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游泳的鱼

　　江母最终跟儿子妥协，一早便顺着他的安排坐车去了机场。或许是因为药物影响，姜贤瑜一觉睡到近中午时刻才醒，从衣柜里翻了件宽松的裙子单手套上，江时贺的审美真是难以苟同，买了一堆花哨的扔在衣柜里，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她下了楼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念念去了幼稚园看不见倒也正常，但江母居然也不见踪影，这个点儿她不都是在客厅品茶看书么，姜贤瑜纳闷。
　　帮佣在厨房忙碌着，见姜贤瑜下了楼，赶紧把准备好的餐食端了出来。
　　“家里怎么没有人？”姜贤瑜问道。
　　“太太回美国了，江总去了公司，说是下午回来。”
　　江母回美国了？姜贤瑜一愣，好突然。
　　“哦！”她木讷的点点头。
　　“对了，江总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在秀水街的那套公寓已经被他退租了，公寓的东西今天下午会打包好送过来，另外念念小姐换了学校，他说过两天有空会带您亲自去一趟。”
　　什么，退租？
　　姜贤瑜闻言一口粥卡在嗓子眼儿，差点没把心肝儿肺给咳出来，脸霎时憋的通红！
　　帮佣见状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这个江时贺，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啊，租房合同是她签的，房东莫不是收了他的好处，否则她这甲方还没出现乙方就能毁约？上一次是默不作声的让房东把她赶了出去，这一次更厉害了，直接以她的名义把房东fire了。
　　她自顾的想着，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憋闷感，说实话，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还没想好，虽然智一科技跟新传媒的官司还没开庭，新的即时热点也早就将之前的逸闻盖了过去，且楚焉那边突然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一切纠纷好像都戛然而止了，可她心里明白，江家不接受她才是最难挨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依旧。
　　现在的平静也只是短暂的，指不定哪天她又要面临三年前一样的难题，之前是楚焉，之后又会是哪个楚焉2号呢，唉，她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滴答-”一声，摆在碗边的手机显示有新信息进来。
　　她拿起一看，是宋池，他要回英国了，下午2点的飞机。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下，可能要晚些回来，要是江时贺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让他不要担心。”
　　“要帮您叫车么？”帮佣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姜贤瑜喝完粥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的。她先去了一趟交警大队，把之前车祸的细节又做了一次笔录，基本可以凭此把谢小月从看守所里捞出来了，其实落井下石她也能做，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圣人，人都有私心，何况谢小月还曾那样伤害过她，可这些年在外漂泊的风雨已经磨平了那些旧仇苦恨，她不想再花力气沉溺于一些过往的难堪与痛苦中了，未来的人生长河里，她只想与眼前在乎的人一同慢慢的老去，不要再有挫折，不要再有逃避，如此，最好。
　　至于其他人，顺应那句老话：阳关道与独木桥，各走各地。未来谢小月要怎样，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好的坏的，都跟自己无关。
　　从交警大队出来，她又紧赶慢赶的打车去了机场，间隔没多久，机场就来了两次，姜贤瑜心底有些许酸楚冒出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想哭，尤其是望见宋池远远的立在安检门口前的大道上微笑着朝她打量时，那种像要从心脏里蹦出来的胀痛跟酸涩，令她下意识的咬住唇，脚下的鞋子像突然灌进了水泥一般，重的有些挪不动。
　　“不是叫你别来了么，受了伤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休养，这么远的路，要是不小心碰到手怎么办？”
　　宋池拉着行李箱朝她小跑着过来，瞥了眼她受伤的手，有些不满的责怪道。
　　姜贤瑜暗地里整理了一下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医生不是说个把月就能长好么，这点小活动算啥，再说，我打车来的，又不用我开车。”
　　“那江时贺呢，他没陪着你么？”
　　“他？他干嘛陪着我，我又不是半身不遂，只是一直胳膊不能动而已。”姜贤瑜不忍笑道。
