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公主段清珠
“夫人？”易眠池语尾上扬，拿掉了塞住陆氏嘴的布团。
易华昭最先出门，易夫人陆氏担心易华昭在出嫁前惹祸来追。太多人会有将易华昭干的事情传出去的可能，同易眠池预料的一样易夫人陆氏孤身一人上楼来寻易华昭。
先绑了易华昭，再绑了易夫人，接下来就是易眠池和沈无梅约定的时间，一切都水到渠成。
易夫人看着易眠池，神情复杂：“你绑了我，为的是这件事？”
“如果我和你说，”易眠池假笑了一下，“我听见沈无梅说他要杀易华昭，你信么。”
易夫人陆之烟好看的眉毛紧紧拢在一起，她不信。
她怎么可能会信，沈无梅曾经是她一心以为的良婿，直到她手下的一间药铺传来沈无梅可能快要病死了的消息，她才让易眠池穿上女校书同款的衣服去沈无梅的房间。
结果沈无梅竟然和没事一样……
她看向易眠池，这到底是她真的为了易华昭来警告她，还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嫁到沈家去？她可听见了沈无梅对易眠池剖白心迹。
“不要想什么我是为了嫁给沈无梅才这么做的。”易眠池看着易夫人陆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不会嫁给沈无梅的。”易眠池说，“你是我的嫡母。” 嫡母不点头，庶女怎么能嫁出去？
“我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易眠池的语气并没有对嫡母的尊敬，“第一个问题，当初易家和沈家因为什么定下的婚约。”
“第二个问题，易华昭离开了易家，要怎么活下去。”易眠池说，除非易华昭嫁到和世家大族无关的寒门小户，不然易华昭的下场就只有被后宅绞碎。
“夫人，你教错易华昭了。”易眠池说，“易华昭太过冲动单纯，难道你便一点也不知道吗？”她这个接触易华昭几天都明白的局外人，易夫人不可能一无所觉。
“那又如何！”易夫人语气恨起来，往死里瞪着易眠池，“我的女儿！没有人宠，我自己宠！”
“你宠不了她一辈子。”易眠池不为所动，按照她娘的说法，易华昭就是一个大龄熊孩子，得治一治。“易华昭这样……”易眠池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公主，也活不长久。”
易华昭如果既蠢又恶毒，还不一定会在沈家活不下去。
“我没兴趣替别人管教孩子。”易眠池说，“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罢了。”有易老夫人在，易夫人陆氏如果要打压她多少会被老夫人压制。
既然易家不是易夫人陆氏一家独大，她陆之烟能做什么？克扣他们吃穿用度还是打杀丫鬟？不说三个人是易家眼里苏大人赏下来的，最初的三个丫鬟她也还不至于护不住。
易眠池又和对待易华昭那样解开了绑缚易夫人陆氏的绳子，易华昭挣扎得狠，手上有了些红印子。易夫人看样子是尝试了几回后就放弃挣扎了。
易眠池伸手替坐在地上的易夫人理了理鬓发，易华昭凌乱地离开正常，她暂时不打算在外人面前拂了易夫人陆氏的面子。
在易眠池出手的那一刻起，两人间的窗户纸已经捅破了。
易夫人陆氏毫无保留地用警惕又憎恶的目光看着易眠池，在这个庶女伸手过来的时候不禁抖了一下，直到易眠池凉软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发鬓，陆之烟怔住了。
迷惑的神情在细长的眼睛内转着，易夫人陆之烟看着易眠池平静又仔细地替她抚平一缕一缕凌乱翘起的发丝。
还有一丝冷淡和理所当然。
太奇怪了……陆之烟想，庶女这么把嫡母绑起来，还给嫡母理头发。
她不是泼妇，不会在外面和庶女大打出手，只能安静地坐在地上等易眠池梳完发。
易眠池端详了一下她的作品，远远比不上结翠的梳头手艺，但应该……看得过去。她站起来想要离开，脚上一紧，脚踝被易夫人攥住了。
易夫人已经醒过神来，恨恨地看着易眠池 ，她颤抖着唇瓣说道：“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易眠池的错！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你这样一个人！凭什么啊！”易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响也不尖，只是不停颤抖着，眼神游离其他，像是透过易眠池的裙角上的柳纹看见了什么别的人。
