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坑她谈恋爱

　　第二日，两人坐马车去了郊外的绀园寺。
　　于歆陪温妍一起，齐齐在佛前跪下。
　　温妍：求佛祖保佑，习武和燃儿平安归来。信女愿用自己十年的寿命来换。
　　温妍闭着眼在心中默念，念完，她又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她睁眼之时，发现身边的于歆仍闭着眼睛，她露出会心一笑。

　　于歆：求佛祖保佑笙哥一切平安顺遂，保佑我们能早日团聚。还有，保佑廖将军和廖燃此次出战平安归来。
　　于歆求完便一脸虔诚，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于歆起身，朝自己的右侧看去，她看到温妍正坐在一个解签的大师面前，背脊微弯，显得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于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温妍走过去。

　　温妍看大师朝自己身后看去，她便叹口气从凳子上站起来，回身对于歆道：“走吧。”
　　于歆看了眼温妍有些异样的脸色，于是朝温妍身后的桌上看一眼，只见上面有一根被抽出来的签。
　　上面写了些什么，字太小，而距离太远，她没看清。
　　虽没看清，但看温妍的表情，她料想定不是支好签，但她不愿朝那坏处多想，只一门心思随着温妍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温妍上车后不久，便靠着车子闭上了眼。
　　于歆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阵，又转头去看车外。
　　“下雪了。”翠儿掀开一点马车帘子，有些欣喜地冲于歆喊道。
　　于歆冲她点点头，她刚好也瞧见了。

　　这一喊，温妍也醒了，她睁开眼睛，也撩开一些马车窗帘，朝外瞧去。
　　“今年的第一场雪，是说来就来了，猝不及防啊。”温妍裹紧身上的披风，自言自语的道。
　　“下雪是好兆头啊！”翠儿搭话道。
　　于歆淡笑转回头看温妍一眼，见她没甚反应，于歆便回头冲翠儿示意。
　　翠儿与于歆对看一眼，放下帘子，安静地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于歆继续看着窗外，心说，晚一些，再晚一些再来多好。

　　马车才刚在将军府的门前停下，便见人急冲冲迎上来。
　　“夫人，少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他......”
　　温妍那时刚踏出一只脚准备下车，一听这话，只顾得上抬眼看门口，却忘了看脚下，仅踩到一半踏脚，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朝下栽去。
　　“娘。”混乱中听见有人叫了一声。
　　翠儿离得最近，她赶忙上前将温妍稳稳接住。

　　这一接住，温妍和翠儿倒是齐齐朝于歆望去。
　　翠儿眼里有喜色，温妍眼里是惊讶。
　　于歆见人都将自己望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是句什么称呼。
　　她眼顾四周，扫过将军府门口，看到那立在门边冲自己笑的廖燃，脸上刷地红了起来。

　　不过，见他完好无损，她心里倒是真松了口气。
　　“先，先进去看看情况吧。”于歆不自在地下了马车，催促温妍道。
　　温妍冲于歆点头朝门口走，她只觉此刻自己的心上，像是有人拿着把重锤在死命地锤。

　　“娘。”廖燃迎出来，唤道，脸色颇有些苍白。
　　“你爹他？”温妍见到自己儿子，两眼立时就闪了泪花。
　　“别急，大夫在里面诊着，我得要先进宫一趟，我很快回来。”廖燃握着温妍的手，明显感觉到这双手在颤抖。
　　“辛苦你。”廖燃转头对于歆道。
　　于歆冲他摇头。
　　看来，情况也并没有那么糟。于歆心说。

　　只是，她还是太乐观了。
　　那大夫诊脉后，手在病人的胸腔处按压一阵，听到病人□□出声，他才停下手，跟着又翻看病人双眼，耳朵眼，以及唇舌，方凝重道：“廖将军中的这是蚀骨散啊！”
　　“蚀骨散！”于歆暗自重复一遍这三个字，忧心忡忡地望一眼床榻上躺着的人。
　　温妍只听这三个字就觉毛骨悚然，急道：“还请大夫想办法施救！”
　　“老身惭愧，只在早年见过这毒，却不知解救之法。”

　　“这蚀骨散，若是用量大，顷刻间便能致命。但其有个缺点，就是味重，很易被察觉出来。”于歆眼睛在温妍同那大夫脸上来回看两眼，将自己早前在一本名叫《江湖百毒》的书上看到的东西讲出来。
　　“但看将军这状态，不像是短时大量用药的样子，像是一点一点叠加所致。”于歆靠近床榻，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又道。
　　“少夫人博闻多识，讲得没错。若是以少量掺在其他东西里，即使不服用，闻着味道也能慢慢被其侵蚀五脏六腑，特别是练武之人。”大夫补充解释道。
　　“夫人。”廖习武忽然艰难的睁眼，唤了一声。
　　“习武。”温妍赶紧上前，抓着廖习武的手，“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于歆请大夫先行出了那主房。
　　“大夫，您说实话，将军这毒是个什么情况？”于歆将大夫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将军内脏已经损坏，回天已经乏术了，少夫人还是早些做准备吧。”那大夫看了眼主房门口，亦低声回她道。
　　于歆心往下一沉，只得唤了翠儿来将大夫送出去。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天气越来越凉了，便去找人生火。