　　“哦，”宋池脸上一副莫名的失落，不过转瞬就逝：“我还以为他会有点情绪波动呢，没想到还挺沉得住气。”
　　“什么？”姜贤瑜不解的眨眨眼。
　　宋池嘴角一弯，“没什么，就跟他说了一些悄悄话，好奇不？”
　　姜贤瑜朝他投去疑虑的眸光，满是思索的打量又打量，然后弱弱问道：“你跟他说过去的事了？”
　　宋池抬了下眉头，意味深长的摇摇头。
　　“那到底说了什么，我猜不到！”姜贤瑜索性不猜了。
　　“其实没说什么，男人之间哪有什么煽情的东西好聊，就是你威胁我我威胁你呗。”
　　“什么鬼，你跟他又没有仇哪来的威胁。”
　　“嘿嘿，说的夸张了，准确来说就是男人之间铿锵有力的对话，既有告诫的作用，也有激励的作用。”
　　姜贤瑜闻言眉头一皱，“什么呀，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对了，我听说楚家那边已经不再追究你跟江时贺的事了，好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江时贺手上，这个江时贺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虽然看着很欠扁，做事儿倒是雷厉风行速战速决，这点我是蛮欣赏的，不过，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也不怕跟他打一架喽。”
　　“哎，哪里用得着你打架，他要是对我不好，我第一个撕了他！”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姜贤瑜啊！”宋池欣慰的拍拍她的肩头，对她的想法表示肯定。
　　“行了，别瞎扯了，快去检票吧！”
　　姜贤瑜催促他登机，宋池便顺从的拉着行李回到安检口，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这瞬间倒有些莫名的尴尬了。
　　“那个...你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你也是。”姜贤瑜抿嘴强笑。
　　“那...我进去了。”
　　“嗯。”姜贤瑜点点头。
　　尽管心底万千思绪，宋池却丝毫也没表现出来，他故作轻松的挠了挠她的头，像之前的每一次离别一样，只深深打量她一眼，然后遗憾的转身。
　　“宋池-”
　　姜贤瑜突然喊住了他，他脚下一滞，却没转回头，脸上的欣喜遮掩的很好，语气也如寻常，只背对着她喊道：“干什么？”
　　她沉静了片刻，朝着那个高大熟悉的背影缓缓道：“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宋池身子一震，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红了眼眶，握着拉杆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些，脸上酸楚的笑意渐深，夹带了一丝释然，一丝清明，藏在他心底那片暗淡许久的深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应，然而，回应亦是终结。
　　“你这女人，自恋的毛病改改吧，走了！”
　　他语气轻松随意，听不出一丝的异常，仍然像过去一样埋汰着她，只是这一次的离别，却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其实有时候，生离与死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宋池知道自己够不上生离，那是有情人之间的专属，可于他而言，姜贤瑜就是他的生离，这段从未有机会开始过的感情就是他的死别。
　　历经10年，他的生离和死别，终究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江时贺，你赢了。
　　从机场回来，姜贤瑜不知为何有些恍惚，一路发呆，就连进门前都还差点撞到墙，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摇摇头清醒了一下脑袋瓜。
　　江时贺还没有回来，下午江念念从幼稚园放学回家后一直很乖，她知道姜贤瑜手受伤了，也没嚷着要抱抱，只是一旁玩耍时不时会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呼呼，姜贤瑜逗她，扭着脸装疼，江念念那小可爱立马龇牙咧嘴的皱起眉头跟她一起疼，然后对着她的胳膊使劲儿的吹气，吹的口水乱飞。
　　姜贤瑜被她那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的咯咯直笑。
　　一直到晚饭结束，江时贺仍旧没出现，或许公司很忙吧，姜贤瑜并没有当回事，哄睡女儿后，她到楼下客厅看了会儿书，眼见着夜愈深，又等不到江时贺，她就先上楼休息了。
　　迷迷糊糊的浅睡了会儿，她隐约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汽车的马达声，有车子进院子了，她忽的睡意全无，将护手的医用固定带又戴好，摸索着穿上拖鞋，灯也不开就出了门。
　　帮佣替江时贺开了门，他在客厅瞧见穿着睡群从楼上下来的姜贤瑜却未有只言片语，淡淡瞥了她一眼，抬脚欲上楼。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虽然江时贺的态度有些莫名冷淡，但她还是主动开了口。
