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他

　　9

　　“你先说。”
　　贵宾休息室门口，把男人们晾在一边的陈嘉和秦舒妍两人面对着面异口同声。

　　陈嘉决定先发制人，紧接着就道：“你和陈恪什么情况？别和我说结伴出去玩，这可不是冬游。”
　　“能有什么嘛，凑巧，凑巧碰到的。”秦舒妍一笔带过又话锋一转，手挽着她的胳膊，“倒是有的人，怎么和周煜霖出双入对？！你刚进公司不是就吐槽他最多吗？”

　　“凑什么巧凑巧。”陈嘉扳开秦舒妍的手，“陈恪是我弟，你是我闺蜜，你们两个有什么能不告诉我？”

　　“这不就是因为这关系才不能讲嘛。”秦舒妍咬唇，“我们两个都还没……我和你怎么讲。”

　　“我实话实说，陈恪他对你一直很上心，你肯定都感觉得到，但他也真的还没定心。我就怕你们两个的脾气，别闹到后面水火不容。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这边两人交头接耳，但被晾在几米开外的周煜霖和陈恪站在一起，气氛未免有些尴尬。

　　“你和我姐？”陈恪昂着下巴，上下打量周煜霖。
　　周煜霖没料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个“还行吧”的弟弟，并且对方还一副很是挑衅的样子。还真是有点欠揍，周煜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还是挂上一副浅淡的微笑，点了点头：“周煜霖，幸会。”

　　“舒妍你也认识？”陈恪继续发问。
　　“是。”周煜霖懒得多解释，就借故看了眼手机，道，“不好意思有个电话。”说完便假装接听的样子走开了。

　　被晾在一边的陈大少爷非常想要发作，这时陈嘉过来拉住他的手臂，一脸严肃：“过来。”
　　陈恪于是抱怨道：“二姐你这哪里找来的野男人，我看着特别不实诚。”
　　“管谁叫野男人。”陈嘉皱眉，“你和舒妍，你什么意思？”
　　“我在追舒妍啊，你不是看不出来我喜欢舒妍吧。”
　　“你还喜欢过Tracy，Wendy，Amy各种小姐姐。”
　　“你这语气也太像大姐了。不该啊，这逃家的二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古板呢？一点都不酷。”

　　陈嘉揪住陈恪的耳朵：“认真点。”
　　“嗷嗷。”陈恪打掉陈嘉的手，瞟了眼不远处的周煜霖和秦舒妍，“我不要面子的啊。对你亲弟弟有点信心好吗？倒是你，姐，睿哥前两天又找我打听你近况了，我觉得吧，他还是挺上心的。”

　　陈恪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战略果然奏效，陈嘉立刻收了手，拉下脸来：“你们走你们的，不送。”

　　告别陈恪，陈嘉一直到和周煜霖登上飞机都格外沉默。
　　在空姐问了两人要什么饮料后，周煜霖率先开口：“我应该不至于见不得人吧？”

　　“嗯？”陈嘉被他拽出自己的情绪。

　　“见到你弟和秦舒妍之后你就拉着个脸，照理你弟弟和你闺蜜在一起不是个让你烦心的事情。”周煜霖摸了摸下巴，“我就有点担心，难道是我给你丢脸了？”

　　陈嘉见他一脸的轻松坦然，哪有半分担心，不禁轻笑：“对，就是你。”说完，便倾身凑到他唇边，压低了嗓音道，“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她的眼睛与他的双眸近在咫尺地对视了几秒，而后收起笑容张嘴咬住他的唇。
　　周煜霖对她的霸道很是享用，唇齿相交，他拖住她的脖子反客为主。

　　缠绵一吻后，陈嘉烦闷散地七七八八。

　　陈嘉知道陈恪对秦舒妍有意思，是秦舒妍一直拿他当弟弟，两个人有苗头她自然是高兴，虽然夹杂着一些担心，但总体还是挺高兴的。

　　她也没那么担心自己和周煜霖的事情传出去，秦舒妍知道利害关系，嘴巴可以很紧。并且陈嘉刚才以匆忙为借口也没告诉秦舒妍什么细节。

　　堵住她的，仅仅是乔睿的名字，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还会在听到关于他消息的时候产生情绪。

　　陈嘉一直对自己狠绝，但凡她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实现。来上海的时候如此，加入商能的时候如此，对待乔睿更是如此。她早就决定不会再对那个人有半丝半毫的情绪，所以她不能接受自己今天的反应。

　　人们都说如果你放下心结，那么听到任何关于那个心结的事情，该没有任何的感觉，该觉得云淡风轻，仿佛是上辈子的事。陈嘉觉得自己也应该如此，她以为自己如此。

　　然而，这种自以为很可能只是她的一种自我欺瞒。如果真是放下，生日时收到乔睿送来的花，接受到他的祝福短信时，她应该像对待其他任何人一样显露出良好的交际能力或起码的礼貌教养，回复一声谢谢，可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如果这个人仍在她的“禁区”内，连提到都给她造成波澜，那么她怎么能告诉自己，她放下这个心结了？

　　陈嘉对自己失望，她总希望能够掌控所有的事情。

　　空姐端上饮料，陈嘉抿了一口特调鸡尾酒，突然说：“其实我根本不是胃口小吃不胖。”
　　周煜霖侧目，见她盯着自己的酒杯，更像是和她自己在对话。
　　“我小时候很胖的，喝水都胖。高中的时候拼命减肥，把胃给弄坏了。后来我就吃不胖了，因为吸收不了。”陈嘉将酒饮尽，歪头朝周煜霖笑了笑，“Everything comes with a price.”

　　周煜霖从她手中拿走空酒杯，换上一杯白水：“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英国那次，我就想，这个姑娘一定很难搞，怎么说呢，就是high-maintenance。很有想法，也有那股劲。”
　　“嗯哼。”陈嘉翘起半边唇，“And yet here we are.”
　　“你知道的，我喜欢挑战。Price越高才越有征服的意义和乐趣。”周煜霖贴着她的耳朵放低声音，“你知道你每次在办公室里挑战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灼热的呼吸吹拂着陈嘉的耳廓，她咬唇，侧过脸去，那呼吸便喷洒在她的面颊上，她说：“我们恐怕是想到一起去了。”

　　“对了，我小时候就很受女生欢迎了。”他眨眼，黑眸子亮闪闪的，陈嘉笑容不禁扩大。

　　气味相投，或许说的就是她和周煜霖之间的关系，很多话不需要挑明，只需半句，或一个眼神，余下这些皆是自然而然。

　　即便他对她不甚了解，她也不知晓他的过去，但这种无障碍的相处方式，这种互相拉锯的张力，让陈嘉无法割舍。

　　然而，这种自在是源于他们之间有独特的化学反应，还仅仅是因为从未想过要和对方过余生，所以才可以轻松看待对方的缺点或者盲区，只专注于享受当下的时光呢？

　　陈嘉脑海中的疑问随着飞机进入高空而被抛在九霄云外。
　　问题有什么重要的呢？他们在奔赴一场假期，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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