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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那……少爷您要不要看看账册？”富掌柜看看他脸色又问。
莫远之兴意阑珊地摇摇头，“你留在这儿，我慢慢看，回头着人给你送回去。”
“好，好。”
富掌柜聊了两句便走了，常若凝送他出了门，见他仍是不大敢正眼看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但转身回来见莫远之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收住了脸上笑容，在他面前蹲下，抚了抚他大腿道：“远之，你已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三弟仍然执迷不悟，那便也不能怪你了。”
“嗯。”他点了点头，对她勉强一笑，眼底却殊无笑意。
“他那日那样对你，我没去把他砍成肉泥，已经是对他仁至义尽了。”常若凝想了想又气道。
莫远之终于一笑，“你以后还是不要动辄把剑亮出来。被你多吓几次，我便无人可用了。”
“这怎么能怪我！我在后院好好的，是你偏要让我进来！早知道我走远点便是了。”常若凝站起来作势要走。
“是是是，怪我怪我。”莫远之立刻抓住她，“你别走。”
常若凝转身回来，“外面天气不错，你又好几日没出门了，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你想去哪里？”
“用不着去哪儿，宅子里转一圈就好。”
他们家的宅院沿着山势而建，越往前门地势越低，走的连廊都是下坡路，两人牵着手缓步而行，走着走着，常若凝忽然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莫远之捏捏她手问。
“我笑你那日竟面不改色地骗你三弟说，咱们这宅子都是问我爹爹借钱盖的。我爹爹要是知道他还能有这么多钱借给你，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我们家里都是山野村夫，养活自己虽不成问题，可银子却是一两也没有多的。我嫁给你之前，连什么真金白银可都没见过，过年拿几十文钱的压岁钱都还舍不得花呢。”
莫远之正色道，“你爹爹虽没有真金白银地借给咱们，可他身为一派掌门，还亲自来为我督建这宅子，又带来了那么多人手，否则咱们哪儿能那么快便建好宅子搬进来？我欠他的是情分，岂不是更还不清。”
“这你又不知了，我爹爹是最喜欢造房子的了，成日想着在咱们山里盖这个盖那个，只可惜大哥总说他乱来，家里没有那个钱，咱们这里这么一大片房子，他还嫌不过瘾呢。”
“再大我可也盖不起了。”莫远之笑笑，“若是让三弟知道这钱都是我爹生前单独留给我的，恐怕更要翻天了。”
“你爹娘确实宠你。”常若凝摇头道，“就算你长得好看些，人又聪明些，那也不能这样偏心的。这……简直是替你招人恨嘛。”
莫远之一面低头看着脚下，一面声音也低了一些，“当年我娘怀着我，还放心不下我爹一个人去西域，便硬是跟了去。本来他们是算好了日子的，没想到我提前了一个多月出生，他们还在路上，那边天寒地冻，我差点便活不下来，所以他们后来才格外疼我吧……”
“哎……你跟那条路真是八字不合，两次都差点死在那儿。”常若凝叹气。
莫远之没说话，只是低头抓着她手慢慢往前走。
他们家宅院甚大，走到一半常若凝见他略有些吃力，便想掉头回去，可莫远之却兴致盎然地问：“咱们去看看你的追风，可好？”
常若凝想了想，这儿离马厩不远，他走过去应当可以，才答应了。
两个人刚到马厩外，便听见追风一声长嘶，似是知道主人来了。
小温原本正抱着一大捆干草要去喂马，见常若凝扶着莫远之手拉手走了过来，呆了一瞬，蓦然撒手把整捆草扔在地上，扭头就走。
“这这这……”莫远之手抖着指他背影，“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待见我？”
常若凝也摸不着头脑，立刻扭身就去跟马说话，“哎呀追风！你想我没有？”
追风哼哼唧唧地把头凑过来撒娇，她伸手上下抚摸它的长脸，笑着问：“这么久没见，我看你倒是膘肥体壮的，小温没有亏待你吧？”
“他怎么会亏待你的马。”莫远之站过来，刚要伸手去摸追风，它居然也掉了个头，只拿屁股对着他。
“这……”他气得又用手指了指追风，一甩胳膊说：“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
