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韶光，沙沙无情

　　“她不是更喜欢我，”沐雅知道林韶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每天的照顾，她对我更熟悉。”
　　“照顾啊。”沙阎看了看林韶，林韶还是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你确实对她很了解。”
　　“我每天给她做饭，到时间叫她吃东西，她发呆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话，晚上叫她睡觉，帮她盖被子。”沐雅做的不止这些，还有更多，更细。
　　“跟她说话？你没灌输她点别的东西吧？”沙阎若有所思地问。
　　“我只是跟她讲点小说故事而已，我跟她说她的事，她也都听不进，她只要自己思考。”林韶到现在都没想起自己的名字，也不接受林韶作为她的称呼。
　　“你照顾了她这么久，不累吗？”沙阎问，“为什么还不回去？”
　　“林韶以前跟我说，要我不要因为她对别人失去信心，也不要因为韶林他家对我的恩惠就委屈自己，要我去找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我只是接受了她的建议。”
　　“你喜欢的是林韶，可现在这个还是林韶吗？”沙阎问。
　　“她如果不是林韶的话，你为什么要亲她？你不是也希望林韶能出现吗？在这个身体的深处，林韶还在。”
　　沙阎笑着摸了摸林韶的头说：“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
　　“你让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就是为了这个吗？”沐雅当初以为沙阎会立刻让她离开，没想到会让她照顾了林韶一个月。
　　“林韶很乖，”沙阎还摸着林韶的头，“无论是以前，还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对我都没有造成困扰，我很乐意亲自照顾她。我留你下来，只是很好奇，林韶这个样子，会喜欢你，还是喜欢我。但这么做似乎毫无意义，她连喜欢是什么，都还在思考。”沐雅明白的事，沙阎难道就不明白吗？林韶不是跟沐雅亲近，只是跟沐雅熟悉而已。
　　“如果她真的更喜欢我，恐怕你给我的就不会是一份工作邀请，而是一把刀。”这一个月，让沐雅很好地了解了沙阎，虽然看上去她对林韶漠不关心，不管林韶的任何事，可每次林韶坐在客厅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翻杂志，林韶坐到院子的时候，她又会在院子喝茶。吃饭的时候，总会等林韶坐到桌子旁，才会动筷子。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房间的灯也是在沐雅离开林韶房间后才灭掉。
　　“并不会，”沙阎摇头，“我不喜欢用刀，我会直接用枪。”
　　沙阎不爱开玩笑，她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沐雅明白，沐雅更明白这份邀请她不能拒绝，不然等着她的还是一把枪：“我的存在不会令你感到不适吗？”
　　“你对我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这一个月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可林韶并没有因此喜欢上你，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你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更熟悉的人而已。你无法让一张白纸的林韶喜欢上你，又要怎么让染着我全部色彩的林韶喜欢上你？”关于林韶对自己的喜欢，沙阎非常自信。沙阎对于感情的判断不会出错，因为她从来就把感情当作游戏玩弄于股掌，没人比她更能辨别别人对自己的喜欢。
　　“呵，”沐雅摇头，无奈又苦涩，“原来你是让我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鼠患成灾，”沙阎撑着头说，“家里闹老鼠了，需要你做几个陷阱。今天有场晚会，你跟我一起去。”
　　“林韶呢？”
　　“你的衣服我已经让人放到你房间了，林韶以后跟我睡。”沙阎拉着林韶起来，“我带她去房里换件晚上穿的衣服。”
　　沐雅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沙阎的安排，尽管她喜欢林韶，愿意为林韶做任何事，可林韶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以前没有，现在也做不到。
　　林韶坐在床上，沙阎帮她脱衣服。林韶被她脱光了，沙阎笑着蹲在林韶面前说：“你都不会害羞啊。”
　　“害羞是什么？”她还没思考过，可是她思考了也想不出这是什么。
　　“害羞啊，”沙阎思考着说，“比如一个人脱光了站在另一个人面前，那个脱光了的人通常就会害羞，脸上会红。”
　　林韶低头看着面前的沙阎，很快陷入了沉思，她要思考害羞是什么东西。沙阎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又开始思考了，也就不打扰她，开始给林韶穿衣服，换了好几身，沙阎都不满意。
　　沙阎摸着林韶的头说：“像个娃娃一样，给什么穿什么。哈哈，有了。”沙阎给林韶穿上了背带短裤，里面是一件白衬衫，胸口系了个红色领结，脚上穿着白色运动袜。沙阎完全把林韶打扮成了一个小男孩，沙阎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林韶的膝盖上：“不是说要当我儿子嘛，这样就很像了。”林韶的头发垂在肩头，沙阎伸手摸了摸，“还像个忧郁的美少年，可就是不像我的林韶。”
　　沙阎把林韶的头发扎了起来，比马尾的位置要低很多，头发还不够长。林韶已经打扮好了，还差一双运动鞋，沙阎也已经派人去准备。沙阎脱了衣服，开始换衣服，她背对着林韶从衣柜里拿衣服。
　　林韶抬头看着沙阎的后背问：“你害羞吗？”
　　沙阎仍旧背对着林韶从柜子里找衣服：“我没那么容易害羞。”
　　林韶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沙阎身后，然后伸手摸到了她后背上的纹身，玉石温润，林韶轻轻摸着那块嵌在玉虫后背的玉，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沙阎想要转身，林韶却从后面抱住了她，然后亲吻着她后背的那块玉。
　　“我昨天晚上来看你了，雨下得好大，我趴在窗户上，看到你背后的东西了，真漂亮，但还是没有你漂亮。”
