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而有害

　　“别动。”百里湛低声喝道。

　　清野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百里湛在他脸上画了个大花脸。这场打了一小时多的围棋之战，最终以他的失败告终。

　　百里湛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又在清野的鼻头点了几点，搭配上两腮的胡须，俨然就是一只狡黠的老鼠。

　　清野不服地揉了揉鼻子，“再来。”

　　“不了。”百里湛见好就收地放下笔，又瞥了眼墙上的钟，“该吃晚餐了。”

　　随即两人将百里湛床上的小桌打开，把各自的晚餐拿出来摆好，这几天清野除了上学几乎都赖在医院，就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跟百里湛腻歪在一块了。

　　清野给百里湛倒了碗汤，百里湛则给他舀了碗老妈做的炖土豆，两人拿起筷子正要开吃，病房门突然“嘭”地一声被撞开，胖子嘹亮的声音传来，

　　“胖爷我来给你们加菜啦！”

　　清野几乎在一秒钟之内跳起来窜向洗手间，但还是晚了，仍旧被身后的胖子木木笑作一团。清野忿忿地洗完脸，出去威胁胖子要是敢说出去，就立即给他下约战书。

　　胖子笑够就认怂，再三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又悄悄对百里湛竖起了大拇指。

　　自从得知当天那二十几人都是百里湛打趴的之后，胖子对百里湛的敬佩就立马上升至五体投地的程度，时不时都要来医院说“探望”实则是“骚扰”他们一番。

　　“看，都德楼的正宗白切鸡，整整排队了1小时才买到的，兄弟我够用心吧？”胖子又在卖弄地示好。

　　清野却不领情，“哼”了一声，转身又将鸡腿夹到了百里湛碗里。

　　百里湛咬了一口，很给面子地说，“挺好吃的。”

　　“是吧，”胖子更加得意了，眼睛笑眯眯地说，“大哥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去排队给你买。”

　　“什么大哥？”清野鄙夷道，“滚远点。”

　　“欸不是，我说你这人咋回事？我在跟新大哥讲话呢你插什么嘴。”胖子还故意激他。

　　于是一顿晚饭又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百里湛几乎可以预见今晚的喧嚣时光。

　　果不其然，吃完晚饭三人就硬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木木也是前不久才被胖子带入坑，两个老玩家带着一个新小弟在荒地中厮杀抢夺。

　　“快、快！掩护我！”

　　“等一下！我好像看见前方有..啊！”胖子怒吼一声，“操|他丫的！”

　　“木木你咋地又躺下了？”

　　“对、对不起...”

　　百里湛被他们吵得想看书都看不进去，胖子甚至还想怂恿他一起加入，结果被百里湛叫来医生，果断将他们三人全轰出去。

　　——

　　这天早晨，闹钟刚一响起，清野就倏地睁开了眼睛，尽管脑海中有条神经一直在呐喊着想赖床，但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起了床。

　　这一周他的早到与出勤率算是有史以来保持得最好的，每一节课他都认真听讲，并将笔记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甚至连语文课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搞得藤条感动不已，频频冒出想给他颁发个三好学生奖状的念头。其实清野这么努力只是因为有一个使命而已，百里湛的伤导致他可能需要在医院待上个把月，但高三的学习如此紧张，清野只好担当起每天给百里湛复述今天课上的重点内容的任务。其实百里湛有自己的复习计划并不紧张，但扛不住清野的热情，也就随他了。

　　只是苦了胖子，每天负责送清野上下学的任务，早晨7点多就得起床，在胖子的人生中极少有过，搞得他苦不堪言。最终胖子没能坚持下去，任务就落到了李牧头上，李牧倒是毫无怨言，并且每日准时准点，于是胖子被清野指着鼻子说了不下八百句：“你看看人家李牧”。

　　清野火速洗漱完毕，冲下楼时李牧已经骑着单车等在门外，他仍旧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搭配黑色的牛仔裤，甚至连球鞋都是黑色的，自从头发染回黑色后，他却没能将穿黑色的习惯改回来，所以他现在几乎是一身黑了，除了脸。

　　“早。”清野打了个哈欠，跳到他的后座上。

　　“嗯。”李牧淡淡应了声，待清野坐稳后才踩动车前行。

　　李牧的车速十分稳，甚至比百里湛的还稳，就是贼慢，平时10分钟就到的路程硬被他踩成15分钟，搞得清野老会在后座上打早晨没赖床的瞌睡，脑袋时不时地砸到李牧的后背上。

　　又一次被砸醒，清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突然闻见一丝烤地瓜的香甜味，忙指挥着李牧往小街上绕过去。待他买完了两个红薯后，才想起百里湛根本没来上学。

　　于是清野只好转头看向李牧，两手掂着两个红薯，问他，“你喜欢吃甜的还是粉糯的？”

　　“甜的。”李牧毫不犹豫。

　　“好吧。”清野便把甜味的递给他，自己吃粉糯的，谁料李牧又说，

　　“你那个我也要。”

　　“啧，什么毛病？”清野不爽地掰了一半给他，又立即从他手里抢走了甜味的一半。

　　——

　　当然，虽然早晨送清野的任务是李牧，下午放学接的却还是胖子。胖子倒是乐呵乐呵，赶着想巴结百里湛，向他讨教些制压清野的秘术。

　　“吃什么？要不买几只大闸蟹？”胖子开着他的拉风哈雷在大街上慢悠悠地乱晃，眼下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晚餐吃什么？

　　“不行，病患好像不能吃海鲜。”清野说着，眼睛也在四周令人眼花缭乱的店铺中不停搜寻。

　　“谁说的？大闸蟹那么鲜美，营养肯定杠杠的，就它了，不选其他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

　　“行行行，”胖子一秒钟认怂，“你说吃啥就吃啥，那现在到底买啥？”

　　“不知道。”

　　“........”

　　最终两人去到了一家人气不错的灌汤包店，可惜时缝就餐高峰，两人又是排了好久才买到，等去到医院时，天色已经黑沉沉地落下去了。

　　胖子一进到病房里又开始邀功，将排队40分钟硬说成一个半小时，将他们前面因吃什么引发的争吵完美掩盖过去。

　　晚餐后胖子又试图怂恿百里湛一起看动漫，并悄悄给他分享自己珍藏的宅男美少女动漫，被清野发现后立即将他赶了出去，任由他在病房门外哀嚎清野都置之不理，他好不容易才将百里湛掰得有点弯，死胖子竟给他看美少女动漫？万一他再直回去怎么办？！

　　赶走胖子后，清野又开始当起了一日一老师的任务，孜孜不倦地给百里湛讲今天课上的重点，百里湛听得还算认真，虽然手里一直在做别的作业...

　　很快又到了11点，百里湛见清野没有要走的迹象，就知道他今晚又打算赖在这里。他已经习以为然地躺下身去，心想，其实清野在这里比母亲在这里还要更方便一点，只是清野不如他所愿地，爬上床后又将手揽在他的腰上。

　　“把手放回去。”

　　“啧，小气鬼。”清野收回手的同时，不甘心地在他的腰际胡乱搓了一把。

　　搓得百里湛呼吸一顿，身体当即有点僵。

　　清野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见他沉默还以为他默许，于是又企图撩起他的病服，这回被百里湛一把抓住，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一脚踹下去。”

　　百里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清野的侧脸上，有点痒痒的，清野在昏暗的光线里睁着亮闪闪的眼睛，望着百里湛，嬉笑着说，“好嘛。”然后老实将自己的手抽回，又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百里湛被清野的行为弄得内心一片柔软，同时，又有些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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