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农纪竹原

作者:雨淋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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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苦”之年 (二)


      云琳先去跟李氏说了已经跟张玉山说清楚,也将罗蝶儿说的那些告诉了李氏,只有告诉李氏让她知道痛才会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李氏暗自想了一会儿便找了些衣服又让李长河拿了一套衣服,然后找出了云亭的旧儿衣,一起拿给了张玉山。
      很快天也黑了,李氏跟钱氏做好了饭分开一份端去了东苑东偏房一份是在自己这边大家吃的。因为有了云琳的威胁罗蝶儿倒也不再那么能挑拨,窑子里出来的最会看眼色周旋,不过还是夜里拐弯抹角的暗示张玉山能多跟李氏要些好处。
      这一夜几人都没怎么睡好,云琳将自己关在密室里躺在珠宝箱里摸着珠宝盘算着有一天能去乐平城买一处大宅子,离司敬溪能近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李氏带着云玲云亭将张玉山和罗蝶儿叫到东苑堂屋,又让小禾去将云琳喊过来,跟张玉山明谈开来。
      “玉山,这是和离文书与出族文书,出来的时候我带了地排车和推车还有一些你做的农具,其他就是我自己编的竹品。你要是非要我将那些东西还回给你也行。还有几个孩子也都是出了族的,所以自此与张家已无关系。”,云玲云亭都冷冷的看着张玉山,连声爹都不愿意喊,云琳则在一旁闭眼听着。
      “云菲呐?怎么不见她?”见没人理张玉山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已经这样,那我就厚着脸皮要一处房屋,你现在过的这么好的也不会太在意一处房屋吧?蝶儿她有孕在身,腾儿还小,总得有个容身之地。”。
      “你们还真敢张嘴要啊?猎户庄你们肯定不能待,我给你们一条路,就给你们二十两银,买一处普通宅子是绰绰有余了,苍竹村那边王成刚王叔的房子闲置着,虽说房子不大,住你们这一家子也是够了。我娘她心软,觉得爹残了当初也是为了原来的家,所以再给二十两银补偿,自此就不要再有牵扯了。怎么样?”云琳直接出了主意,李氏听了点了点头。
      张玉山与罗蝶儿商讨了一番最后看见云琳冷冷的眼神也就同意了,反正给了四十两银已经是很多了,残了的张玉山一辈子也赚不来的。云琳又让刘广山帮喊来了王成刚,王成刚倒是很痛快的将房子卖给了张玉山,并只要了五两银,张玉山就拿着银两带着罗蝶儿和孩子下了山。
      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下雪了,大棚里的瓜菜卖的非常好,连镇上的酒楼都亲自来订,盛丰食府那边运了走一批却又被退了回来,原来是张玉英捣的鬼,估计后面是张金氏鼓捣的。也幸好退了回来,正好给荣味居了。长丰城那边也是抢手,陈泽沣每次都是用快马运,寒季好保存,约莫着送到天云都都可以。这次云琳又是大赚了一笔,每天看着自己的那些银两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就要过年了,不过这个年对大部分人来说过的不怎么好,战乱总是无情的,但是有个地方却是张灯结彩。
      司敬溪的大婚就定在了过年那一天,皇帝下旨整个纪竹原施善三天,三天里每人可以取三次吃食和一套衣物,全民欢庆三天。皇上果真是听了忻贵妃的推荐,指了梁知文的孙女。司敬溪也给侍夫人柳氏抬了身份,司敬宁带柳氏进宫看到司敬溪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司敬溪,毕竟是一副像真的要死了一样的状态。司敬宁觉得自己上位指日可待了,出身改了,有些事情也都成了名正言顺的。
      当日会面司敬溪就跟司敬宁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还是那样咳得让人听不下去,“二哥,咳咳咳咳。。。母。咳咳咳。。母妃终于。。咳咳咳。。可以名。咳咳咳。明正言顺。咳咳咳咳咳”说着居然咳出来一大口血,慌得宫女们急急的汇报找太医去了,司敬宁看到皱着眉头扶着司敬溪“三弟你还是再请极星谷的神医来给你瞧一瞧吧!在这么下去。。。”。
      司敬溪吃的腐心丸也是加量了,只要症状重起来才可以瞒天过海。听到司敬宁“关心”自己,司敬溪又“艰难”的说了起来:“咳咳。。咳咳。。二哥,我也是时日无多。。咳咳咳。”咳着就指着桌上的药瓶,暗示着司敬宁将药瓶拿过来。司敬宁也知道什么意思,就起身拿过了药瓶,看到上面贴了止咳丸,并没有马上拿给司敬溪,而是打开闻了一下,刚好此时太医与忻贵妃都是赶了过来。
