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

　　下午的会议，由校长主持会议，年级主任汇报总结全年级的月考情况，各科组长汇报总结各科的月考情况，其他校领导旁听并协助会议。会议结束就是由学校领导代表学校犒劳在一线奋战的高三级教师：吃饭！
　　对于陈曦来说，林榆是个奇葩，一个矛盾体。喜欢吃，但是宁愿吃食堂的也不爱吃饭店的，因为她喜欢软烂的食物不喜欢硬脆的，喜欢酱肉不喜欢多油。
　　林榆一向不爱聚会，尤其是人多的聚会，同事的婚宴、满月宴是她最烦去的，通常是把红包交给陈曦带过去应应场面，像这样的年级聚会非毕业班通常一年四五次，毕业班是每月一次，林榆虽然不喜欢但大多数还是会准时出席。
　　林榆和陈曦慢悠悠地走到桃花源记时，大厅里已经坐了四五桌人，热热闹闹，吃小菜，吹吹水，聊八卦。
　　她们一进去，陈年组长就招手示意她们过去，她给她们留了两个位置。林榆坐她左边，陈曦坐她右边。
　　组长递给陈曦牙签，指指面前的几碟小菜中的酸萝卜说，“这是我带过来的。”又对林榆说，“你闻闻味道就好。我加了朝天椒。”
　　她也是个爱吃的，她最爱吃这类小菜，酸萝卜、拍黄瓜、酸荞头，泡蒜，更爱自己亲手做，做好了喜欢请林榆、陈曦尝口味，十天半月送些给她们。因为她祖籍江西，基本都是辣的。林榆自从声带长了小结后就基本戒了辣，而这次最是严重，差点失了声。
　　年级本有三十八位老师，加上六位学校领导总共坐了五桌，菜上得很快。打头的是一个剑花排骨汤，然后是几个冷盘腰果百合炒火腿鸡胸肉接着是片烤鸭、白切鸡、白灼虾，香煎小鱼。
　　郑副校长示意大家停止聊天安静下来，然后是校友长再次致辞并宣布开席。服务员开始盛汤、斟酒。酒是有个男老师从家里带过来的，一看里面的材料和深棕颜色就知道是大补啊。
　　陈曦隔着组长跟林榆说：“看看人家的好东西，哪像你每年只会青梅煮酒。”
　　“我也只会酿葡萄酒。”师祖把她的话接过去，又补刀：“你会什么酒？”
　　“她会喝酒！”林榆跟着落井下石。
　　陈曦夹起一只大虾放组长的碗里，又夹起香煎小鱼伸长手臂送到林榆面前，她就是故意，因为组长爱吃香煎小鱼，林榆爱吃虾。
　　服务员很快又上了葫芦丝丁肉丸子、西芹炒鱿鱼、牛肉西兰花、清蒸鲈鱼、五花肉焖笋干，最后是白米饭、白粥各一盆、白馒头炸馒头各一碟。
　　吃到半饱，重头戏来了。领导们端着酒杯拿着酒壶，开始挨桌挨个敬酒，很快就到了他们这桌。
　　一桌子十个人站起来，举杯向着领导们，一个个磕杯喝酒，再磕再喝。领导们转身去了别桌，林榆立马把酒吐在骨碟里。
　　师祖用手敲她头，小声说：“滑头。陈曦，你要学学，女孩子醉了不好。”
　　“你徒孙是过敏，上次我带他们班去图书室，就因为她过敏，那脸啊肿得不要不要的。我酒量和酒品还是可以的。”
　　“就是虞医生那次？”师祖侧头低声询问。
　　“就是，我们在隔壁包厢。”
　　“敢情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见肿情啊。”
　　林榆一块鸡肉卡在喉咙，陈曦哈哈大笑。
　　旁边的两位老师好奇地问她们笑什么，陈曦摆摆手，冲他们说：“说林榆喝酒过敏，成猪头了。”
　　他们表示惊讶、不可相信，同事几年还不知道呢。
　　饭局一直持续热闹，六点半一到，语文组由组长带着五个老师就跟领导报备离席，因为周一是语文组老师值班。

　　一周后，月考试卷已经评讲完了，刚好周六是中秋节，学校开始觉得高三级在国庆刚浪费了三天时间，这次就不放假了吧。无奈学生们不懂学校的用心良苦，超过一半的学生请假，最后还是放假了。
　　这一周，陈曦只要没有值班就出去约会，听说李彤也是爱热闹的人。她总抱怨两人世界比较少，常常是跟着李彤去参加各种工作朋友的聚会，基本都是吃吃喝喝打牌打麻将，更是抱怨因为心宽体胖，她的体重已经超出150了，怎么控制都没有用。
　　她听说虞医生手都牵了还没有正经表白过，很是不理解，在她看来虞医生的种种行为已经表明他的司马昭之心，但不表白就是玩暧昧，是耍流氓，玩暧昧耍流氓可比移情别恋更痛恨。所以虞医生已经从陈氏神坛上摔下来了。
　　林榆认真严肃地告诉她：“我不想确定一种关系，每一种关系都是一份责任，有责任就会有要求，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要求做得到还好说，做不到就会失落、会不满，甚于怨恨，最终可能不如路人。”