“是我选的他。”易夫人目光空洞，“是我愿意的，我寄的信。”
“是他和我说的白首不相离，”易夫人声音更轻 ，“是他说的！他说只此生有我一人便够了。”
易眠池反应过来，易夫人说的易邛严，易夫人年约三十，眉目中的风情美貌不减，连年的生育和操劳让她颧骨微微凸起，看上去有了些刻薄。
“我嫁到易家前他有了一个女儿，我认了。”易夫人说。“可我怀华昭的时候却传来她外室怀孕的消息！”易夫人握紧另外一只手，拿指甲来回刮着掌心的肌肤。
外室的孩子就是易眠池了。
易夫人抓住易眠池脚踝的那只手狠狠往里拉，易眠池乖顺地顺着易夫人使劲的方向走，又蹲了下来，然而易夫人的目光还是落在空气中。
“生下华昭的时候，我算是死心了。”易夫人张着眼，“我不信易邛严是那样的人，可我不得不信。”
“整整一年，我都没有管过昭儿。”易夫人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从她生下来的时候我就不想见到她。”
“我欠她的。”易夫人眼神游移，最后找到了易眠池的眼睛，定定看着。
“你欠她的。”易夫人说。
“易邛严欠你的。”易眠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她当年做易眠池的背景调查，靠着那几个人也查不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没想到陆之烟和易邛严在最初竟也是情投意合的，她之前也能理解易华昭和易夫人对自己的不喜。
易眠池当年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婴儿，不能决定自己的母亲是谁。
陆之烟眼中的恨意在发泄过后消散了一些。
这个庶女怎么敢说易邛严欠她的？那可是她的夫。
易眠池却在想着，陆之烟这样一个貌美才女，将女儿教废了，缘由居然是这个。对易邛严的失望和对易华昭的愧疚让她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大女儿保护了起来，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
像在保护她自己。
易眠池将易夫人的手从脚踝上掰开站直，易眠池的裙角盖住了易夫人的脚，易夫人坐在地上的样子抬头望着这个庶女，有一丝无助。
…………
京城。
帝宫。
在前楚的时候，这座帝宫不过是皇家别院。段氏皇朝开始的时候，在别院的旧址上扩建，成为了大余帝宫。
永月公主段清珠从正心殿中踱着步子走出来。
段清珠的母亲，也是先皇后，是闵氏女，自幼饱读诗书，容颜绝美，生下段清珠和段秀卿后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段清珠绕过里湖，留山，走到了门庭冷落的一处院子中。
“寒遇。”段清珠轻声喊，走了一小段路之后香汗淋漓，她拿手背摁了摁额头。
“寒遇，你怎么又在做饭。”段清珠用果然如此地表情看着景王段寒遇，洪明帝的庶长子，正往灶里填柴条。
“我还是控制不好火候，不是太旺就是太弱了。”段寒遇扭着嘴角做鬼脸，“姐姐，你怎么才来。”
段清珠笑起来的嘴角有一丝僵硬，同时毫无迟疑地说道：“不就是为了来蹭你的饭么。怎么，还想着我来见你了？”
“姐姐，你听说没有。”段寒遇扇烟扇过了头，熏到了自己，他把头从灶头后探出来，八卦地问道，“正心殿那一位，有好几日都没有上朝了呢。”
“咳。”段清珠挥挥手，“你这也太呛了，我出去等你。”
…………
易家。
几个人都回来了，宅子里却没有什么动静，像下午发生的那一幕不存在一般。
易华昭不知道易夫人听到了全部的对话，正独自一人在闺房里生着闷气。只听见丫鬟来报说施文慧来了，快步走过去抱住了施文慧。
易眠池正在问结翠是否知道之前易家的事情。
结翠的说法印证了易夫人所言，结翠拌了花露递给易眠池，说道：“说实话，小姐之前的那个样子，和夫人还是挺像的。”
“哪里像了？”易眠池喝着花露呛到了。
点樱嘿嘿笑，得意洋洋抢答道：“我知道，都是那样清高内敛，不愿奉承。小姐对夫人，就像夫人对着老夫人一样的呢。”易夫人是商户女，容貌又美艳不似良家。易眠池是外室女，容貌也是……
“连性子还有做的诗都有三分像呢。”点樱笑道，又冲结翠说，“你看我都知道清高内敛这个词了。”被结翠瞪了一眼。
易眠池笑不出来。
她轻轻抹去了眼周的妆容。
狭长的眼尾，和易夫人的眼睛几乎如出一辙。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