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传奇

作者:东风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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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不几日,李谊果然写了奏疏上表,李适虽自幼宠爱他,看了也不免大发雷霆。李谊却是天不怕地不怕,逼的李适发了狠话:“尔等如此不满,朕便叫尔等看看。三日后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侍中并太子、舒王随朕去户部查帐,若国库果真空虚,朕便依你,革了裴延龄的职,抄了他的家,永不录用;若如裴延龄所说国库充盈,尔等从此便休再劝朕,不然朕便革了尔等的职,逐出京城!”裴延龄即刻跪地道:“臣谢陛下!”李适摆手道:“等查了再说。”

      早朝过后,户部几位官员在官署内犯愁:“陛下这次不同往日,裴侍郎夸的海口,可要我们几个的前程去填咯,大家快想想办法,如何是好?”裴延龄进来听见他们说话,笑道:“查账嘛,每月必行的例事,怕什么?”众人道:“原来是我们报账给陛下听,这次陛下、太子、舒王并三公一起来查,怎么一样呢?”裴延龄笑道:“大家放心,只要不是看真金白银,查个帐,都一样。只要你们听我的,不仅不会丢官,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众人将信将疑,裴延龄道:“八个字,移花接木,以虚充实。”又教给众人技巧,安排各人做账。

      李谊罢朝后邀李诵去找陆贽商谈,李诵婉拒,李谊便一人前去。陆贽心直口快:“舒王敢以身犯上,臣敬佩之至。不过三日后查账,户部必有准备,恐怕结果不如人意。”李谊道:“我正是为此事特来请教陆侍郎,如何才能勘破他们的伎俩?”陆贽道:“账本可以骗人,州县上缴的税赋也可以作假,可是看得到摸的着的银子粮草他们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三日后查账之时舒王不要执着于账本,而要引着陛下去查粮仓库房。”李谊道:“陆侍郎说的是,我自当尽力而为。”陆贽将李谊拉到一边,问道:“舒王,我多次请求陛下见见我侄孙,陛下不准,不知道他在宫里可好?”李谊道:“这你大可放心,父亲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陆贽叹道:“我可怜的侄儿,不知道这件案子何事会有眉目。对了,我大哥寄了信来,说过几天便让大嫂进京来接侄孙,不知陛下什么打算。”李谊道:“此事我倒没听父亲说过。陆御史是他亲祖父,原本带回去也是应该的,不过陆郎若在宫里长大,又得父亲疼爱,倒也是条好路。”陆贽不同意,道:“我侄孙不到两个月忽然没了父母,无依无靠的在宫里,虽然有陛下疼惜,毕竟他不是皇族中人,难免有人嫌他,那些小人面上不说,背地里指三道四的,他一个小儿怎经的起这些。去了成德虽然样样比不上宫里,毕竟是自己家里,自在随意些。”李谊道:“陆侍郎说的也是。不过此事不急,等陆夫人进了京再与父亲商议吧。”陆贽只得答应。