　　陈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有时也是这样，虽然大多时候开心，但是跟着他去聚会时时常会有一种孤独感，感觉他离我好远，跟他说了他反而说我是文人太敏感，我也没生气，就是你说的失落，真的，有时又会想他那么优秀，我是不是配不上他？一想到他看中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工作我的年龄这些外在条件，我就更失落了。”
　　林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值得有人疼你，因为你是好人。”
　　调侃而又认真的语气把陈曦给气笑了，又打趣她：“你这么坏，是不是该有个坏人收拾你？虞医生还是公安局那个？”
　　说起公安局这个人，林榆再开心不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被黑的得体无完肤。
　　她刚毕业第二年开学第一个月末，有一次接到一个电话，说是隔壁班一个学生的叔叔，在林榆说打错了要挂断电话时，他说他在给他侄子开家长会时经过课室，看到林榆在开家长会，黑板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电话，他就记下了。林榆直接挂了电话，后来10栋501的初中部徐老师邀请陈曦和她去打牌，两人拗不过，打牌就打牌吧。过了一个多月，领导管德育的黄主任竟然找到林榆，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说公安局的大队长找到学校领导说他们局的中队长和林榆谈恋爱一年多了，林榆突然就抛弃了他，他现在无心工作，准备辞职，为了挽留人才，双方领导出马。
　　林榆惊讶地问：“我刚工作不到三个月呢。”
　　黄主任耐心地说：“你是本地人啊。”
　　林榆告诉他：“第一，我大学四年只有大二回来过一次，离现在已经两年多了，第二，我不认识公安局中队长，名字都没听过。”
　　黄主任再次提醒：“听徐青青老师说你们一起还在她家打牌呢。”
　　林榆想了很久，才记起当时是有两个同栋楼的老师，还有2个陌生男人。当时徐老师是介绍过几个人，但是陈曦正在教林榆打牌，她并没有注意也根本无意。
　　林榆当即把陈曦叫上来，陈曦听了立马炸了，她声情并茂控诉：“还有没有脸啊？徐老师叫我问林榆有对他有没有意思要不谈谈，我问了林榆说没印象也不谈，我第二天就跟徐老师说了。徐老师又问我觉得他怎么样要不再见见，我说我还小。要不把徐老师叫下来？就算那是她表弟又怎么样？还想用谣言还是用权势还是欺压百姓啊？有枪了不起啊？”
　　林榆拉着她坐下，给她一瓶纯牛奶补充能量。
　　最后领导忙摆手，又说了一堆好话又竭尽全力表扬了她们俩的工作认真，性格耿直，作风正派。
　　只是，从那以后，林榆和陈曦与徐老师再无来往，连见面点头都省略了。至于她表弟有没有辞职她们不知道，因为她们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也姓徐吧。
　　“有一件事，没敢跟你们说。”陈曦犹豫着，“上次去李彤家，他妹妹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是个胖子啊，第二句就是比我小两岁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老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彤和他父母继续说话，我一个人尴尬一晚上。”
　　林榆还真不好回答，说李彤妹妹没家教？说他父母没礼貌？还是说李彤没维护？还是说陈曦吧。
　　“你喜欢就好，你高兴才是真的好。不是所有的恋爱都等于婚姻，不是所有的婚姻都通往白头偕老。”
　　陈曦想想是这么个理，先把这话收藏起来，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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