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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冷如清突然有种直觉，所有一切发生的原因，都需要那座城池来解答。
说着，他还有疑惑：“但是，如果夏侯探来的消息真实，那么皇上恐怕已经无力下旨，而且，是从我爹和哥哥进宫之前就已经如此，那么，有个人，就十分可疑。我总觉得，陆言空十分痛恨我，但我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陆言空眼睛里对他无法克制的恨意不可能凭空而来，一定有原因。而且这个人现在好比一块铁，完全闭口不言。
冷如承垂下眼睑，似乎有些黯然，这时候，有些事，他已经不得不说：“陆言空，其实是随陆国公姓，他本不姓陆，而是陆家的门客。”
这件事，在场的人也知道。冷如承见众人了然，于是看向冷如清，斟酌了许久，才道：“他曾经，喜欢双华。”
陆双华？冷如清闻言睁大眼睛，内心突然像堵着一块石头，他看着自己兄长，艰难开口：“陆小姐……真的是因为我？”
很多人都说，是他害死了陆双华，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和陆双华曾经有什么交集。
冷如承不再说话，也不与冷如清对视。
冷如清：“哥！”
“如清，”蔺恂握住冷如清的手，“冷静。”
冷如清猛然转过头看他：“你是不是也知道？”
“我……”
冷如清挣开手，抓住蔺恂的衣襟，定定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这件事牵扯的太大，再瞒他已是不可能。但是，要说出来，对冷如清而言，却是十分残忍。而且，此事，却不好由冷如承来说。
冷如清见几人都沉默，十分激动，拽紧了手：“说啊！”
“行啦，我来说！”夏侯诀甩开抱着的手，“我知道。”
冷如清闭上眼睛：“说。”
夏侯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一次，你偷跑出去玩，走丢了，所有人都在找你。陆小姐当时出来和你哥见面，听说你不见了，也帮忙找。但是，她找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身上的灵力突然爆发没办法控制。”
“陆小姐被你误伤，你昏迷不醒，是……”说着，他看向蔺恂，接着道，“是他恰好遇到，抱你回侯府的。”
“但是从那以后，陆小姐就一病不起，最后……”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冷如清松开手，猛然后退一步。他定定的盯着前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蔺恂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搂着他。
冷如清这下彻底明白了，陆双华被他害死后，陆国公对冷家开始心生不满，可皇上一开始心里向着冷家，所以陆国公才会越来越偏激，直到最后，激怒皇上，彻底失去优势，最后暴病而亡。
他害死陆双华，间接害了整个陆家，也害了他的兄长痛失爱人，他万死也难辞其咎。原来这些年，世人的流言，并非冤枉了。
冷如承道：“如清，事情都过去了，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怪你……”
“对不起。”
冷如清从蔺恂怀里出来，看向兄长，又重复了一遍：“哥，对不起。”他知道，说这些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但他不得不说。
冷如承微微一笑，过来扶住他的肩：“这不是你的错。”
冷孟常一直沉默着，此时，开口道：“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怕你身份暴露无法收场，一直刻意压制你的灵力，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爹……”
冷孟常叹了一口气，难得的笑了笑：“小子，悔恨并没有用，解决这一切，能弥补一点算一点吧。”
冷如清心中愧疚难消，但也知道道理，遂点了点头。
“不好了！出事了！”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有护卫冲进来，却是围困侯府的卫军首领。
那人满身是伤，鲜血淋漓，见到几人并不惊讶，就径直扑到地上，叫道：“王爷，侯爷，城里出事了！”
蔺恂皱眉道：“什么事？”说罢，突然拔剑架在那人脖子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里出了事，皇上的卫军不去宫里禀报，却跑来他们这里，奇怪至极。
那人见刀逼近，连忙磕头，道：“其实我们并不是来监禁侯府的，皇上早就下旨，如果冷公子出事，就让我们明面上监禁，暗中保护，一旦发生急事，直接禀报王爷和侯爷。”
“什么？”
蔺恂：“什么时候的事？”
护卫：“半月前。”
也就是，京城刚刚出现恶疾的时候。难道召冷如清回京，也不是皇上下的旨意？
冷如清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护卫道：“城里突然跑出来一群怪人，脚底下踩着白骨，见人就砍，但这些怪人根本杀不死，绑上铁链也会被他们扯断，已经伤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踩白骨？！
几人闻言大惊，这不是那座城池里的东西么？来不及多想，他们连忙动身，直奔城中而去。
卫军首领并没有说谎。此时，大街上一片狼藉，有数名白骨人追赶着百姓姓四处逃散，惨叫声此起彼伏。
蔺恂吩咐道：“我们分头行事，先救人！”说完，他拉过冷如清，“你身上血腥气重，跟着我，别太靠近那些东西。”
冷如清身上的灵力虽然还紊乱，却也能控制不少，他点点头：“嗯。”
夏侯诀抬下巴示意了下冷如承：“我不会灵力，需要你帮忙。”
冷如承点点头，回头对冷孟常道：“爹，你和桃风带人去救受伤的百姓吧。”
冷孟常：“你们小心。”
街上流窜的白骨人并不多，但普通兵器却没办法杀死他们。事态紧急，冷如清哪还管得了会不会吸引他们，径直将自己的血抹到蔺恂的剑上，道：“我将他们引来，你速度快，砍快点。先剁手！”
说完，就转身飞奔出去。手上的灵绳被他附着灵力，见一个白骨人拖一个，须臾，竟拖回来十几个，张牙舞爪。
蔺恂提剑冲上前，首先将冷如清护住，急道：“你怎么这么莽撞？！”
冷如清完全不理他的训斥，道：“你快点，不然等会我拉不住了！”