      三日过的飞快,一早,李适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户部查验账目。户部在都堂东厢,左有吏部,右有礼部;都堂西厢乃兵部、刑部、工部。李适还未到,六部人员已在堂外跪迎,李适留下户部官员,命其余人等照常公干。进了户部,里面早就安排了一张紫檀长几,李适在正面上座,李诵李谊等坐于两旁。裴延龄捧着一叠叠的账簿给李适过目,李适翻了几页推给李谊:“你们慢慢看,仔细的看。”李诵称“是”,将账簿一本本分给众人。没一会,李谊问道:“裴侍郎,从前我只听说过左藏分三库,钱币库、金银库、匹帛库,怎么现在有欠库,耗库,负库、剩库、季库、月库这么多库,我看不懂,你来解释一下。”裴延龄上前道:“回禀舒王,我刚入户部时确实只有三库,不过这三库多年来资产不清,我等费时许久也难以理清其盈亏状况,因此我向陛下提出逐步建立欠库、耗库,负库等,这些库并没有真的库房,不过单独列出账本方便结算与查验。由名字可知,欠库乃历年所欠财务之库,打个比方,如果去年江南上交丝帛三万匹,历年余额一万匹,今年若已预定要用丝帛五万匹,那么户部就要去外借两万匹,欠库中便记载两万丝帛;耗库便是历年损耗、支出之库,譬如今年在京城兴建学堂用钱一百万贯,便在耗库中记一百万,再者如丝帛,常年存在府库中难免有发霉、虫蛀或者搬运时无意损坏的现象,这些都记在耗库中;负库中是历年挪用下年的银两,譬如去年南涝北旱,户部拨了三千万贯救灾银,不过当时各库能动之银两只得两千余万,所以预支了秋季的赋税,这就记在了负库上;剩库记载历年结余的银两、丝帛;至于季库、月库自然记载每季、每月结算后的库存。这样分库记之,各项盈亏一目了然。嗯,舒王若还有什么不明,臣必知无不言。”李谊心里骂道:“这老狐狸,搞这么多名目方便他弄虚作假,还说什么一目了然,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我先看看。”说着翻开负库的账本,上面果然记着日期、数额、用途等,李谊指着上面的数字问道:“照这负库上记的,朝廷历年的预支款是越来越少,从前年起已经只有几笔小的急用款了,是这个意思吗?”裴延龄道:“是。”李谊又拿剩库、季库、月库的账簿假装来看,心里琢磨怎么引他们去库房。正想着,李诵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这负库中记载今年至今共预支七百六十万贯,耗库中记载共支出六千三百万贯,而剩库中记载有一千五百万贯盈余,按此计算今年总共收入是八千五百六十万贯,但据这账本上说今年夏赋共收九千三百万贯,多了的八百万贯不知道去了哪里。请陛下过目。”李适接过来看了看,问裴延龄:“这是怎么回事?多余的八百万贯去哪了?你解释一下。”裴延龄道:“陛下请容臣查看下账簿。”李适丢给他,裴延龄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跪下道:“陛下,这账簿上确有错误,想是谁不小心笔误所致,待臣核查了再向陛下禀报。”李适正要说话,李谊道:“陛下,此事不难查清,趁今日太子殿下、三省长官都在,我们一同去库房点点就知道究竟是不是笔误。”李适见少了钱心里不快正要弄个清楚,又恼裴延龄做事冒失给他丢脸,自然答应。户部官员一听又惊又怕,那巡官急道:“陛下,那这账本还查不查?”李适沉着脸“哼”了一声。一行人从户部出来,户部几位官员自知进了国库便大祸临头,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裴延龄亦是忐忑不安。到了库房,守卫正要开库房门,裴延龄突然跪下道:“陛下,臣虽肯定户部绝无私挪贪墨之事,但臣乃户部长官,今日若查出任何失误,臣都愿意一力承担,请陛下不要为难户部其他官员。”李谊觉得蹊跷,李适没好气的说道:“放心吧,若真少了朕绝不会饶你。”开了门,却见库房里一个个箱子码的整整齐齐,李适命俱文珍随意开了五六十箱,李谊的心随着一个个钱箱的开启慢慢冷下来:那钱箱里竟然装的是真金白银!李适却渐渐心花怒放,又命俱文珍一箱箱点过去。俱文珍带着十几个宦官点了半个时辰,点完了,报道:“陛下,库房里一共两千一百四十八个箱子,每箱应装三千五百贯,臣开五十七箱查验确实如此,因此一共是七千五百十八万贯,还有一箱碎钱有两万贯,因此库房中共存七千零五百二十万贯。“李谊不敢相信,立即向李适请求:“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请容臣再查一遍。”李适见他仍不死心,怒道:“朕真是宠坏了你,你说不信裴延龄,我便带你来查账,你说要看库房,我便带你来看库房,现在钱两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你还不信?你这是不信裴延龄还是不信朕?”李谊跪下道:“父亲息怒,臣不敢。”裴延龄也跪下求情,道:“陛下,舒王是心系社稷安危,所谓关心则乱,冲撞了陛下也是情有可原,请陛下息怒。”李适看向李诵,问道:“太子怎么说?”李诵低头道:“库房既已查清自然不必再查,账目上的事请裴侍郎回去整理清楚,下不为例便是。”李适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朗声道:“裴延龄掌户部以来国库日益充实,他劳苦功高,有目共睹。户部尚书空缺已久,今擢升他为户部尚书,尔等可有异议?”李诵等不敢反对。裴延龄跪谢:“谢陛下恩典,臣定殚精竭虑,不负陛下厚望。不过户部不止臣一人劳苦功高,还请陛下明察。”李适笑道:“你倒是挺护犊,不过户部弄错账本的事也不能就此算了,我罚你们户部所有官员一月俸禄,尔等可服?”众人皆领旨谢恩。出了库房,一行人恭送李适回大明宫,各自散去。

