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什么？”顾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一个急停，车子掉头，往看守所疾驰而去。
　　“怎么会就死了？”齐零想了想说，“你联络一下飞鸟，看看光明天的网站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你是说，这是光明天的惩戒？”顾正心念急转，点开手表通讯器，跟飞鸟下命令。
　　“我猜有可能，这也说明，苏雅梅可能真是光明天的人。”
　　飞鸟那边很快登录了光明天的网站，然后惊呼了一声：“顾桑！有新的惩戒预告！”
　　“给我发过来！”顾正有点焦虑。
　　齐零把飞鸟发来的截图上的惩戒预告念了一遍，大意是说偷拍者罪大恶极，光明天将惩治邪恶，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就是随意杀人？”顾正握着方向盘，后槽牙都咬紧了。
　　“我们刚刚见了黄丹，人就死了，光明天的杀手也许就在我们身边。”齐零拍拍他的手背。
　　“嗯，我会小心的。”

　　拘留的犯人死了，看守所如临大敌，罗煜新事件以后，看守所已经严加防范，竟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顾正刚踏进看守所准备了解情况，就看到快急哭了的小民警求助一般跑过来。
　　“顾队长，所长让我们都过去……”
　　“慌什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把帽子戴好，”顾正低声训斥了他一句，又转头跟齐零说，“通知孙荷过来勘验现场，我去对付所长。”
　　齐零比了个“OK”，顾正拎着小民警走了。
　　看守所所长姓蒋，资历和高辉差不多，只是没有高辉的能力和运气，这会儿，他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里，神佛勿进的样子特别吓人。
　　“蒋所长，我顾正，能说说当时的情况么？”顾正一脸无所谓地靠在办公桌前。
　　蒋所长“哼”了一声，跟一个女警员轻轻点了点头，顾正记得，这就是带黄丹的那个女警。
　　“今天，我带黄丹跟市局以及派出所的同事见面，对方有事情要询问，我就等在门口……”
　　“询问了多久？”蒋所长打断她，语气粗暴。
　　“应该在二十分钟左右，有监控全程记录……”女警回答，旁边一个技术员赶紧拿出笔记本，放在蒋所长的面前。
　　“蒋所，监控在这儿，我初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你说了算？”蒋所长瞪了技术员一眼，后者讪讪地退了回去。
　　“能继续说么？”顾正根本无视蒋所长的态度，温和地问女警。
　　女警看了看蒋所长，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带着黄丹回监区，刚进监舍准备锁门，就看到黄丹一下反握住自己的喉咙，十分痛苦的样子，我赶紧开门进去，按下了警铃，她已经倒在地上了，面部扭曲，大约一分钟就断气了，医生赶过来确认已经死亡，初步判断是□□中毒。”
　　“很好，很清晰，”顾正点点头，转向蒋所长，“蒋所，黄丹是我们专案组的重要证人，我已经通知市局法医科的孙主任过来进行现场勘验了，麻烦您配合一下。”
　　“顾正！”蒋所长猛地一拍桌子，“你刚刚询问完犯人，犯人就死了，你也有嫌疑！”
　　办公室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顾正气定神闲地问道：“是吗？那我的动机是什么？手法又是怎样的呢？”
　　“那我怎么知道，总之这件事情我要汇报给上级，你涉嫌其中，不该你查！”
　　“我们来询问犯人，有手续吧？出入有安检吧？过程有监控吧？”顾正环视了一圈，“请问蒋所长，你是真的怀疑我，还是想祸水东引，逃脱责任呢？”
　　“你！”蒋所长气得站起来指着顾正的鼻子还要再说什么，办公桌上的座机突兀地响起来了。
　　他不得不按捺一下，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我在开会，有事等会儿说！”然而那边的人一说话，他脸色立刻就变了，深深地看了顾正一眼，硬是把火压了下去。
　　顾正则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天花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蒋所长接连对着话筒说了几个“是”，挂了电话，显然是吃了瘪，阴阳怪气地对顾正说：“好啊，你动作倒是快，那就请顾队长好好查，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还要请蒋所长以及各位配合工作，早日查出真相，抓住真凶。”顾正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转身出去，有人赶紧给他让开道。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高辉发来的消息。
　　【臭小子，电话我帮你打了，赶紧给我查，别让我被打脸。】
　　【放心。】
