，”孙荷说完，转身准备走，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别这么拼，早点去吃饭。”
　　顾正这才发觉都快天黑了，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神经紧绷到毫无疲惫感。
　　“齐老板，我错了，忙起来就忘了吃饭的事儿了，这弄完我们就去，你原谅我。”顾正一脸愧疚，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无力。
　　“不用迁就我，我来不是为了陪你，我也想弄清楚光明天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没问题的，倒是你，别这么大压力，不然正中他们下怀了。”
　　“还好你在。”顾正突然低下头，趁所有人都没看他们，低头在齐零肩膀上蹭了蹭。
　　“乖。”齐零轻轻转头，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好了，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我们再来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吧！”顾正打了鸡血一般伸了伸胳膊。
　　“好。”齐零搓了搓脸。
　　顾正拿了张纸一边画一边念叨：“首先是孟芸去内衣店被偷拍，然后孟欣不知怎么知道了，找到了偷拍设备还报了警，于是黄丹被抓，还被变色龙假扮的李茂毒死，而她的室友于玮玮应该早就认识变色龙，还对其进行掩护，结果也被变色龙杀害，所以我们的线索还剩孟芸姐妹和变色龙。”
　　“不对，还有一个人。”齐零拿过笔，在变色龙头上加了一个名字，靳薄云。
　　“你是对的。“
　　“变色龙接近于玮玮应该是有预谋的，不然不会这么巧就被派去执行惩戒黄丹的任务，所以他应该早就知道黄丹是偷拍的帮凶？”
　　“完全有可能，我现在甚至有一种怀疑，偷拍根本就是光明天策划的，一边偷拍，一边让受害人及其家属得知这件事，遇到胆小的，自认倒霉的，反而不会落入圈套，遇到孟欣这样泼辣的，就揪出黄丹这个替死鬼，再发出惩戒预告，同时让苏雅梅这样的圣母去安抚受害者，这样一来，一明一暗，一善一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很多人纳为己用。”顾正说完整套逻辑，自己都有点被惊到了。
　　“顾队长，你如果不是警察，应该是个完美罪犯吧。”齐零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这是一种夸奖？“
　　“很明显是，如果靳薄云不是这样安排的，他一定会后悔没有拉你入伙。“
　　“拉倒吧，跟那种强迫症一起工作，我可能真的想杀人。“
　　“上次在那个什么天人旧馆，你故意撞响椅子，惹他不快，可苦了他的那些侍从了。“
　　“那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么，这个人喜欢掌握一切，计划性极强，我们这次得做点让他更不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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