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你醒啦？”顾正看了看地上蹲着的黑猫，黑猫一跃就跳上了橱柜，好奇地去闻顾正手里的东西。
　　“这个你不能吃，给你买了罐头的，别急嘛……”顾正在“喵喵”的连声催促下，给阿修罗开了一盒罐头，阿修罗立刻闷头开吃，不来烦他。
　　顾正拿着鸡蛋反复比划，锅里都要冒烟了，才把蛋敲了下去，刺啦一声，油烟升腾，好像火有点太大了，好在是不粘锅，拿起来摇晃两下，荷包蛋在锅里打了个转，没散，顾正松了口气。
　　反正最终六颗蛋，只煎成了两颗完整的，幸好面包是现成的，牛奶也热一热就能喝，实在不行就出去吃吧，顾正看着盘子里两颗勉强可以称为荷包蛋的东西叹口气。
　　“你干什么呢？”齐零穿着他的睡衣靠着厨房门边，头发睡得乱蓬蓬的，眼神还是倦的。
　　“给你做早餐啊，那个啥，水平有限，你将就吃点。”顾正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端上了作品。
　　阿修罗也好奇地跳上了桌子，闻了闻盘子里的东西，然后冷漠地走开，继续回去吃罐头。
　　齐零忍住笑，切了一块蛋放进嘴里：“谢谢顾队长，辛苦了，我一定全部吃完。”
　　顾正抓起一块面包来吃：“等有时间了我找二婶好好学学，到时候做出好吃的，一定不给这只猫吃。”
　　“幼稚，你要跟它认真，它能把你气死，我吃饱了，想再睡会儿……”齐零擦擦嘴，看着顾正，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软，上前把他搂进怀里，揉揉他的头发。
　　“你睡吧，等会儿我叫你，我先问问昨天那个事儿后续怎么样了。”顾正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了门出来，刚拿出手机找通讯录，段可的电话就先来了。
　　“老大，苏雅梅今天的行程有变化，以往都是这个时候去社区活动中心，现在她在一家咖啡馆坐着，好像在等人。”
　　“这么早？”顾正看了看时钟，刚过十点。
　　“来了，她等的人来了，是个女的。”
　　“拍照，查查是干什么的。”
　　“是。”
　　段可收了线，顾正拨通了昨天处理偷拍事件的片区派出所电话，得知摄像头就是昨天那个女店员放的，但她并不是获取视频的人，只是收了一笔好处费，代为安装摄像头，所以她自己当班的时候从不进更衣室帮客人换装。
　　警方已经顺着女店员提供的线索去查让她安装摄像头的人了，按照规定，她被行政拘留5天，现在就关在看守所里。
　　“丧心病狂……“顾正嘀咕了一句，段可发的照片来了。他打开草草扫了一眼就愣住了，又放大看了几遍，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开始有意思了。
　　照片上坐在苏雅梅对面的人，俨然就是昨天在商场揭穿偷拍的那个女顾客。
　　“可乐哥，你盯紧点，这个女的我昨天晚上刚刚见过。”顾正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要不把钉子叫过来？”段可说。
　　“也对，我马上打给她。”
　　钉子和卢西亚之前调查王强的下落毫无头绪，最近都窝在据点里，一听有任务还挺开心，风驰电掣地就跟段可汇合了。
　　“怎么样？”顾正在语音通话上等着。
　　“她们好像在谈论偷拍受害者的事情，这个女人请苏雅梅给她妹妹做思想工作，苏雅梅答应了，”钉子一边听一边说，“她们要走了，约的明天去见她妹妹。”
　　果然，两个人道了别，那个女人匆匆打了车离去，钉子和卢西亚跟了上去，段可则继续监视苏雅梅。
　　“给她妹妹做思想工作？意思是她妹妹被人偷拍过？”顾正推测了一下，“可乐哥，你把这个人的照片发给飞鸟，让他查一下，我得去趟看守所。”
　　“是。”
　　顾正刚想跟齐零说一声，让他在家等着，回头就看到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齐零在里面不知道咕哝什么，进去一看，阿修罗正坐在枕头上舔齐零的脸。
　　“……我没有死啦，你出去玩……”齐零用被子蒙住头，阿修罗更加焦急地用前爪去拍他的头。
　　顾正把阿修罗抱住，拉开齐零的被子：“这货居然会开门，猫妖啊，你继续睡，我得去趟看守所。”
　　“怎么了？”齐零揉揉眼睛坐起来。
　　“苏雅梅和昨天的偷拍案件有关系，我想去见一下那个被拘留的女店员。”顾正温柔地捋了捋他的头发。
　　“我跟你去，等我十分钟。”齐零拍了一下阿修罗的头，跳下床去收拾洗漱。
　　顾正抱着阿修罗放到门边，让它再表演一次开门的绝技，阿修罗一脸正义地拒绝了。

　　飞鸟迅速地把查到的信息发了过来，那个女顾客叫孟欣，是个注册从业的保险销售，有个亲妹妹叫孟芸，幼儿园老师，还附上了照片，看起来挺漂亮的一个姑娘。
