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而有害

　　期中考刚过，教室里总有一股焦躁的暗流涌动。

　　考试就是优秀生们厮杀的战争，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真枪实火的战斗。藤条刚步入教室，就发现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比以往专注而热切，藤条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有点享受这种状态，于是他推了推眼镜，故作高深地说：“这次期中考，同学们辛苦了，不少同学进步很大，但也有一些同学退步得不止一丁点。”说着，别有深意地扫了清野一眼。

　　清野一愣，不会吧？

　　下课铃刚一响起，平时坚信一寸光阴一寸金连厕所都舍不得上的优秀生们难得一蜂窝涌了出去，全跑到大堂里看成绩榜，更难得的是，清野也跟在他们后面。都怪死藤条，他想，都怪他的那个眼神，所以他的脚步才不受控制。考试成绩这种事吧，要是一直低分也就不在意了，但自从清野在小学三年级考了一次满分后，从此就对高分上了瘾。

　　清野直接从第一名往下看，一双桃花眼灼灼的，先是在第一名停留了几秒，第一名还是他老婆无疑，数英物理三科全满分，总分731，变态又漂亮的成绩，要是以往清野肯定就吹个口哨了，但现在他心情欠佳，他接着往下看，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直接到在第九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胖子正趁着课间到小卖部储备了一些零食，路过大堂时，忽然瞥到一个身影，“我去！那是清野？”

　　一只胖墩墩的手搭上清野的肩膀，“干嘛？”他语气不耐。

　　“哎哟？真的是你？”胖子语气浮夸，“我刚还以为是我眼花了。”他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吐槽清野了，简直大快人心。

　　然而清野并没有心情理他，胖子转回去朝身后的李牧与木木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挤上前去，“让我看看，又考了啥好成绩——我|操！第九名！这么牛批？”他还以为清野考了个倒数呢，这么丧着脸。

　　清野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我倒退了6个名次。”

　　胖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要是我能上这个榜单，就是最后一名我老妈也得高兴疯了。”

　　清野懒得跟他多说，打算走人，走之前又突然转回身：“这几天有什么活动都不要叫我。”说完就要走，脚步还没迈出就被李牧绊住。

　　“不行。”李牧说，“今晚就有个活动你必须参加——北罗区大蛇的生日会，他跟我们的关系一直不错，一周前你也答应了。”

　　清野想了想，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骂咧了一声拐回教室。

　　几节课过去，该到手的试卷也都到手了，拖累清野成绩的主要是语文与数学两科。他将语文试卷一翻，果不其然，藤条又将他的作文扣了30分！可能是觉得清野成长的环境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思想也不一样，总之——藤条从来就没给过他的作文40分以上！为此他不是没找藤条理论过，而藤条直接将他扣在办公室里从放学念叨到天黑，意思无非就是说他的三观不健康，思想不端正！清野气恼地将语文试卷揉成一团丢进了桌斗里。拿起另外一张试卷，他从来没在自己的数学试卷上看见这么多的XX，109分，这跟不及格有什么区别！清野沮丧地将脑袋砸到试卷里，无意识间发出了“嗷”的一声。

　　百里湛被这一声吸引去了视线。只瞥了一眼，嘴角却不经意地扬了扬，清野埋在一堆乱糟糟的试卷里的模样，莫名有些好笑。

　　等清野敏感地侧过头时，百里湛已经收回了视线。清野就趴着的姿势，依旧毫无遮拦地盯着他的侧脸，同时在心里默默起誓，下次期末考他一定要考到第二名，跟他老婆之间相差8个人，这怎么能忍。嗯，就考第二名，排在老婆后面，输给老婆，不丢脸。清野兀自笑了一声。

　　等清野放学回家时，难得在白天里看见了自家老爸的身影，他正蹲在客厅里修饮水机。

　　“这么早？”清野随意打了个招呼。

　　“今天没什么事。”老爸专心致志地在一堆工具刀面前看来看去，似乎在研究到底该用哪个。

　　清野也不打算理会他，正要往自个房间走去，突然间又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向老爸，用一副郑重其事的语气：“我英语考试得了满分。”

　　老爸终于选到一把称手的，开始拧螺丝，不为所动地回：“哦，晚上给你加个荷包蛋。”

　　“就这样？”清野挑眉。

　　“那你想怎样？”老爸终于停下手里的活，赏脸地抬头瞅了他一眼，仰起的脖颈下露出一条细长的伤疤，深深地蔓延到耳际处。

　　清野眼珠一转，“给我买个天文望远镜，星特朗的。”

　　“多少？”

　　“也就几万。”

　　“滚。”

　　见老爸又顾自低头拧螺丝，清野嘟囔了几句“小气”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野从背包里抽出三张数学试卷，他打算今天做完它，明天找数学老师批一批。结果只做了一张，就到了晚饭时间，晚饭一过，胖子他们就来了。

　　胖子跟木木一进他家的大门，就见他家老爸穿着人字拖正在草坪上刨土，他老爸也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要在草坪上建个池塘。

　　胖子立即满脸恭敬与激动的迎上去，“叔，你在忙什么呢？”

　　“刨土，建个池塘。”清野老爸的嘴里叼着根烟，随着他讲话一抖一抖地往地上掉落烟灰。

　　胖子立马撸起袖子，自告奋勇：“叔，我来帮你！”

　　“我、我也帮！”木木紧张得支支吾吾。

　　清野老爸一瞧这两小伙这么热情，何乐不为，干脆将铲子递给胖子，自己则蹲在一旁边抽烟边指挥，“往那边一点，铲深点，那个瘦个子你去把那袋水泥和了。”

　　清野洗完澡下楼，看到的就是胖子跟木木两人如园丁般辛勤劳作的身影。看得他不忍直视地直摇头，打电话让李牧过来，三人才往北罗区出发。

　　虽然清野着力避免饮酒也想尽方法想早点脱身，然他这样的人晃到哪都是焦点，多亏李牧与胖子一直帮挡才不至于被灌得死醉，但再回到家也已经近1点钟了。

　　清野将牛仔外套脱下随意地扔在地上，打了个酒隔。只想往大床上扑去，桌台灯下的两张空白试卷却突然像散发着诡异光芒似的盯着他，清野也回视它，挣扎了半响，还是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朝它走了过去。

　　刚解了两题，眼前的视线就开始变得迷离，那些黑色的数字开始重叠、涣散、消失成一片白茫茫。清野打了个盹，随即立马摇了摇头并伸手敲了敲，想将脑海中的眩晕感甩去，重新集中起精神做试卷。

　　解完第三道题，视线又开始游移，那些白卷上的数字与符号好像都飞了起来，变成无数只小蚊子在清野的眼前乱飞，飞着飞着，清野的脑袋重重地砸到了桌面上。

　　“嘶.......”清野揉了揉额头，愤怒地一甩笔，噔噔跑下楼，到冰箱里抓了一小把朝天椒又噔噔地跑了上来。

　　清野在灯光下注视了那红得娇艳欲滴的小辣椒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刺辣的感觉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舌头像一条被电打的鱼般颤抖起来，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真...够劲，那些混沌的感觉瞬间被辣得无影无踪。“向鲁迅先生致敬！”清野在内心呐喊了一声，然后奋战到了凌晨三点。

　　第二天完美地睡过了第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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