　　林韶在说二十年前的事，沙阎顺着她的话问：“你是怎么爬到三楼的？”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候沙阎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外面的高墙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每天都爬，然后就爬上去了。”林韶抱着沙阎，头贴着她的脖子，边说话边亲吻，“白天的人太多了，院长说我再打架就要把我关起来，那样我就看不到你了。我只能勉强分一点白天的时候给他们，晚上我要独占你。我每天晚上都来的，你以后能把窗户打开吗？”
　　沙阎靠在林韶身上，笑着抬头：“你可真是个小变态，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编号1648。”林韶闻着沙阎身上的味道，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拼凑起来。
　　“你现在开始叫林韶了。”沙阎拉着林韶的手指着衣柜里的衣服，“挑一件你喜欢的让我穿。”
　　林韶挑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红着脸拿给了沙阎。刚才都不害羞，现在反而害羞了，沙阎好奇地问：“你脸红什么？”
　　“你来的时候也是穿的白裙子。”
　　“你还记得这个？”沙阎有些惊讶，二十年前的事她早都忘光了，只偶尔因为林韶才能想起点零星的回忆。
　　“白裙子，带着花边，腰上有红色的带子，你手里拿着一个小熊。好多人都出来看你，我抓着铁门上的栏杆也在看你。你的小熊掉在了地上，然后你就把它扔掉了。”林韶清楚记得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我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偷偷捡走了。”
　　“那小熊现在去哪了？”沙阎觉得林韶现在这样很有意思。
　　“被人偷走了，但是我会抢回来的，孤儿院里一共有三百八十个人，我每天打一个，马上就要找到了。”
　　“不要找了，我丢掉的东西，不要去捡，那是我不要的。”
　　“我喜欢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我都想要。”
　　沙阎微笑着摸着林韶的脸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不要捡我不要的，我给你最好的。”
　　到了出门的时间，沐雅在客厅等着沙阎。沙阎牵着林韶走下楼，林韶一手抓着沙阎，另一手抱着一只玩具熊圈在怀里。沐雅看到了林韶的打扮，可比这身打扮更让她注意的是林韶的神情跟刚才变了，虽然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可她的余光却一直在沙阎身上，她其实一直在看沙阎。
　　“林韶她，好了？”沐雅疑惑，觉得林韶哪里不太对。
　　“嗯，好了。”沙阎点头。
　　“真的好了？”沐雅看向林韶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韶不说话，也不抬头，她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林韶对沐雅的话无动于衷，沐雅问沙阎：“她这是好了？”
　　“对我来说就够了，”沙阎牵着林韶继续走，“她不需要想起其他人。”
　　拍卖会来了不少人，这更像是一场晚宴，拍卖只是助兴，不少人都入了席。林可欣无聊地玩着手机，上次被爸爸大骂一通，还下了禁足令，好不容易才又能出来。林可欣翻到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从几年前到现在的都有，换了那么多手机，照片却一直保存着。“男人有什么好，你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林可欣叹气，她暗恋沙阎很多年，一直不敢表白。
　　简申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要跟沙阎见一面，所以今天带着简辛也来了。林可欣知道简申，更加知道他是沙阎喜欢的人，所以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不过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听说你生意快不行了，”林可欣挑衅说，“看你也不像个经商的料，还是趁年轻去找几个富婆包养，省得以后连饭都吃不起。”
　　简申的好脾气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磨光了，他虽然知道林可欣的身份，可他向来只在柬埔寨发展，没有任何需要她的地方，敌视地说：“那你倒是给我介绍几个富婆，你不是经常跟这些人睡吗？”
　　“你胡说什么！”林可欣气得拍桌子。
　　“我难道还说错了吗？”简申不屑地说。
　　“哥，别这样。”简辛拉着简申的胳膊，赶紧劝他。
　　简申暂时不说话了，林可欣咽不下这口气，还想挑衅，却看到沙阎过来了，立刻笑了起来。
　　沙阎牵着林韶的手，拉着她在位子上坐下，林韶在沙阎旁边坐下后立刻动了动椅子往沙阎那边靠近。一张桌子配五个宾客，这里正好五个人，席满了。
　　林韶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有点馋，第一次把目光偏移了点。沙阎看到了，笑着问：“想吃什么？”
　　林韶整个脸都红了，笑自己没出息，怎么可以在姐姐面前出丑呢，立刻摇头说：“我不饿。”
　　林韶的心思太好猜，沙阎夹了块肉到林韶嘴边：“来，张嘴。”林韶立刻啊呜一口吃掉了，然后两只手紧紧抓着怀里的熊，又往沙阎那边坐了坐，两人的椅子已经靠在了一起。
　　林可欣认出了林韶是那天晚上的女人，只是现在怎么不太对劲？更加不对劲的是沙阎对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好？
　　简申猜想这个女人就是简辛之前说的林韶，看了简辛一眼，简辛点头。简申微笑着说：“沙阎，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要怎么介绍才好呢，”沙阎突然一笑，问林韶，“呐，你想当我的什么人？”
　　林韶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只想着一件事：“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跟别人玩，只跟我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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