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岁月的足尖

　　里德尔庄园并不难找，村里最大最气派的那家就是。赫敏来到庄园门口的时候刚好见到小里德尔解除了幻身咒，握着拳，身子微微颤抖。建筑的大门正在斜前方缓缓合上。
　　“别进去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征求少年的意见。这绝不会是一次愉快的拜访。里德尔父子都不是乐善好施之辈，何况还有梅洛普的大仇在前。
　　但是小里德尔坚持拉响了门铃。管家看着来人和自家少爷年轻时毫无二致的容貌，不敢轻慢，将他们带进了客厅。不一会，老汤姆里德尔冲了进来。他当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但头面部仍有明显的伤痕，英俊的面容被恐惧和怒火扭曲，如野兽般狰狞。他的父母紧随其后，不明所以的目光在父子俩之间流转。
　　“你好啊，父亲。”小里德尔勾起一抹嘲讽的假笑。“父亲”两个字显然刺激到了年长的那位先生，他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咆哮道：
　　“不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早该死在外面，死在娘胎里！”
　　此言一出，莫说小里德尔煞白了脸色，就连赫敏也呆住了。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怀有多大的恶意？她此前还可怜过老里德尔被骗婚，如今只觉得此人死有余辜……
　　等等，死？
　　绿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光线暗下去的时候，老汤姆里德尔已经躺在地上，毫无生机。厌憎和怒意还没有消退，混合着临终前的恐惧，扭曲了他原本英俊的面庞。而始作俑者——当然就是他的儿子——正高举着魔杖，血红了双眼站在他的面前，喘息未定。
　　“你……这个……”头发花白的里德尔夫妇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时却没能想到合适的表达。
　　“怪胎。”少年面无表情地帮他们补上了那个词。老夫妻脸上的恐惧更深。赫敏飞快地抽出魔杖，给两人施了个遗忘咒，清理掉地上的尸体。短暂的茫然之后，老夫妻不会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里德尔一家向来为富不仁，邻里也不会关心他家的少爷为何久不露面。赫敏拉着里德尔的手，像提线木偶一般将少年强拉了出去。正想去找管家补一道遗忘咒，只听得身后一句，
　　“小鬼，你们在干什么？”
　　老夫妻清醒得比她预料的快些。
　　赫敏回头打算补个昏睡咒，却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手杖击中；刚刚跳开一步，手杖几乎是如影随形，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里德尔老先生的年纪不小了，但身手还很敏捷，而且很有力气，追打两个孩子显然不在话下——啊，还很暴躁。不问缘由就对两个孩子下狠手，大约也非善类，难怪有了那么样的一个儿子。
　　“你们——这些——可耻的——贼——”他一边试图抽打赫敏和小里德尔一边大声怒斥。里德尔夫人也想帮手，但赫敏和小里德尔都是很矫健的年轻人，而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于是她尖叫，话说得很不好听，显然是将他们当作某些偷鸡摸狗之辈了。说句良心话，一家人晚餐吃到一半突然发现屋子里冒出两个陌生人，谁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怪就怪老夫妻命不好，撞了枪口。
　　小里德尔干净利落地发了两道索命咒，脸色铁青。
　　赫敏愣了一愣。这种时候还记得不能用自己的魔杖，她是不是该夸他一下？
　　然后她意识到，伏地魔可能并非真的失态——他隐身观察了里德尔一家很久，大约早就起了杀心，而她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导。火。索……甚至借口。
　　该死的，无论何时何地，信任黑魔王永远是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赫敏气急败坏地丢出去一个束缚咒。里德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怒冲冲地看着她。他的五官一如既往地精致，神情却那么狰狞。赫敏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日后成为黑魔王的那个人，此前温情的一切不过是面具。
　　她此前是否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当然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不过她任由感情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赫敏举起魔杖。她早该这样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该这样做，而不是被他迷惑，让一切不可收拾。金妮专门提醒她里德尔就是伏地魔，肯定就是为了这个。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软。
　　里德尔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中依次掠过伤感和温柔，最后定格在自嘲。
　　然后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却被不住颤动的睫毛和握紧的拳头出卖了平静。
　　他在演戏，一个声音警告赫敏。你该不是打算再信他一次吧？
　　有什么不可以呢，另一个声音没什么底气、但是莫名坚定地回答，也许我真的可以做到？
　　认真的吗赫敏，他都骗了你多少次了，不管是现在、过去还是将来？第一个声音充满了惊讶和怒其不争。你要我说多少次，黑魔王不懂爱——何止是不懂爱，他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你还要放纵他，放纵你自己？
　　让我再试一次……一次就好。第二个声音的气势更弱，但是态度更加坚定。
　　第一个声音没有反驳。它可能已经被气晕了。
　　赫敏终于放下了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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