　　“是公司很忙么？”她又问。
　　江时贺停下脚步，转头扬过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张棱角分明偏向冷俊的脸看似平静无恙，可姜贤瑜却瞥出了一丝掩藏失败的暗沉，他...似乎心情不好。
　　“嗯。”
　　江时贺这声回应不冷不淡，疏离感十足，姜贤瑜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
　　“那...你吃过了吗？”
　　江时贺盯着她神情复杂的打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抬脚上了楼，只随口丢下一句：
　　“早点睡吧。”
　　姜贤瑜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如此冷漠。
　　她神情呆滞的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床边胡思乱想，猜不透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忧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就在她毫无头绪，脑袋想的快要爆炸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又是两声，她耳朵本能的竖起，然后忐忑的起身跑去开门。
　　就一瞬间的功夫，门刚开启了一条缝儿，就被外头的人大力推开，姜贤瑜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貌，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吻就落了下来，江时贺一手钩住她细软的腰部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一手粗鲁的插-进她松散的发丝间托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瞬间紧贴，独留下一丝空隙刚好能护住她受伤的右肘。
　　江时贺发了狠的辗转亲吻，唇齿间的碰撞片刻间就摩擦出了夯热，姜贤瑜有点招架不住，身子频频往后退却，整个人还是懵的，些许抗拒后，她本能的开始迎合他。
　　胶着的唇齿间充斥着两人微喘的呼吸声，江时贺粗暴的敲开她柔软的唇瓣，以舌侵入，搅乱姜贤瑜仅剩的一丝理智，彻底沦陷入这混杂难测的却又情-欲-满满的占有中，迷失中，紧贴的两人脚步混乱，一退一进，姜贤瑜被他按到了角落的墙壁上，江时贺抽-出穿-插发丝间的手，沿着她耳垂的细嫩肌肤缓缓下滑，生疏却又迫不及待的触上禁地。
　　“唔，不行...”
　　姜贤瑜面色潮红，被下身那忽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瞬间惊醒，本能的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一把按住他躁动不已的手指。
　　江时贺薄唇微顿，身体欲-望-膨-胀的他难以承受，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热浪一般打在她的唇间。
　　“我想要。”
　　他贴着她唇，声音低沉又魅惑。
　　姜贤瑜心脏跳动的厉害，唇间的暧昧束缚差点令她难以维持理智，还是忘情亲吻时江时贺不小心碰到伤处的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伤口...会碰到的。”
　　“我会小心。”
　　说罢他又袭上来一个深吻，姜贤瑜本能的回应了一下，又猛地撇过脸去，以半边侧耳相视，将微肿的嘴唇与他脱离开。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有些惧怕的问道。
　　江时贺这才停下全部动作，缓缓与她相靠，以鼻尖与她耳鬓厮磨，温热的男性气息打在她的耳侧，欲望与暧昧相杂，令人难以自持。
　　“姜贤瑜，我好奇怪，我竟然想把你变我的，只我一个人的。”
　　她闻言身子一震，眼睛难以置信的涨大，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你...喝酒了么？”
　　江时贺没有应声，单手从她裙底抽出，转而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强制她面向自己，他则俯身以额相倚，与她眉目相对。
　　“给我好不好？”他似乞求又似不容拒绝的引诱着。
　　姜贤瑜大脑霎时空白，起伏的心跳已经失了节奏，完全奔着杂乱无章去了，她不知如何回应，眼神在他的言语挑逗下越发迷离，那只唯一还能反抗的手忽然没了力气，软软的松了下去，垂在身侧不再动弹。
　　像是默许的信号，江时贺眼底闪过瞬间的欣喜，不由她再次否定，他迫不及待的将她抱起，走入那半米之外的床帏间，做了他此刻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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