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

作者:棠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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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颗巧克力


      对于高三学子来说,三天假期五天上课又来两天假期,一年难遇。
      以往中秋节没有假期,10栋很是热闹,年轻人一伙伙聚一起聚个餐,搞个活动。现在有一天假期,单身的回家了,父母在老家的也回老家了,在家属区过中秋节的不到一半,学校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陈曦回了隔壁县城父母家,晓晓携带安姐随陈可欣带着安姐回了农村婆婆家。
      前几天,虞霖就开始琢磨中秋的安排,提了几个建议,例如去省城的几个景点游一游啊,顺便吃遍全城,去隔壁县礼佛,去市区图书馆等,最后都被林榆否决了。因为意见不一,谈不拢,两人都三天没有联系了。
      林榆拒绝了陈曦和晓晓的与往年一样的盛情邀请,她的计划是在家睡觉、吃饭,却被那两个不正经的人调侃:“好主意!话说睡谁?吃谁?”
      中秋那天上午九点,林榆就上完了课,下午没课她就提前回家。
      十一点半,趁着医院还没下班,她准时到食堂,点了粉蒸排骨、萝卜干、黄豆牙,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虞霖端了餐碟和一杯糖水过来,他把糖水放在她面前,“去湿补脾。”然后在对面坐下。
      林榆一看是红豆薏米糖水,心情就不好了,她是爱甜食,但是她讨厌一切豆,除了豆芽,还得是绿豆牙,黄豆芽也不行,因为那两豆瓣太大了,跟黄豆没区别。
      林榆小心地吃着黄豆芽,把根咬断吃了,留下豆瓣放在一边。
      “饱了。”林榆伸手把它推到对面。
      “脸有点肿了,肚腩大了,湿气太重。”糖水又被送过来。
      林榆心情更不好了,有人一周没见,一见就这样说人的吗?林榆匆匆吃完,收了餐碟放到回收台,到窗口点了一份苦瓜黄豆排骨汤,放到虞霖前面,“夏日天热,清热解暑。”
      虞霖笑了笑,说句“谢谢”,端起就喝,“味道还不错。”
      林榆差异,以前他可是从不碰苦瓜的,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喝完,收拾餐碟,顺手把红豆薏米糖水递给她,她只好接过,也一口气喝完水,剩下的红豆和薏米,就留下杯里吧。
      “我先去上班,下午会提前下班,等我回来。”食堂门口,虞霖往左走,林榆往右走。
      回到家,林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却被一记响雷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噼里啪啦,是豆大的雨滴打在铁皮雨棚上。
      林榆迅速起身,要收衣服,想起在家呢,衣服都晾在学校了,不过晓晓还在学校,无需交代她都会细心把她的衣服收回去。
      她想起虞霖的衣服,就从玄关柜子上的南瓜陶瓷盅里找出他家的钥匙,出门,上楼,收衣服,准备回去时想起阁楼上的花,又上去,开门一看,盆景已经没有了,花盆也空了,只剩下一颗杨桃树,枝繁叶茂,在风雨中依稀可怜些黄绿色的半大的杨桃。
      是了,自从宫爷爷去世后,这里应该就没有人打理了,就算虞霖回来两三个月,但是医院这么忙,他也是没有时间打理的,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爱这些。想起当年葱葱郁郁,世外桃源,现在的荒凉、萧条,令人感慨万千。
      锁好门,林榆才发现自己居然淋雨了,跑下楼,在四楼遇到回来同样淋湿的401的祝医生,两人匆匆打声招呼擦身而过。
      林榆换了衣服发现有点寒意,于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她发现睡意没了。
      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这次的大雨足足持续下了三个多小时。这第一场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不是地上的积水和空气中的丝丝凉意,错过的人肯定觉得惊讶,怎么一个午觉就变天了?
      雨过天更晴,湛蓝湛蓝的天空纤尘不染,偶有几片白云随风满满飘过,空气少了往上的燥热,多了秋天的凉意。
      五点刚过,虞霖就回来了,林榆趴在在沙发上,地上散落着一本《白先勇文集》,虞霖捡起书,上面贴了学校图书馆的标签,顺手放在桌上。
      五点半,虞霖把林榆叫醒,指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包,说:“收拾一下你,准备出发。”
      “去哪?”林榆疑惑不解,她想宅在家里。
      “带你吃喝玩乐去。”虞霖一脸痞子样。
      “好吃的?”林榆指指那两个背包,“在家吃就好了。”
      “不要只吃不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还打过拐呢。”
      虞霖好气又好笑,“拐了你我也不舍得卖别人啊。”他推着她进房间。
      林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一人背上一个包出门了。
      看到楼下两辆自行车,虞霖停在它们面前时,林榆不禁哀嚎一声,这么老了还能这样折腾吗?