　　黄丹的尸体还躺在原来那个监舍里，其他的犯人都被赶到了食堂里集中待着。
　　孙荷风一样拎着箱子进来，检查了一遍尸体，对顾正说：“□□中毒，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就是，她是何时被下毒的？”顾正抬了抬下巴，“我可不觉得她是自杀的。”
　　“我刚刚去看了监控，”齐零指了指天花板，“几乎无死角，从她离开审讯室，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她，她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警察一般都会走在犯人后面，便于控制，所以女警也没有机会下手，除非……”
　　“除非她在跟你们见面前，就已经被下毒了，”孙荷看了看时间，“她今天至少吃过早饭和午饭。”
　　“孙医生，□□不是立刻会毒发么？”顾正翻了个白眼。
　　“顾队长，知道什么是缓释胶囊么？”孙荷把白眼翻了回去。
　　“你是说，有人计算了缓释胶囊被胃酸溶解的时间，然后把毒药放在里面，故意让黄丹在见过我们以后毒发？”顾正摸摸下巴，“挺有想法的，哪些人会提前知道我们要来呢？”
　　“那可多了，诶？”孙荷拿起黄丹床头放的一个药瓶，问那个女警，“这是黄丹的？”
　　女警凑近看了看，点点头：“是她的。”
　　“这是什么药？”顾正没戴手套，不敢上手。
　　孙荷把药瓶打开，倒了几粒白色药片出来，然后全部放进了物证袋：“这是一种抗组胺药物，治疗过敏性皮炎或者荨麻疹的。”
　　“对，她特别要求合租的女孩子给她送来的，我们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收了。”女警员说。
　　“什么时候送的？”
　　“今天上午，有物品接收记录的，黄丹说她有严重过敏症，我们也怕出事。”
　　“会不会毒药就混在这个药瓶里？”顾正说完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不会，抗过敏药物因为需要尽快起效，控制过敏反应，一般都不会设计为缓释胶囊，而且就算是一瓶胶囊，凶手如何保证黄丹就能吃到有毒的那一粒？何况缓释胶囊只是我的猜测。”孙荷看看地上的死者，准备先运回去解剖，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那有毒的胶囊就是另有来路了，我们再去看看监控，看她从昨天进来都接触了哪些人，哪些人有机会把药给她，还能让她按时吃下……不会又有水银一样的异人吧？”顾正觉得有点头痛。
　　“我觉得不像，如果是那样，完全可以操纵她在审讯室不回答任何问题，或者直接服下毒物，“齐零转向女警员，“你刚刚说药是她合租的室友送来的？”
　　“是的，来访登记上应该有她的信息，要我帮您找么？”女警员望着齐零，有些脸红。
　　“可以的话，那谢谢了。“齐零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女警赶紧低下了头，去找记录去了。
　　顾正无奈地摇摇头：“滥用美男计……“
　　“跟你学的。“齐零笑笑。
　　“你俩别打情骂俏了，我还要干活呢。“孙荷想把他们赶走，然后把尸体运回去。
　　“那我们去看监控了，你自己等助理来？“
　　“没问题的，快去吧。“孙荷开始给尸体和环境拍照。
　　顾正在蒋所长办公室让他吃瘪的事情传得很快，监控室的人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两人，然后把所有可能拍摄到黄丹的监控录像都找了出来。
　　“我刚刚只来得及看她离开审讯室以后的部分，没什么异常。”
　　“嗯，那就看看这之前的，麻烦两倍速播放。”
　　看守所里的摄像头可以说无处不在，包括监舍、监道、食堂、操场，可能除了对着马桶的角度和浴室，犯人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
　　“黄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生活在时时刻刻的监控中吧……”齐零说。
　　“我们又没拿视频卖钱，这不还在帮她查凶手么，“顾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突然发现了异样，“停！倒回去！”
　　画面倒回了两分钟，是犯人在操场上活动的场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黄丹可能是新来的，一个人呆着，神色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这时那个带她的女警员过来叫她，她便跟着女警走了，一路进了审讯室，坐着等候。
　　“怎么了？”齐零没看出画面有什么异样？“
　　“继续放，加速！“顾正没回答，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就解释了齐零的疑问，因为审讯室里进来的不是顾正他们三人，而是那个派出所的小民警。
　　早在顾正和齐零到达之前，这个人就已经先去见过黄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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