      司敬宁给忻贵妃行了礼之后将药瓶给太医并故意呵斥道:“你们太医院就这么无能?什么止咳丸?吃了居然依然咳得如此严重。”,来的宁太医和王太医吓得头都不敢抬,接过止咳丸取出一颗捏碎闻了一下。
      “禀忻贵妃、敬宁王,这止咳丸已经是上好的药材制得,且等臣等再给敬溪王探一次脉像。”说着宁王二人就上前给司敬溪检查了起来。过了片刻就有了结果,“禀忻贵妃、敬宁王,臣等实是医术不精,敬溪王怕是。。。只能用这止咳丸配上紫云芝暂吊着命脉了。”,宁太医也实在是没办法,司敬宁听了便放心拿着止咳丸给司敬溪喂了下去,忻贵妃将太医打发下去就坐在了司敬溪的身边床沿。
      过了片刻司敬溪略好了一些,又将没说完的说了出来:“二哥,正好姨母在,咳咳。让姨母做个见证,我。。咳咳。。星暮师兄走时我便知道。。咳咳。。怕是没时间了,父王和大哥还在边界我怕是见不到了,咳咳咳咳咳。。我已让姨母带我给父王去信寻得父王同意,咳咳。。将来亲王府就靠二哥了。。母妃也该入府。。咳咳。。等我大婚之后就将世子之位让与二哥,咳咳咳咳咳咳。。。二皇子执意推我上位怕是。。咳咳。。二哥你可以守住咱们府。。咳咳。。二哥,这是我写好的遗书。。。”说到这里司敬溪又是全身湿透气喘吁吁已是说不出话了。
      司敬宁听罢不免有些记恨起司敬云来,“三弟,休要胡说,你没事的,我会给你找别的神医再看看,快些休息吧,别再说话了,我这就回府安排,尽快接你回府。”说完拜过忻贵妃就出去带着柳氏回了亲王府。
      “敬溪我儿,真是难为你了,需要受如此大的罪。”忻贵妃心疼的帮司敬溪擦着汗,司敬溪用眼神安慰着忻贵妃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司敬宁在回府路上打开了司敬溪的遗书,看完气的差些将马车上小桌子拍碎,司敬溪要娶的居然是梁如倩,那司敬云是要反目呀!居然还要留后方可拿到持府大印,司敬溪都那个死样子怎么留后?不过自己马上就是亲王府世子了,再拿到兵权只怕皇位也是囊中物。司敬宁一路想着,决定命人先去探一下司敬云的意思。
      很快派去的人带回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大业成后必给亲王之位”,司敬宁看后瞬间明白司敬云这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动手了,自己怕也是在劫难逃,当初说好的继承,现在成了新立,新立就只能是个傀儡了,司敬宁没那么傻,幸好留了后手。司敬宁也开始改变计划,亲王府一定不能被夺走。
      很快皇帝的指婚对象和成婚日期就宣了出来,左相梁知文心里清楚自己与二皇子往来的事怕是露了,要不然不会指名要自己孙女,孙女过去就要当个寡妇,还是个保不住命的寡妇,自己府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司敬云其实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左相的孙女,自己向皇帝求了两次都被拒,居然指婚给一个马上要死的人,看来自己速度要快一些了。
      说着道着就到了成婚之日,司敬溪已经是起不了床了的,大婚当日只能让司敬宁代为娶亲,皇帝还命人将征平王一人接了回天云都,司敬溪成婚都被安排在了天云都里新设的世子府,征平王回来就被软禁在了世子府中,这样倒是能去看司敬溪了,父子俩也很快达成共识。
      因司敬溪无法行房事,也只能分两房,世子妃梁如倩倒也不在意,行礼的时候一直都是跟自己中意的司敬宁行的,心里想着反正司敬溪活不了几天,到时候直接跟了司敬宁也就行了。当夜里征平王将司敬宁喊进了司敬溪的房里,按照司敬溪的意思将一份带着征平亲王大印换司敬宁为世子的文书给了司敬宁,并意味深重的对司敬宁说:“敬宁,现在你母妃被抬了身份,你来做世子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你三弟能挨过这个年就将他带回乐平去,不管怎样都要归乡才是。本王再走怕也是难回来,过去你做的父王只当你被迷了心眼,去吧!外面还需要你应酬。”。
      司敬宁太激动了,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就得到了世子位,心情一好就多喝了几杯,半醉半醒的时候居然腿脚不听使唤的去了梁如倩的房里,因为司敬溪也不能过来,也不需要挑喜帕所以梁如倩将婆子丫鬟都打发了下去,司敬宁进来后郎有情妾有意的两人就这样睡了,快天亮时司敬宁醒来发现丑事已成,慌乱的穿了衣服就偷偷离开了,而梁如倩因为是第一回,又是折腾了半夜,一直睡得很沉。
      早上婆子来收屋子里的喜物件和世子妃换下来的喜服,看见门虚掩着就往里瞅了一眼,里面乱糟糟的,衣服都乱扔在了地上,婆子悄悄进去取了带血的衣物和早就铺好的处子帕就离开了,婆子是忻贵妃的人,安排进来是教世子妃宫里礼仪规矩的。这件事发生的如此早,连司敬溪都没想到,网可以慢慢收了。