      这日还未宵禁,李适与太子等查验国库与裴延龄擢升户部侍郎的消息已传遍皇城。户部及其他六部的人都来裴府贺喜。户部几位官员道:“裴公,今日陛下说去库房当真吓死我们,以为这官是做到头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啊。裴公好手段,简直堪比神仙,短短三日就变出那么多钱两,某等佩服的五体投地。”裴延龄笑道:“我要是能变出这么多钱我还做什么尚书?”众人不解:“难道国库那些钱是假的?”裴延龄道:“有真有假,真真假假才让人难以分辨。”众人道:“裴公真是胆大心细,可若是被陛下发现了怎么办呢?”裴延龄笑道:“我自然有安排。舒王起了头他们没看到真钱能善罢甘休吗?查帐本不过是个幌子,我就故意卖他个破绽,一了百了。”众人问道:“那万一陛下和舒王一样不信怎么办?”裴延龄捋着胡子笑道:“有些人越活越明白,但更多的人是越老越贪心,贪名贪利,你们觉得陛下是哪种?”众人不敢说,裴延龄道:“贪心的人最好骗,而且我有内应,保准万无一失。”度支主事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次蒙混过关,可修含元殿的钱还是得赶快想办法,不然我们自己就露了馅了。”裴延龄故作姿态道:“这有何难?”众人问他有何高见,他道:“两个字,抢、借。没钱的嘛向他们收更高的税,这些你们都是内行拉;有钱的呢向他们高息借款,这可是我的点子。你想那些有钱人藏着钱干嘛?总要想办法让钱生钱,那无非就是开店买地倒腾私盐?这些都没保障,开店总有盈亏吧,买地种菜还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倒腾私盐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要是放出风去说朝廷向他们借款,一年十分利息,旱涝保收的好事,他们能不干?这一来一回,如果每年收税两万万贯,利息十分,我们最多能收到二十万万贯,这么多钱,别说修个含元殿,就是重新修个大明宫都够了,哈哈哈。”度支主事道:“这事若是被陆贽他们知道了可不得了。”裴延龄道:“怕什么?陆剑礼死了,陆峥一定会来找陛下要他孙子,陛下岂能肯?陛下只要对陆峥起了疑心难道还会亲近他的兄弟?到时候只要在陛下耳边吹吹风,陆贽就会像只蚊子被吹的晕头转向。”众人服气说:“裴尚书果真高明!”裴延龄得意非常,酒喝的满脸通红,在府里胡言乱语,无人敢劝。

