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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叶韫坐在皇位上,浑身不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不习惯,还因为程晟站在下面一直盯着她。
目光灼灼。
烧得叶韫都觉得自己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虽然她的确抢了他的皇位,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叶韫避开他的目光,“众位爱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就退朝吧。”
“臣有。”程晟说道,“臣觉得关于瘟疫这件事,昨日派的人不太妥当。”
“……”这是互换了身份之后,仗着她的势来找她算账了。
叶韫眯了眯眼,“君子一言九鼎,丞相大人确定要出尔反尔?”
“臣是小人。”程晟笑着说道。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叶韫倒是有些好奇,“那……”丞相大人想换谁去?
结果话还被他给打断了,“不过皇上不高兴臣换人,臣就不换了。”
“那就退朝吧。”叶韫觉得,这人就是吃瘪吃多了非要还回来一次。
幼稚。
散朝后再见到程晟还是在老地方。
叶韫刚回御书房没多久,程晟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候在外面的老太监。
叶韫看了那老太监一眼,“下次丞相来,也要先禀报朕。”
丞相进御书房不用通稟,是程晟以前吩咐的。
老太监有些意外,看了眼丞相的脸色,没见有什么异常,才躬身应了句“是”。
叶韫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跟着朝程晟看了一眼,继而吩咐老太监“你先退下吧。”
等老太监退下,程晟很随意地坐着书桌上,从桌上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朕现在进自己的书房,还得向你通稟了是吧?”
叶韫瞥了眼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没理他,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奏折。
程晟身子往前倾了倾,抢走了她手里的奏折,“这奏折有啥好看的?密密麻麻全是字,看着就头晕。”
叶韫很淡定地把奏折抢回来,“在皇上眼里,怕是觉得这些字像密密麻麻的虫子分布在纸上吧。”
程晟皱了皱眉,“要不丞相你教我认字?”
程晟不认识几个字,这事儿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
当初程晟从阴戎山回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
睿王费尽心思地教他识字,给他讲策论,他却突然发了狂,打伤了睿王不说,自己也发热了三天三夜。
朝臣们都觉得,许是程晟忘记的那段记忆里有什么在刺激他。
后面睿王又找了两个阁老试了两次,程晟都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还都生了病,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三次下来,程晟也识得了十几个字。只是他作为皇上,这点儿远远不够,但已经没人再敢让他尝试了。
所幸朝政前有睿王作为摄政王把控着,等程晟大些了,睿王退出朝堂之时,程晟又遇着了个才学深厚的丞相来替他撑着这朝廷。
程晟这皇位才能坐到现在的。
听到他问这话时,叶韫愣了下神,她突然想起每次看程晟练字都是一样的内容,反反复复一直是那些个字。
程晟没等到她的回应,目光黯淡了下来,“还是算了,免得朕又伤了丞相。”
他有些自嘲地说道,“朕这辈子,或许就没有当才子的命。”
他是真羡慕那些才子,也是真的佩服那些有才华的人。
所以当初殿试之时,所有考生把自己文章念完之后,他当即点了叶韫做丞相。
因为听起来,就叶韫的文章最难懂,感觉也是其中最有点东西的一篇。
当然,也不排除叶韫声音最好听的缘故。
看他黯然的样子,叶韫没忍心再怼他,“陛下其实能识字的。”
“什么?”程晟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陛下以为臣那些奏折都是白念的吗?”叶韫笑着看他的表情。
她入朝做了丞相之后,百官默然奏折是她来批阅。每次她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时候,程晟就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出声打扰她,也没要求她念给他听。
但她每次都小声地将奏折上的内容念出来了。
还在程晟一直盯着她瞧的时候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我看书就是有念出声的习惯,嫌打扰到你了那你就出去。”
程晟也不计较她的态度,就坐在一旁听她念奏折,时不时地遇上听不懂的内容还要出声问问她。
“所以你是故意念给我听的?”程晟有些惊讶。
“那不然呢?”叶韫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好笑,“等我一下。”
程晟看她提笔照着手里的奏折在纸上抄着什么,还是有点没缓过来,他觉得自己恐怕是个智障。
等了好一会儿,叶韫将自己誊抄好两份奏折的纸递给程晟,然后让他跟着她念的速度,用手一个一个指着字。
第一份是户部每月惯例的叙职奏折,每次的话都大同小异。
第二份是边关来的急报,内容是以前从未念过的,但两份有些字是重合的。
叶韫念完一遍之后,让程晟向她复述出来。
复述的内容除了有两个词换成了词义相近的词以外,基本和她念的一字不差。
“你现在别去回忆方才念的内容,也不按每个字的顺序念,就挑里面你刚刚记下来了的字说。”
这次程晟念的字比第一次少了很多,可他越念越兴奋,因为里面有一半的字,他记得怎么念。
等他念完他认识的最后一个字,停下来之后,叶韫才微微扬头,“我说你认识吧”,语气有些骄傲。
“是叶夫子教得好。”程晟笑着说道。
“你确定是我教得好吗?”叶韫的话有些深意。
程晟没有回答她,只是笑意也没有收敛。
御书房里沉寂了下来。
叶韫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事对他来说有些残忍,但他必须去深想。
“皇上你的记性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叶韫说道。
她早就知道程晟的记性好,别人再厉害也得是过目不忘,程晟是过耳不忘。
方才第一份奏折他能完全复述便罢了,那内容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但第二份的内容是他以前完全没听她念过的,他也能基本复述出来。
程晟只是露出他的大白牙继续笑着,“丞相什么时候对朕这么温柔这么好了,居然还会夸赞朕了。”
程晟将脸凑到她的耳边,“是因为朕发现你是女的了吗?”
叶韫感觉整个耳朵都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了,可程晟还没停,继续在她耳边说道,“丞相还记得当初朕说过什么吗?”
叶韫自然是记得的,那天她奏折念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他打断了。
她还以为他又有什么问题要问她,结果他突然凑近,嘴都快挨在她脸上了,然后叹息道,“丞相你声音这么好听,人又聪明,长得还这么好看,你若是个女的,朕一定让你宠冠后宫。不,是后宫只你一人便够了。”
那时的叶韫心跳如雷,也不知是被他说中性别而紧张还是旁的什么。
现在的叶韫心跳也快得吓人,她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晟的手就放上来了,捏了捏她的脸,“现在朕只能指着你日日对着朕的这张俊脸,会爱上朕无法自拔,然后把我纳进后宫了。”
“……”叶韫拂开他的手。
果然还是不该对他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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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程晟:轮插科打诨,我是一流的。
叶韫:闭嘴,臭流氓。
程晟:你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