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岁月的足尖

　　“所以你该知道，我把你的朋友隔离在外其实是一种仁慈。” 年轻的黑魔王开了口。赫敏不能不同意这种说法，随后意识到对方正在翻阅自己的思想，连忙筑起一道心墙。
　　“你好像很了解我。”年轻的黑魔王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收起魔杖。“你知道我打开了斯莱特林的密室，知道纳吉尼的名字，还知道‘伏地魔’这个称呼，甚至连我要做魂器都知道。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黑眼睛流露出一丝疑惑。
　　“你猜。”赫敏挑衅地回望。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又带上笑。
　　“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佐科笑话商店十分荒唐，”少年换上一副慵懒的神情。赫敏愣了愣。这是要开始话家常吗？里德尔突兀地笑了一下。“但我最近发现，有些东西还是挺好用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魔杖。荆棘，十二英寸长。
　　“玩具魔杖。”里德尔心情很好地解释道，“空心的，预存了一点点魔力，用完之后就是一根破木头。”微笑转成了狞笑。“你这么懂我，应该能猜到我想干什么吧？”
　　赫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再清楚不过。
　　“Crucio。”冷淡的语调，丝毫不带感情。一道紫光击中了赫敏，她尖叫起来。像骨头被一根一根打断，五脏六腑都有钢针扎入。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罗恩生着雀斑的脸和火红色头发。哈利乱糟糟的黑发和闪电形的伤痕。伏地魔苍白扁平的蛇脸。校园上空高悬的黑魔标记。福克斯的悲鸣和阿伯福思的泪眼……
　　玩具魔杖预赋的魔力很快耗空了，精疲力尽的赫敏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哈利·波特是谁？”少年将树枝随手抛弃，在她身边半跪，面带微笑，语气轻和，仿佛刚才毫不犹豫地用出不可饶恕咒的人不是他。
　　赫敏冷冷地望着他，不发一言。里德尔歪着头，思索良久，绽开一个笑容。“时间旅行者，是吗？”修长苍白的手指轻抚上赫敏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他怎么知道……是了，她曾经为了多修几门课申请了时间转换器，里德尔很可能也做过同样的事。“邓布利多死了，是我造成的？”少年的声音压抑着一丝兴奋，“看来我日后建树颇丰啊。”
　　“他规划了自己的死亡。”赫敏坐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回答，忽略了那是他被魂器吞噬生命之后的无奈之举。里德尔不置可否地笑笑。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赫敏，她站起身来，俯视他。“你把这称作‘建树’？汤姆·里德尔，你是地狱里的恶魔。你毁了人们的生活……”
　　“而你要来终结我？”里德尔懒洋洋地笑了笑，并未起身。“正义的化身，是不是？救万民于水火。”他也站起来，贴近她，低下头：“可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呢？”
　　“爱。”赫敏下意识地退开半步。她只能仰视他，但她的语气坚定不移。
　　“你听上去可真像那只老蜜蜂，”少年哂笑，“哦，没错，‘爱是世间最强大的魔法’。”他向她逼近一步：“你相信这一套，是吗——你当然可以信。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们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毫无怨言。但我一样都没有。我的母亲抛弃我，我的父亲憎恶我——不要反驳，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爱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懂吗？”令赫敏惊讶的是，里德尔的最后一句话微带颤音。但他立刻恢复了稳定。“邓布利多——他也爱你，是不是？你和你的朋友，罗恩，哈利……金妮……弗雷德和乔治……卢娜……所有人。”他做了总结。“他像麻瓜的上帝，博爱世人，唯独不会爱我。”
　　赫敏无法反驳这一条。她从未见过邓布利多带着那样赤/裸的憎恶提到什么人。他对伏地魔的反感几乎与他温厚的品性不相容。但这显然不是他的错——
　　“是不是想说我自作自受？”里德尔坦然一笑，“或许吧。我可以隔空取物，可以不经训练就驯服动物。别的孩子说我是怪胎，排挤我，暗算我，我不过是选择了最好走的那条路。谁欺负我，我就十倍偿还。”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冷静，甚至听不出怒意。他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哈利可没有对德思礼一家这样过。”赫敏不以为然道。然后她想到了一句麻瓜的哲言。所谓圣者，往往是那些具有非凡作恶能力的人。用在这里其实并不贴切，但它偏偏强占了她的脑海。然后她意识到，哈利的姨母佩妮完全知晓魔法世界的存在，并不将他当作怪胎；而他确实对德思礼一家萌生过恶意，不过并未意识到自己有能力报复。
　　换句话说，哈利·波特其实从未有过“成为黑魔头”这一选项。
　　不，赫敏，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哈利绝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他拒绝了马尔福，拒绝了斯莱特林，记得吗？“他选择向善。”她垂头看着草地，轻轻地说。“他在襁褓之间就失去了父母，姨父一家是被迫而非自愿收养了他。你不难想象他过的日子。可无论命运如何不公，哈利从未怨天尤人，面对诱惑也未曾妥协。”他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是“救世主”。诸多光环和责任足以压垮一个成年人，他却默默地接了下来，强迫年仅十一岁的自己走上领导者的岗位。“造就我们的，从来只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而已。”
　　“或许吧，”里德尔又笑了笑。“也许你说得对。哈利·波特是天使。我属于地狱。可是赫敏，”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不要评判我。你休想评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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