      大明宫里的韦贵妃也听说了国库的事,派人传命出来让月霜行夜访国库一探真假,这正合月霜行的意。她换了衣服,等夜黑风高时潜入皇城,使计支走了守卫,进了库房。库房内四壁严密常年不通风,有一股陈灰味,和着几千万贯的铜钱味,令月霜行浑身难受。她吹亮了随身带的火折子屏气四望,一箱箱官银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半个库房。她随手开了身边一个箱子,往里面仔细一拨一看,原来上面一层铺的真钱,下面却是石子,再开一箱又是这样,她里里外外连开了一百多箱,靠里面的箱子连上面一层真钱都没铺,全是石子,一百余箱里一共就两箱全是真钱。月霜行愤怒无比,恨不得立刻就去报告陛下和贵妃,让裴延龄原形毕露。她正关了箱子打算离开,突然听见库房里有响动,旋即提起火折子压着声音喝道:“谁?出来!”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冷冷道:“我。”月霜行仔细一看,原来是海东来,她警惕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海东来反问道:“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月霜行道:“我干什么不需要让你知道。”海东来没有还嘴,看了看四周道:“你都看见了?”月霜行道:“如何?”海东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月霜行不知他是敌是友,反问他:“你也看见了,你打算怎么办?”海东来道:“我看你一定会告诉韦贵妃,却不一定敢去告诉陛下,不然你怎么解释夜闯国库?可你若只告诉韦贵妃,就不怕我告你个欺君之罪?”月霜行冷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是为裴延龄看门的?那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海东来也不争辩,道:“我劝你别太自大,以为背后有韦贵妃,现在又傍上舒王便能为所欲为了。”月霜行又好气又好笑:“海东来,现在为所欲为的是裴延龄,你没看见这里全是□□?我不过来证实一下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坏人了?”海东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韦贵妃的野心不止做皇后,你好自为之。”说完使动轻功,眨眼间便不知所踪。月霜行想着他的话,又想起这两次“偶遇”,忽然不寒而栗,难道海东来一直在跟踪她?她不敢再想,赶快收拾了库房,吹灭火折子,潜回月府。

      天一亮月霜行便进宫面见韦贵妃,将昨夜一探国库的事一五一十禀报于她。韦贵妃听完道:“果然是假的,裴延龄这个老狐狸。可是这么多□□,昨日他们就一个也没看出来?”月霜行虽有怀疑,但没有证据,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韦贵妃又问:“昨夜海东来也去了库房?”月霜行说是,韦贵妃想了想道:“国库的事你不要声张,先静观其变。”月霜行答应。

      从蓬莱殿出来往延英门的路上,月霜行远远看见俱文珍手下的两个小宦官在前面走。她本无心,走了一路却见他们也是去亲卫府,便追上前叫住他们,见一人手中拿了圣旨,问道:“两位,可有什么大事?”那两个宦官道:“月中郎不急,到亲卫府领了圣旨便知。”进了府,一位宦官朗声道:“圣旨到。”亲卫府众人都来跪接,那宦官见人齐了,宣道:“上谕,亲卫府左郎将海东来妄议朝政、污蔑朝官,自今日起左迁七品亲卫。”海东来面无表情的接了旨、交了官印、自去收拾东西。月霜行随宦官出得门来,问道:“陛下怎么突然下旨?”那小宦官道:“今日一早海亲卫便进宫面圣,陛下叫我们都回避了,不知说了什么,只听没一会陛下便雷霆大怒,叫来门下省的长官即刻拟了圣旨,陛下还不满意,说就写这两句话。本来还要把海亲卫贬出长安,是裴尚书求了情陛下才留他在亲卫。”月霜行又问一遍:“裴尚书给海亲卫求情?”那小宦官道:“是啊,裴尚书一说,陛下就答应了。”月霜行行礼道:“多谢两位相告。”那两个宦官见她并不打算拿出什么赏物,互相看了一眼,怏怏的走了。月霜行正要回府,却见海东来已换了亲卫服拿着东西出来,她叫住他道:“海亲卫,你也不错,有裴尚书这棵大树乘凉。”海东来不理她自顾自走,月霜行拦住他:“海亲卫,今日你随我去巡城。”海东来犹豫了一下,跟着她走了。

      至僻静处,月霜行问道:“陛下为什么下旨将你贬官?”海东来平静的答道:“因为我夜闯国库。”月霜行虽早有预料,但听他说出口仍觉不可思议:“你会这么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裴延龄为何替你求情?”海东来反问道:“你以为呢?”月霜行道:“陆中郎出事后裴延龄多次向陛下谏言升你做亲卫统领,有传言说你本姓裴,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连系。这次又是他替你求情留你在长安,我觉得我该怎么以为?”海东来有些怒气:“谁说我本姓裴?”月霜行道:“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长安城的人都以为你是裴延龄的人。不过你本来名声就不好,人家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海东来问道:“我名声不好,成了他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月霜行道:“这你得去问他。”海东来阴沉着脸,杀气渐生。月霜行惊道:“你要干什么?”海东来声音阴冷:“去会会裴延龄。”月霜行来不及阻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海东来对上裴延龄,就算不是好事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她回身慢慢走回亲卫府。这日云高风淡,远处红墙绿瓦的含元殿连着天际一般,巍峨壮观。月霜行在高高的宫墙下,莫名觉得遗憾。

