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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访客
修缮大典官员们聚在翰林院正厅里听几位内阁学士议事。
“修缮大典是大事，容不得马虎，各位抄录提笔要仔细些。”翰林学士看了周厅内众人，目光落在赵明心身上道。
赵明心见到翰林学士投来的目光，微低下头。
“说起来民集由谁来主审合适？”英极殿学士问道。
“我看就英极殿学士来审再合适不过。”翰林学士看向英极殿学士漫不经心道。
“此话怎讲？”英极殿学士显着不情愿问。
“没什么讲法，若英极殿学士想与我换换，我来审阅礼乐民集，你审阅经史，为其做序，我也是极愿意。”翰林学士笑语道。
英极殿学士与翰林学士是同榜进士，学识不及翰林学士，中了进士一直空闲在家，因精通音律，喜爱收集琴谱，偶然得二皇子赏识，被举荐入东宫教太子音律，二皇子原是想让他潜伏在太子身边观其言行，不料太子早逝，真武皇帝念及太子，提携东宫旧人，因此他得以被提为英极殿学士。
英极殿学士自知在经史上不如翰林学士，不便与其他学士相争，看着几位学士知趣道：“既然都觉得我主审民集合适，那我就不与各位推让。”
“各位还有什么要说？”默了片刻，伊学士见无人说话问。
“那就散去吧。”翰林学士见无人搭话附和道。
修撰大典的官员四散开，各寻自己的位置。
赵明心回坐自己书案翻阅起之前抄录的文集，细细审阅。
这之后，赵明心对审阅文集多留了心眼。
入夏时，真武皇帝再次亲审文集，便没再出问题。
民集全部定稿，赵明心得了几日闲空，托了店宅务找房子，打算搬离毓秀园，以理清和六皇子的瓜葛。
“大人，林公子来了。”赵明心走下官轿，全茂匆匆上前禀道。
“你说的是林定，林公子？”赵明心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问。
“正是。”全茂道。
想来许久不见林定，不知他这会来有什么事？
赵明心猜想着，加快脚步走向正厅。
“林兄，别来无恙。”赵明心见到林定拱手道。
“你回京，我本该来见你，不料家事缠身。”林定从太师椅起身，看向赵明心勾唇笑道。
“既然有事，不必记挂我，今日来有何事？”赵明心问。
“没什么事，还是记挂你。”林定迟疑了一下道。
“给林公子上茶。”赵明心想起待客之道。
“他们已给我沏茶端点心，我们坐着说话。”林定回头看了眼几案上的茶点道。
赵明心见不用忙活，就与林定安坐下闲聊。
“这园子住得可还习惯？”林定坐回太师椅上问。
“挺好。”赵明心没多想道。
“为何想搬走？”林定问。
“林兄的消息真快。”赵明心没想自己找房子不过三四日，林定就知道了。
“听闻园里管事讲。”林定目光游移道。
“此处虽好，可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你替我谢谢临安王。”既然林定知道此事，赵明心觉得没什么好隐瞒道。
“不如……你亲自去谢他。”林定犹豫道。
“我能见到临安王？”闻名不如见面，赵明心惊讶道。
“我来安排。”林定轻扯嘴角道。
尽管这个未蒙面的六皇子是麻烦的所在，但赵明心清楚自己也是得了六皇子关照，这种复杂的存在，想到要见本人，竟有所期待。
“晚饭在我这里随意打发吧。”赵明心落话，见林定没有推拒，起身辞别回房换常服。
“把小喜唤来。”林定目送走赵明心，冷望向厅门边的全茂道。
不多时，小喜从内院到了外厅。
“跟了这么些时日，看出什么？”林定面无表情问。
“赵大人不让婢子们近身伺候，屋里有些柜子上了锁，平日不是忙于公务，就是看书，写写画画。”小喜禀道。
“就这些吗？”林定问。
“赵大人的身子可能……可能……”小喜说着，莫明羞怯着小声道：“有隐疾。”
“咳，如何说？”林定眼神微亮问。
“赵大人身子挺虚，每月都有几日倦容病懒，冬日手指发凉，不说婢子们围着他不动心，之前还推拒柳姑娘的婚事。”小喜低声道。
“此话止于这里，不得再提起。”林定威严落话，又命令道：“下去吧。”嘴角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
“小喜怎么在这里？”赵明心走入厅门，撞见正要出门的小喜问。