      “小虞,这是去秋游吧?”一楼阳台边上坐在摇摇椅摇晃的刘大爷开口了。
      “锻炼锻炼,太久没动了。大爷要不一起?”虞霖和刘大爷开玩笑,逗得大爷直摆手,哈哈哈大笑。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家属院,从工业路拐到建设路,迎着夕阳一直往西,渐渐地出了城郊,再沿着村道一路往西。
      密集的村落,村落间的农田,金黄的稻子,青绿的菜地,偶尔的鱼塘,繁茂的果园,一点点慢慢地从身边过去。
      这几年,林榆倒是经常游玩在各个村镇,因为协会里的十来个老师虽然都是年轻人,但是都不是土豪,而且还养出了一股子教师的清高,所以就爱游山玩水,在乡镇村落高山流水田野野花中寻找风景美食。但她就有点担忧了:他是有目的地的还是随性走的?就算她常出来并不代表她认识每一条道啊。
      半小时后,夕阳西下,霞光漫天,天边的云朵、山峦,村庄都笼罩在霞光中。
      林榆气喘吁吁,握着把手的十指发麻,小腿也开始颤抖,她看着前面依然挺拔的后背,可怜兮兮地求救:“给点水吧。”
      虞霖停下来,看着她不像往常苍白的脸庞,白皙中透着红粉,心口竟然一紧,情不自禁咽了口水。解下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别喝猛了肚子疼,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林榆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辩,小啜几口,润润喉咙,还给他,他也就着喝了几口,放回背包,“别停留,一休息就更不想走了。”
      二十分钟后,天色昏黄时分,终于听到虞霖天籁般的声音:“到了。”
      这是一个农庄,布置很简朴,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西边有一个绿棚子,也不知是葡萄还是丝瓜。北边是一排两层楼房,有七八间。东边是三间平房,看来是厨房、浴室和卫生间。
      虞霖按了响铃,有一位高个健壮青年男子出来,中气十足:“正给你电话呢,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哟,返老还童了?干脆散步走着来更浪漫。”
      虞霖给他们介绍:“这是山庄二少爷,张向东。”然后把手搁林榆肩上,说,“我家林榆。”
      “还真是林妹妹,差点没认出来。我比你高一级,你应该不认识我。”张向东一脸爽朗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手我就伸出去了,我明白的。”
      林榆一时没有适应陌生环境和陌生的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虞霖倒是大大方方牵着她手先走一步,张向东赶紧上前带他们上了二楼,进了最西边的房间,然后出去忙活了。
      原以为是个包厢,不料竟然是个房间,进门是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柜子,进去是一个小沙发和小茶几,最里面竟然是床和梳妆台。
      尽管虞霖经常出入她的房间,她也没少进他房间,但是看到这情形她还是说不清的感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酝酿了很久,都没有个结果。
      虞霖接过她的小包,和自己的大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浴室洗手。
      林榆洗完手出来,就听到楼下张向东在吆喝:“开饭了!先到先吃,后到没吃。先吃大王后吃洗碗!”
      林榆想起陈曦,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人还真像。
      虞霖问她笑什么,牵起她的手下楼,她说:“他跟陈曦真像!”
      晚饭摆在一楼靠近厨房的包厢,正中间一张大圆桌,中间放着一口鸳鸯火锅,一边是浓浓白色锅底,一边是清水锅底,转盘上还摆了几个菜,鱼头脍豆腐,红烧鱼块,炸小河鱼,鱼丸炒西芹,还有一碟酸菜酸笋,每个座位前还有几碟调味料。旁边一张方形桌上,放了五大托盘摆放整齐的生鱼蝴蝶片,每一片晶莹剔透,看着就令人惊叹,不是没有吃过鱼片,只是这手艺实在是高。老板有才又任性!
      “就知道小虞你憋不住会回来,没想到我一等就是四年啊。应你要求,我最拿手的就这个,允许我来伺候二位。”
      他把酸菜酸笋倒入清水锅,然后盖上锅盖,转身拿了一托盘鱼片,夹了两片鱼片放到漏勺里,漏勺沉入白色汤底,“这是粥水,没试过吧?别有一番风味。”然后又放了几个漏勺下去,两三分钟后,拿起第一个漏勺递给林榆,“林妹妹先请。”
      林榆接过漏勺说声谢谢,倒入自己的碗中,碗中是虞霖用姜葱酱花生油帮她调的蘸料,她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姜的辣、葱的香、酱的咸掩去了鱼的腥又保留了它的鲜。她忍不住连吃几口,刚吃完,虞霖又给她一些,看着她吃得认真又享受,忍不住说她:“小心,还是有点刺的。”惹得对面的张向东又是一阵大笑。
      原来这是一条大鱼,足足九斤,所以做了个全鱼宴。
      她的惊呼让另外两个人嗤笑。
      张向东骄傲地说:“这算哥哥这里的小鱼了,通常都是十斤以上的,水库里半野生养了三年以上。”
      虞霖附耳过来轻声:“他这农庄的名字叫莽夫有山货。”到的时候已经昏暗,而且累得慌,林榆还真没有注意这个。只能说这老板确实是够莽啊。
      这顿鱼的盛宴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碗筷还是林榆坚持洗的,为此张向东还说早知道就留下一个服务员,不该全都放假了。
      饭后,张向东在院里百香果棚下亮了大灯,张罗了茶水、瓜果,开启了聊天模式。他们聊的大多是医学、医院和病人,偶尔担心林榆无聊讲个当年他们的趣事逗乐一下。
      张向东也知道她不爱说话,就招呼她吃头顶上摘下来百香果,酸中带甜,味道正宗,还有应景的月饼,是村里手艺人祖传的秘方做了送来的。
      月亮已经从东边连绵起伏的山顶升起,许是下午的一场秋雨洗涮,夜空更深,月光更亮。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太安静了,林榆坐着坐着就困了,竟开始小鸡啄米了,看得张向东直笑不语,于是月亮没到半空就散了。
      虞霖带她回房洗漱,林榆才知道背包里面竟然是他收拾了两人的衣物,就连她的睡衣和护肤品都没有落下。
      原以为两人同床共枕会难以入睡,谁知道林榆洗漱完倒头就睡,没等虞霖洗完出来她就已经睡着了。
      虞霖看她抱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边,只好轻轻掰开她的手抽出被子,侧身躺下伸手把旁边的人搂进怀里,下巴在她软软的发上蹭蹭,鼻间的馨香让人心猿意马,忍不住在她微张的粉唇上亲一口,没忍住又轻轻吸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更多的想法,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努力令自己心无旁骛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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