      亲卫府里众人还未缓过神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月霜行回来,过来问道:“月中郎,左卫现在群龙无首,陛下又没旨意,怎么办?”月霜行冷眼看他们,平日里对海东来阿谀谄媚,如今人一走便争权夺势,果真应了那句人走茶凉。她想了想道:“陛下既没降职那就先空着,今后左卫所有事务先报刘韦处,我再过目便是。”众人称“是”。临近中午时分,贾逸回来报说找到了那吐蕃人用的药,月霜行立即同他出去。

      贾逸带月霜行到了城西南的一个坊内,这坊内住的都是平民,屋舍间由矮矮的灰墙相隔,坊街上的商铺不少,但都简单朴实。贾逸带她七拐八拐找到一个僻静的院落,敲门进去,院子里左边堆了农具,右边是鸡舍,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迎出来将他们请到堂舍坐下。贾逸道:“这是亲卫中郎将月霜行。月姑娘,这就是去过月湖的严三郎。”严牧向月霜行行了行礼,月霜行还礼道:“听说你知道那腌肉里放了什么药,某特来请教,还望不吝赐教。”严牧道:“月中郎客气,某自当如实相告。那肉里放的是吐蕃逻些城月湖里的月石粉。”月霜行让他讲下去。严牧接着道:“某知道这个也是凑巧。二十年多前河北三镇的叛军入城,某与家人一起出逃,一路上机缘巧合竟到了吐蕃的逻些,那里有一个湖叫月湖,当地人把它奉作圣湖,别说外乡人就是本地人平日也不能接近湖水。每年初春,当地人会在湖边祭祀,杀牛宰羊,然后派人去湖底捞石头,那湖底多深?有些水性一般的就再没上来,捞起石头上来的就成了英雄。那些石头当地人唤做圣石,他们把它磨碎了拌在食物里,食物就不会坏。因为是圣石,他们从不给外人。还是我回长安的时候偷偷去湖里捞了两个,所以认识。”月霜行问道:“这么说有圣石的多半是逻些人了?”严牧道:“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圣石,像我这样的偷偷去打捞几个回来用也没人知道,甚至有人打捞来磨碎了卖,不过数量不多,所以知道的人少,尤其我们长安,隔了两千里地就更没人知道了。”月霜行问道:“这月石你还有吗?”严牧笑道:“我胆子小本来也没拿几颗,都二十多年了,早就用完了。”月霜行又问“你在逻些住了多久?”严牧答道:“我在逻些住了大半年,后来辗转到了益州,又住了一年多,看局势稳定了,才回了长安。”月霜行道:“今日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严牧面露喜色道:“我儿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家娘子一早就出去买东西送去了。”月霜行突然又转回头问:“你怎么确定那肉里放的就是月石粉呢?”严牧道:“这月石粉撒入火中,火会变成有明艳的黄色,我将贾亲卫带来的肉和菜上的粉末刮下来试了试,确实变了,月中郎若不信,还可以再试。”贾逸向月霜行点头证实,月霜行又问:“那么服用月石有没有禁忌?”严牧道:“月石粉自然是不能用的太多,还有不能与醋一同食用,若是误与醋同食轻则重发眩昏腹泻不止,重则致死。”月霜行听他说的有凭有据,不像作假,起身告辞道:“多谢严三郎赐教,月某感激不敬。”严牧送他们出了门,月霜行对贾逸道:“你暗中去打探一下陆中郎当日吃了什么,不要惊动众人。”贾逸领命。

      刚回亲卫府没半盏茶的功夫,裴府的家丁匆匆忙忙来报说海东来在裴府请不走了,月霜行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便命人出去打发了裴府家丁说随后就到,转身却去了蓬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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