“哎，这怎么能怪小温？你是追风的克星，它看到你自然想到当年被你死死拉住，怕也怕死了，对不对啊追风？”常若凝胡乱打岔，“而且我这么久都没带它出门，它知道我肯定都是跟你在一起……”
莫远之不知是气得脚软还是走得脚软，只是伸手扶着栏杆不说话。
小温很快去而复返，手里却拎着一把凳子，走到莫远之面前郑重地放下来道：“你坐！”
莫远之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便一阵红一阵白的。常若凝则哈哈大笑道：“人家这么体贴，你还说人家坏话，真是以小人之心……”
她笑得说话顿了顿，小温则替她接下去道：“度君子之腹！”
小温只是顺着她话帮她说完，并不知道他们俩在笑些什么，见常若凝开心，便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莫远之自己讪讪地坐下了，奋力挽回颜面问小温：“你现在会的这么多了？莫经是不是教了你很多东西？”
小温正色点点头。
“他教你认字，还教你写字了吗？”他又问，小温又点点头。
“那把你写的字拿来给我看看。”莫远之说完，小温便拔腿跑着去了。
见小温进了房间，莫远之才低声对常若凝道：“你别笑了！”
常若凝见他羞愤的样子，便捂着脸答应道：“好好，不笑了。”
但她哪里忍得住，只得又转头去拍了拍追风的屁股，喊它转过身来。谁料追风身为良驹，脾气也大，这会儿只是对墙哼哼，甩头踢腿的，就是不理她。她自讨没趣，只好转回身来，抱着手臂跟追风赌气。
小温很快捧着自己写的一摞字纸来了，恭恭敬敬地交到莫远之手上。
莫远之一张一张翻看着，边看边点头，抬头看了看常若凝，正色道：“小温的确聪明。这字就快写得比你好了。”
“哼。”常若凝扭头又想去跟追风说话，可看它又不理自己，甚是失落。
“它想你。”小温对常若凝道，“想出门。”
常若凝也知道自己这马忠心耿耿，别人一碰都会被它踢上两脚，没法骑它出门，只是她如今出门少了，虽然自己日日在家待着也甘之如饴，但想到追风也陪她总是被困在这小小马厩里，不免替它心酸起来。
她点点头，略带勉强地微微一笑。
“阿凝。”莫远之见她神色便道：“你带它出去逛逛吧？别把人家好好一匹马都憋坏了。”
常若凝心动了一瞬，但又不愿意把莫远之一个人留在这儿，“今日有些晚了。改日我一早起来带它出去好了。”
“也好。”莫远之又转向小温，“你学得这么快，回头我让人送些书来给你。你若是有哪里看不明白的，便直接来问我。”
小温红着脸点了点头。
莫远之将那叠字还给小温，又休息了片刻，抬起头来问常若凝，“你还要跟追风玩一会儿吗？”
“不玩了。”常若凝摇摇头，“咱们回去吧。”
莫远之站起身来，笑着低头对小温说：“你好好读书，我改日再来看你。”
小温闷着头点了点，又抬头问常若凝：“你来吗？”
“来来来。”常若凝笑道，“他来我一定来的。”
小温笑了笑，送他们走到门外。
常若凝走了几步一回头，看见小温还在门口目送他们。
“当心！”小温见她回头，便指了指地下，“台阶！”
莫远之握住她手，低低喟叹了一声：“一个捡来的孩子，都比我亲弟弟对我好。”
他说着，便失落着摇了摇头。
“别叹气了。”常若凝把脑袋往他肩上靠了靠，“一叹气感觉你都老了十岁了。”
“好好。”莫远之答应着，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有阿凝对我好便足够了。”
待他俩缓缓走回长乐轩，便见玲珑在门口不住踮脚张望，一看见常若凝便飞奔过来：“小姐！刚收到二爷的飞鸽传书，他带着他家彦腾少爷已经下山了，后日就到咱们这儿了！”
常若凝笑，“他们也真是磨蹭。说是中秋过完便出发的，这都几日了，还没到。他儿子不急着读书了吗？”
玲珑将那卷鸽子腿上拆下来的小小信笺交给她：“二爷说，山上人人要送东西给你，光是装车就装了整整两天。”
那信笺太小，也没写都给她装了什么，等常若凝当真看到满满两大车东西时，才着实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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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温：你们就不要特意来给我送定制狗粮了好不好啊？欺负宝宝汉语不溜不会骂人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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