　　翠儿将大夫送出将军府时，恰逢钱芃芃同她娘钱文秀上门。
　　钱文秀冲身后的一个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便路过翠儿径自朝里走。
　　那钱文秀一路行至主屋前，不请自入。
　　钱芃芃扯了一下她娘的手臂，没能成功阻止得了她娘。她娘入内后，她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看起竟像是在原地打着转。

　　一进主屋的门，钱文秀便大喊起来。
　　“哎哟，阿妍妹妹，听说妹夫受伤了，我来看看他。”钱文秀故作沉痛状道。
　　廖习武同温妍齐齐朝她看去。
　　廖习武立时闭眼装起睡来，而温妍则沉下脸子，站起身来朝她迎上去，不让她再靠近半步。
　　“阿妍妹妹，妹夫的伤可要紧？”钱文秀探头朝床榻上看一眼，收回视线盯着温妍道。
　　“有劳柳相夫人挂心了。”温妍冷冷地道，只拿一句客气话搪塞她，并不答她的问话。
　　钱文秀脸色变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继续道：“这战事暂时失利，阿妍妹妹和妹夫放心，我们钱家下一次领兵出战，定能将其一举歼灭的。这看护城门也是大事儿，燃儿带领绿影军肯定能比以往的任何人都做得好的。”
　　床榻上的廖习武忽然猛地咳嗽起来，温妍瞪了钱文秀一眼，越发冷淡道：“柳相夫人请回吧，今日府上不方便招待客人。”
　　“阿妍妹妹客气什么，好歹我们都曾是一家人。”钱文秀见温妍动了容，心中高兴起来，复又道。
　　“我们温家和廖家，高攀不起，柳相夫人请回吧，阿慧，送客。”温妍说完，便不再理会这钱文秀，转身便向榻边走去。
　　“这事儿怎么都没听燃儿提起过？”廖习武猛地咳了一阵方痛心道。
　　“你别听她胡说，待燃儿回来问他便知怎么回事了。”温妍替廖习武擦了擦嘴角安抚道。
　　“罢了，荣宠有时，早传我廖家功高盖主，怕是早就存了打击之心了。”廖习武累极，长吁短叹道。

　　钱芃芃同钱文秀一道被送出了廖府，钱芃芃立时板了个脸，径自上了马车。
　　“娘，您为何要这样做？”钱芃芃气鼓鼓地问她娘道。
　　“为何？想当初钱家失势，廖家得势，你爹被逼着回了温家。我那时才刚生下你，一家人就不得团聚，你爹因此郁郁而终。当初带人来相逼的便是你的好姑母温妍。”钱文秀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还满怀恨意。
　　“爹的身体历来便不好，”钱芃芃小声道，抬头见她娘刮她一眼，赶紧又说道，“况且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娘您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还有了柳葭妹妹，前尘往事该放就放了吧。”
　　“大人的事，你别管，以后你记住，少去廖家。”钱文秀板着脸冷冷道。
　　钱芃芃看着她娘的脸色，咬着唇角，别着头不再说话。
　　钱文秀后来的一路都不曾理过钱芃芃，她脸侧向一边从头到尾都看着窗外。
　　“小姐，我们到了。”
　　“娘，我到了，您慢走。”钱芃芃对着钱文秀的侧脸说道，见钱文秀没什么反应，她只得轻叹口气下了车。
　　钱芃芃站在钱府门边，望了远去的马车一眼，又转回头来望着钱府的大门，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脚下，心中各种不是滋味。

　　一回到相府，钱文秀便召那个适才追着那大夫，前去探口风的丫头来问话。
　　“那大夫怎么说？”
　　“那廖将军中的是蚀骨散，是剧毒，说是回天乏术了。”
　　“好，很好，好得很，哈哈哈哈。”钱文秀大笑道，“有钱没廖，有廖没钱，看来下次钱家要独自领兵出战了，风水轮流转，这些年，他廖家也威风得够久的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终于让夫人和钱将军等到这一日了。”屋子里的下人围着钱文秀道喜道。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要亲自下厨做点老爷最爱吃的菜。”旁人的谄媚，让钱文秀的心情越发的好了，她撩起袖子来朝厨房走去。
　　都还没出战，但钱文秀的心情已经到了，好似钱家替大兴朝打了胜仗回来了一般的程度。

　　这年，临近腊月，下了场大雪，三天三夜未见停。
　　三日后，雪停之日，廖将军殁于家中，享年三十五岁。
　　丧礼结束后，温妍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通乱砸。
　　“我还涂这个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一日夜里，温妍悲愤至极，抓起梳妆台上的那个润面膏的绿瓷瓶，将其掼到地上。
　　那瓷瓶在火盆旁落地即碎，膏体沾地，加之热气一烤，满屋尽是香气。
　　家里养了一只白猫，贪暖，夜里跑进主房来，躺在火盆近处，闻着那香气蔫蔫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仆人推门入内，发现那猫身子已经僵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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