      同样是过年,猎户庄那边却是异常的安静,因为怕招来更多难民,每户都不敢张灯结彩,也不敢放鞭炮,不仅仅是猎户庄,到处都是如此。就连商队出行都是带不少的护卫,所以这个年过的冷到了极致。
      先是张玉山买房屋的消息被张金氏知道了,几乎是天天敲门要进去商谈。后是司敬溪大婚的事儿传到了各地,云琳将自己关在了自己宅院里在那三日里不曾出来,家里每个人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云琳一下想不开,每天轮流去给云琳送饭,留了小禾在院里守着有个照应。
      “夫人,这可怎么是好啊?三小姐都三天没有出来了,这突然是怎么了啊。”钱氏很是担心云琳在院里想不开,她还不知道云琳与敬溪王的关系。
      李氏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说:“她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哎!”。
      其实都想错了,云琳并不是有多想不开,不开心是有的,但是不至于伤心欲绝想不开。没事儿就将自己关在密室里,躺在珠宝上面觉得安全了不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去蹭蹭喜气,想了各种各样的相遇情景都觉得幼稚老套,想着想着这些云琳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去了之后就不一定是蹭喜气了,说不定都可以参加葬礼了。纠结了三天时间,最终决定年后安排妥当后就去天云都瞅瞅,有些事情自己不见到就不能死心,这个渣货居然都娶上媳妇儿了,果真是“渣”全宇宙通用?不去看看的话真是对不起自己。
      年后第一天,云琳带着备好的新年礼盒出了小院,李氏终于放心了,然而让她忧心的还在后头。云琳给每人一份放有六十六两银和一件饰品的礼盒,六十六就是图了个六六大顺,她们自然是不明白的。这是相当大的大礼了,刘广山几人直接都愣住了,从没见过如此的主子,不分主奴的全都是一样分量,都是庆幸当初被云琳选中了,这个冰冷的年也不算“冷”。随后云琳对云玲和云亭说了要团结起猎户庄的猎户护住这里的法子,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种什么,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娘,你和钱姨帮我多缝制一些钱袋吧,不要大的,我决定要去天云都一趟,去看看有没有人要卖宅子什么的,到时候咱也能住个大宅子。”云琳轻描淡写说着。
      李氏一听就拒绝了“三妮儿,娘知道你是要干啥去,那可是京城啊,你。。哎!娘不能让你去。这一路上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这么小,不能去。”。
      云琳知道李氏一定不会同意,但是自己意已决,“我想带着刘叔,他走过商号,有经验。我是决意要去的,娘!我必须去,不只是为了自己,大姐呢?大姐不能真的等一辈子。”,李氏听了沉默了,云玲本是想劝云琳不要去的,听完之后也沉默了。
      “娘,明天帮我备好,后天我就启程了,不用过于担心我。”说完这些云琳又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开始准备要带的钱了。
      李氏知道是阻止不了的,也只能去准备。大棚里的活计还要继续,幸好人手够,李氏跟钱氏抽空开始缝制钱袋。刘广山非常愿意护着云琳去,也是在准备路上要带的,随身的小匕首是必须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能藏的,又将马车都装备好,寒季会很冷,暖炉是要带一个。已经有些日子长丰城那边没有来运菜,不过临近的镇子上的大酒楼开始亲自来运菜了,倒是也刚够分。据说长丰城已经戒严,没有官碟文书不可进城,夜间谁都不能进城。刘广山就多备了些防身之物,不能走城里,就必须要防护好。
      第三天云琳将钱袋都装好钱,让刘广山分别在两个腋窝挂上一小袋金子,自己也是,又分几处贴身拴上了些银票,银两也是分几个钱袋。以防万一,只能多做准备,两个包袱里也放了,让李氏给自己做了一个双肩布背包,也放进了一点银两。就这样两人就上路去了,刚走了没多远,李长河追了上来。
      “三小姐,停一下,夫人说了我也能跟着,我也跟着吧?”李长河担心两人太少,自告奋勇的也跟了上来。云琳还没说话,李长河就上了车。
      “哎!也成,那过会儿你也将钱藏身上一些,这样咱们就是有危险也不怕饿死。”云琳说着就让刘广山继续赶起了马车。云琳此刻并不知道,在她走了的第四天天云都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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