　　“妹妹被偷拍，不知怎么被姐姐知道了，姐姐揭穿了更衣室里的偷拍镜头，但是为了保护妹妹的名誉，谎称是自己发现的，这看起来逻辑很完整嘛。”齐零在空中画着看不见的圆圈。
　　“你都说是看起来了，问题就是她怎么知道孟芸是在哪儿被拍的？又是怎么联络上了苏雅梅？”顾正摸摸下巴，前面就是看守所的大门了，上次来还是因为罗煜新遇害的案子，时间过了不长，却发生了太多事。
　　处理偷拍案件片区派出所民警已经在看守所等着顾正了，有他一块儿，更方便询问。
　　几个人办理了手续，有警员带他们去了审讯室，那个叫黄丹的女店员已经在里面坐着了，看到顾正他们显得有点紧张。
　　顾正对陪同的女警点了点头，女警出去了，顾正才问道：“黄丹你好，我是是刑侦队的顾正，关于更衣室偷拍的事情，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黄丹立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说了就是他们给我钱，让我安的摄像头，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激动，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么？”顾正把刚刚飞鸟发的孟芸的照片放在了黄丹面前。
　　黄丹仔细看了几眼，点点头：“不久前，她来店里买过东西……”
　　“你记性这么好”见她这么肯定，顾正有些怀疑。
　　“我们做销售的，记住顾客的脸是本能，而且那天她买了接近两万块钱的东西，我当然有印象。”黄丹很肯定地说。
　　“两万块？”顾正转头看了齐零一眼，孟芸只是一个幼儿园老师，能有这么高的消费能力么？
　　“你再说说那天的细节。”顾正敲了敲桌子，吓得黄丹一个激灵。
　　“那天……店里就我一个人，她打扮不太像有钱人的样子，我一开始也没太在意，然后她就说她要试穿一款单价七千的大红色内衣，说是结婚的时候穿，试了之后直接让我包起来……”黄丹偷偷抬头看了顾正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说，“我觉得这可能是个金主，又给她介绍了几款，她都挺喜欢的，最后全买了，刷卡的时候她用的是一张信用卡副卡，不是她的名字，我猜应该是老公或者男朋友有钱……”
　　顾正沉下脸说：“那就是说，她试穿的时候，也被拍了？”
　　“嗯……”黄丹不敢抬头，只哼哼了一声。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给了你多少钱？”顾正声音很冷。
　　黄丹怯怯地看了派出所的民警一眼，意思是这个问题不是回答过了么，后者扬了扬下巴，让她老实说。
　　“每三个月给五千……”
　　“为了五千块钱就出卖顾客的隐私，你也是女性，你想过她们会遭遇什么么？关你五天是法律规定，但是天理昭昭，小心有报应。”顾正说完，站起来拉开门就出去了。
　　“顾队长，这可都有录音的。”小民警连走带跑地跟着他，惴惴不安地说。
　　“我说错了吗？”顾正问齐零，齐零笑着摇头。
　　“那不就对了，今天谢谢你，也麻烦尽快找到这些偷拍产业链，把他们一网打尽。”顾正拍拍小民警。
　　“是！”小民警啪地敬了个礼。
　　“接下来是不是找孟欣聊聊？”齐零问顾正。
　　“本来应该是找她的，但是因为苏雅梅介入了，现在找孟欣我怕打草惊蛇，先让她们见了面，看看苏雅梅是不是单纯在帮助遭遇不幸的女性。”
　　“你还是认为苏雅梅和光明天有关系？”
　　“你觉得没有？”
　　“苏雅梅要是作为光明天的形象代言人，倒是挺适合的，一个纯粹的受害者，坚强地过着自己的人生，坚持帮助他人，对抗邪恶，这不是正义是什么呢？”齐零好像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我发现你真的很恶趣味，有些事情明明清清楚楚，非要来问我，是为了让我多一点戏份么？”顾正捏住他的脸。
　　“这不是为了努力当好你的跟班么？学习顾队长的分析推理技巧，才能得出跟你一样的结论。”齐零说得一脸诚恳。
　　“你够了，别给我戴高帽，顾队长公正严明，不吃这套……”顾正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是刚刚那个派出所的小民警。
　　“顾队长，出事儿了，您快回来吧，”小民警惊慌失措地说，“那个黄丹，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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