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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在叶韫第二次拍开程晟的手之后，方才房间里的那么一点旖旎气氛消散得无影无踪。
因为程晟收起了笑，还蹙起了眉。
“我皇叔他……”程晟低头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这次是不是真要反了？”
他其实心里都有数，对局势变化也不是不敏感。
“嗯。”叶韫应道。
“他是不是来刺杀你了？”程晟抠着手指问道。
“嗯”。叶韫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程晟没有答话，只是抠手指的动作越发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笑了一声，“突然想起我抠的是你的手指”，他手里动作停了下来，“都红了”。
只是头依然低埋着。
“其实皇叔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像父亲一样的角色”，程晟嗓音有些微颤，“从我失忆之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是他在教我为人处世。”
程晟说完这话，停顿了下。
就听见叶韫的声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一点儿也不温柔，连语气也没放缓。
“什么时候啊”，程晟抬头看她，“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疑心的了。”
收起了方才的脆弱，程晟又开始用“朕”自称了。
“不过朕知道他不是真的淡泊名利，朕也知道你一直在明里暗里帮朕对付他。”
叶韫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怎么？惊讶朕也不是那么草包？”程晟问道。
“我从来也没觉得你是草包”，叶韫笑了笑，“只是有点蠢而已。”
“……”程晟被噎了下，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不给他留半点情面。
随后他也笑了笑，“只是朕有一事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进朝堂来淌这趟浑水？”
见叶韫不回答他，程晟叹了口气，又凑近了些。
“叶韫，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啊？”程晟的神色十分认真，也把“朕”换成了“我”。
叶韫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可不认识你这么无用之人。”
没想到程晟也跟着点了头，“也是，我以前一定玉树临风又足智多谋。”说着拿出了块玉佩。
就是叶韫当时被刺杀时紧攥在手里的那块。
叶韫抢了过来，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白了他一眼，“你再加个武艺高强天下无敌得了。”
“我这么厉害的吗？”程晟挑了挑眉，“叶韫，这是什么玉佩？”
“与你无关。”叶韫把玉佩揣在怀里收好。
然后她就看见面前的程晟突然蹲了下去，在书桌底下找着什么。
摸了半天，他才站起来，把手心摊开在叶韫的面前。
他手心里，躺着一块玉佩。
“忘了告诉你，我也有一块”，程晟掂了掂，“跟你那块一模一样。”
叶韫眼里一闪而过了一抹很复杂的情绪，“那又怎么样？”
程晟气笑了，“所以你想跟我说这只是巧合？”
见她不说话，程晟火气也有些上来了，“叶韫，你别把我当傻子。我在你府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手心里紧攥的玉佩就大概明白你为什么入朝了。你不要逃避，你以前绝对是认识我的。”
叶韫的眼里有了水光。
程晟语气放轻了些，“我只是想知道，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
“就是你说的那样。”叶韫捂住了眼睛。
“啊？”程晟有些没反应过来。
“足智多谋”，叶韫抹了下眼睛，“年纪太小，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玉树临风。”
叶韫抿了抿嘴，又补充道，“不过长得的确很好看。”
程晟低笑了声，“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词，也是真不容易。”
叶韫笑不出来，“别的你就别问了，你不会愿意记起来的。”方才眼里擦去的水汽又出来了。
“但我不愿意你一人承受。”程晟想抱抱叶韫，手伸出去又顿住了。
主要是叶韫那张脸，把自己抱着安慰，也太别扭了。
“其实我大概推测到了”，程晟收回手臂，“寒阳门被灭门跟我皇叔有关吧”。
叶韫愣了愣。
“果然。”程晟仰头，苦笑了下。
他幼年的事全部记不得了，但睿王跟他说过，他失忆以前在寒阳门学武。
睿王说，寒阳门被□□盯上，整个门派的人都被杀光了。
睿王还说，当时他的父皇病危，他奉旨来接他回去。
程晟还记得当时睿王的眼里全是愧疚，声音里也全是歉意，他说“小晟对不住，叔叔没能救得了你的师父和师兄妹们。”
可是，现在程晟确认了，那些都是假的。
“我们现在这样，也跟这两块玉佩有关吧。”
叶韫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嗯，师父说这两块玉佩会助我们成功渡过一劫。”
程晟还是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师父还说，师兄你以后就是寒阳门的掌门了。”叶韫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又流了出来，打湿了程晟的手背。
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背负着这段血海深仇。
本来被师父和师兄们娇宠着，累了撒撒娇大家都会依着她，遇到问题掉两滴眼泪就有人帮她解决了。
突然之间，所有可以依靠的人都没了。
整个门派只剩下她和程晟两个人。
程晟为了救她，也受了重伤，被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带走了。
她能依靠的能信任的，只有她自己。
这么多年，她不断逼着自己成长，逼着自己强大。强大到所有事都没办法影响她的情绪，她总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除了这件事，这桩沉重到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的血海深仇。
其实她很想抱着面前的人嚎啕大哭的，就像以前受了委屈那样，然后喊出一句，“师兄，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但等程晟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头安慰她时，她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无声地哭着，泪流得比方才更厉害了些。
毕竟自己身体那纤细的腰，的确没办法给她太多安全感。
发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叶韫听见头顶的程晟语气闷闷地抱怨了句，“你这胸顶着也太重了些。”
“……”叶韫破涕为笑。
程晟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该教教我这裹胸布到底怎么用，我感觉我快被勒死了。”
他今天裹了胸？！
叶韫松开了手，头离开他怀里，看了看他的胸前，基本是平的。
那就是说，他什么都看完了。
叶韫挥拳打了程晟的肚子。
“嗷——”程晟捂住肚子，“叶韫你对自己都下这么狠的手啊”。
叶韫攥住拳，忍了又忍，不能打，那是她的身体。
然而程晟一句话让她破了功。
“再说了，这大热天的，我还能不帮你洗澡吗？”程晟揉了揉肚子。
然后叶韫又是一拳捶了过来。
这次在他背上。
叶韫收回拳头，反正痛的又不是她。
程晟还要说，“你不也要帮我洗澡吗？”
看叶韫拳头又伸了出来，他认怂，“我不说了，不说了。”
等叶韫收拳，他又小声嘟囔，“我就不信这大夏天的你还能十天半个月不洗澡。”
叶韫脸红了。
轻咳了两声，“我们说正事。”
“你说。”程晟又伸手揉了揉背，姿势有些滑稽。
“睿王当年闹了那么大一出，还让你登了基”，叶韫顿了顿，直视程晟的眼睛。
“说明他还是在意名声的，不想被百姓怀疑，不想跟篡位这两个字沾上一点关系”，程晟接道。
叶韫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年程晟的脑子，还是没被打坏的。
然后她继续看着程晟，示意他继续说。
程晟也没让她失望。
“所以这次的瘟疫，不是天灾是人祸。”
“天谴。”叶韫说道。
“他是想把利用瘟疫的情况，散布流言，说这次的瘟疫都是因为我这个草包皇帝施政不当而导致的上天示警？”
程晟沉默了下，继续说道，“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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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忘记改排版啦，都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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