蔺恂看着眼前互相抓成一团的怪物，无语道：“这要我怎么砍？”说完，径直收剑入鞘，转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冷如清见状立刻明白他的意图，急忙用灵绳将那些怪物缠紧，然后借火折子的火星，拍出数道火路，烧向那些白骨人，须臾，那些东西被烧成一团，不再挣扎。
蔺恂忍不住赞道：“好样的！”说着，拉着他继续寻找目标，“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一起。”
“嗯。”
流云接到消息，和樊音樊净一起，已经带着兵士赶过来，和城里的禁军一起，将百姓和大部分官员保护起来。
但满街游荡的白骨人却越来越多，杀之不尽。蔺恂等人寻着白骨人踪迹追了许久，也没发现他们从哪里而来。
陆言空被带过来，却挥舞着自己烫烂的双手，疯癫大笑，蔺恂差点一怒之下将他杀了，陆言空不害怕，竟然也盯着几人阴深深的笑。
冷如清踹了他一脚，怒道：“你恨我冲我来！为什么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陆言空躺在地上，也不起来，望着天大笑，“我是恨你，但那又怎么样？你早晚都要死，多死几个陪你不正好？”
话音刚落，他的嘴角已经挨了一脚，蔺恂将他从地上抓起来，愤恨道：“你这个疯子！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眼里，连你的私心都不如？”
陆言空嘴角挂着血，似笑非笑：“人命？私心？呵……哈哈哈，你们百姓的命是命，我们一族的就不是？”
他这一句话，几人皆是愣住：“你们一族？”
陆言空又呵呵笑了几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们。”说着，他将几人都看了一眼，道：“我其实，是雨田族人，和桑榆同宗。”
“十年前，我族受陷害被灭，我和桑榆逃了出来。为了报仇，桑榆回了枯木禁地，而我潜入陆家隐姓埋名等待时机。等桑榆将禁地中的情况探明，我就透露消息给太子，太子一心成事，自然会前往禁地，就这样，我借他之手，杀了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可桑榆那个蠢货，她竟然爱上了太子！”
陆言空说到此，瞪大眼睛盯着蔺恂，眼里恨意燃起：“她怎么能爱太子？嗯？当初若不是你和太子出兵，我们一族也不会被陷害成了替死鬼！都怪你们！”他说着又指着冷如清等人，“还有你，你们！没有你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侯诀看不下去，嘲讽道：“可笑！雨田族犯境的时候，没有你们的份儿？我们就等着你们烧杀抢夺？不灭你们还要给你们送锦旗是吗？”
“你不过是个失败者，找理由说自己可怜，活在别人同情的目光里，很舒服是不是？”
陆言空闻言咆哮道：“你闭嘴！你闭嘴！”
夏侯诀怎么可能闭嘴，反而添油加醋道：“哦，你真是可怜啊，我们看着你，充满了同情心，悔不当初呢？”
“夏侯诀！”陆言空被刺激，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抓夏侯诀。
夏侯诀无所谓的后退一步。蔺恂转手径直掐住陆言空的脖子：“说！鬼城的入口在哪里？”
陆言空垂下双手，蓦地狂笑：“哈哈哈哈，杀了我吧，我也不知道呢。”
“我知道。”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头，见小竹那条青蛇正缓缓游过来。他现在说话，竟然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你？”冷如清，蔺恂和桃风一直都知道这条蛇不简单，从枯木禁地出来他就一直装死，回京城后，他出现在重要的地方好几次，不知道想做什么。
而夏侯诀等人第一次见到蛇说人话，均有些吃惊。夏侯诀道：“这蛇修炼成精了？”
小竹在冷如清脚边停下，扬首道：“我是人，不是蛇！”
“……”谁信啊？
冷如清低头看着小竹，道：“你都知道什么？”
小竹：“你信我吗？”
冷如清面不改色：“你先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信不信？”
“嗯，咳咳咳。”小竹故意咳嗽了好几声，对他道，“借一步说话。”
这条蛇虽然一直神神秘秘，却没有伤害过他。冷如清想了想，打算跟他走。
蔺恂拉住他，担忧：“如清。”
冷如清见除了蔺恂之外，其他人也是担忧之色，道：“没事，放心，我不走远。”
蔺恂：“我跟你一起。”
小竹回头道：“我只跟他一个人说哟。”
蔺恂想撕了它的心都有：“你！”
“安心。”冷如清拍了拍蔺恂的手背，微笑。
蔺恂这才放了手，嘱咐他：“小心点。”
冷如清：“嗯，我知道。”
接着，小竹并没有带冷如清走很远，几乎也在蔺恂他们的视线里，只是说话他们听不见。
冷如清：“你说吧。”
小竹仰起头：“你能坐下来吗？你这样我真怕你待会儿踩我一脚。”
“呵，连躲避的速度都没有，你也枉为蛇。”冷如清虽然这么说他，但还是盘腿在他面前坐下了。
小竹不服气：“都说了我是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冷如清不想和他耍嘴皮子，道：“我信，你快说。”
“好吧好吧。”小竹也学着冷如清的样子，把尾巴打了个交叉盘起来，“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你听着会觉得是胡扯，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许打人。”
冷如清：“嗯。”
小竹埋着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话没说完，他的头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小竹歪到一边，暴跳：“才跟你说了不许打人！”
冷如清：“你是人？”
小竹：“你才说了你信！”
冷如清“哦”了一声：“你继续。”
“切，真是的，我给你的人设哪有这么暴力。”小竹小声嘀咕着，说完又抬起头，警告般道，“你要是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
他见冷如清一直看着他，算是默认，便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如果你是别人故事里的人物，你会怎样？”
冷如清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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