“婢子，婢子来问林公子有何忌口。”小喜低头慌慌张张道。
“好吧，好吧，去吧。”赵明心看了眼林定，一副很懂的样子道。
园里的丫鬟虽是训练有素的侍女，毕竟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哪个少女不怀春，赵明心平日看她们的娇语和巧笑自知其中情意，只是她非男人，懂了也只能装糊涂，这会园里来了林定这样俊美的男子，想必小丫头过来搭讪也在情理中。
“闲坐在此处无事可做，我们去下盘棋。”林定见到赵明心起身道。
“下棋我只学了点皮毛。”下棋，多指围棋，赵明心只在国子监略微学了一下，此时基本忘光了。
“我教你。”林定上前按住赵明心一只臂弯道。
“我这里没有棋。”赵明心道。
“让人找找兴许会有，我们换个闲逸的地方如何？”林定道着，拉着赵明心往厅外走。
“后面有处浣花轩，窗上挂着竹帘是个凉快地方。”赵明心见林定兴致盎然要下棋，不想扫他的兴道。
赵明心带着林定到庭院中一处荷花池旁小轩，让人端来瓜果，两人侧坐一张罗汉榻上。
不多时，全茂和另一位仆侍搬来一张竹制棋盘和两只藤棋篓摆上罗汉榻中的几桌。
“真有棋？”赵明心只是让全茂去找找，本想若找不到也就作罢。
“找了总会有。”林定浅声笑语，将两只藤棋篓的盖子打开。
赵明心见林定已将一颗黑子摆上棋盘，凭着含糊不清的记忆，拿起一颗白子随意落放在棋盘上。
“你没气了，只能被拿起来。”林定拿起一颗被围住的白子道。
“唉，我的棋子都被你拿光了。”赵明心和林定下了一会棋哀叹道。
“再下一盘？”林定笑语道。
“下棋这事我还懵懂。”赵明心将一颗棋子拿在两指间看着棋盘落话，思索问：“朝野有多少人在下棋？谁是棋子？谁又是下棋的人？”
“谁都有可能是棋子，谁都有可能是下棋的人。”林定将手中的黑子重重压在棋盘上道。
“林兄为什么甘愿做一颗棋子？何不谋个好出路？”赵明心打量林定的神情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下棋者？”林定提起嘴角，目光锐利问。
赵明心觉得自己没有看懂林定，就像看不到棋盘上棋子的走法，于是收住想坦白的话，低眸望着棋盘，把手里的棋子放入棋篓道：“我与林兄实力悬殊，这棋下得没意思。”
“和你下棋，不是为了输赢。”林定道。
“那为了什么？”赵明心抬眼看向林定问。
林定笑而不语。
“大人晚膳已备好，何时上菜？”此时全茂进门问。
“拿到这里摆上吧。”赵明心看了眼窗外，见到了日暮道。
林定在浣花轩用了晚饭，便离去了。
他是下棋者？不在朝野如何触及？
他虽说过自己的身世，可细想起来还是模糊不清。
为什么他能那么自信能安排临安王的回见。
难道他……
不可能……
夜深沉，赵明心躺在床榻上想着林定说过的话，与他来去不定的行踪，心里多有猜测。
两日后。
赵明心完成水部的事到翰林院，季编修将一张拟旨交给她抄成圣旨。
翰林官员都跟着翰林学士做经史注释，季编修忙不过来，不得已将抄圣旨这种重要的事交给了赵明心。
赵明心怕再出差错小命不保，仔细看起圣旨的内容，这一看发现是要真武皇帝要临安王替圣驾出征的圣旨。
临安王替圣驾出征，简直意义非凡，谁可以替皇帝出征？
若非皇储又有谁能替皇帝出征，二皇子出征也不过是以皇子之名。
“搬旨之前，圣旨内容不可外传，你赶紧抄，看什么看。”季编修撰写着注释，不放心望向一旁的赵明心，见她愣看圣旨，没好气道。
“嗯……”赵明心回过神，小心翼翼落笔。
事实上圣旨的内容内阁及兵部都已知晓，只缺一道圣旨确定。
真武皇帝借着赵明心的策论告诉内阁们要审时度势，并召集兵部官员和内阁，痛斥兵部无能才以公主求降，表明自己主战的意思，因此无人再敢提和亲之事。
然而边城被占，邵广还在蒙邦手中，边关将士与蒙邦僵持不下，士气大减，首要便是提升湿气，夺回边城，救回邵广，派谁去成了问题。
二皇子到封地，当了湘王，真武皇帝派人去招请，二皇子称伤势未愈，无名脸肿不能入京面圣，真武皇帝知他有意躲避，不过理由冠冕堂皇，总不能派个伤病的皇子出征，也就没为难他，在这为难之际临安王请命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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