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隋末跟人造反

作者:我去买几个橘子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赋诗


      那一刻,郑婷心里不是没动过剽窃一首“上巳日饮宴应制诗”来应急的心思,名人大家如李杜王白的不行,不起眼的小诗人总是有的,全唐诗里那么多首呢,真选个晚唐的,或者名不见经传,只留诗稿于后人的,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到时候来个“佚人”或者“某氏”就好了。

      但一看到边上这么多人,这想法马上被她掐灭了。

      她是隋穿,不是架空,她这头窃的开心了,回头有心人给记了下来,那就是“改史”。

      改史可是大事,蝴蝶效应一来,万一对后世产生了影响,那以后还有没有郑婷这个人都难说了。

      这么想着,郑婷觉得,就是自己现编一首,也不能抄别人的。

      可现场作诗这事,说的简单,做起来可真难,她之前帮杨五娘写的那破诗就花了她一个时辰,这还是边上没人盯着,她静心写作的情况下,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呢,她不慌已经很难得了。

      却听一个稚嫩的声音怯怯道,“赵六哥,都这么会儿了,三娘还没想好吗?阿兄们可都还等着呢。”

      郑婷抬头看去,说话的个坐在赵盘边上的女童,穿白衫青裙绿帔子,看着比她小,垂着髫。

      红笺低声道,“是州录事参军事家张六娘。”

      郑婷点点头,问五娘,“张六娘左边那两个十三四岁的就是张三张四?”

      杨五娘笑道,“你怎么也学我这么叫人了?是张家那两小子,张道乾和张道承。”

      “哦,”郑婷点点头,名字还挺好听的,又问杨五娘道,“我要是怼他们家妹子几句,没人说我以大欺小吧。”

      “谁敢说你?那张六娘就比我们小了半岁,明年就该结总角了,还老仗着自己年幼,非让人宠着哄着,我是早看不顺眼了。”杨五娘道,“你打算怎么欺负?要不要我来帮你啊?”

      “别别,我自己来就行。”郑婷道。

      要是让杨五娘帮忙,这小姑娘可不是哭鼻子那么简单了。

      郑婷将手中的羽觞往地上一放,笑道,“六娘也知道只过了‘这么会儿’,那又何必急着来催?我是没想好的。至于你阿兄,他们急他们自己不会说吗,要你替他们担心?”

      张六娘一怔,没想到郑婷会顺着她的话反驳回来,面上过不去,便道,“其他人作诗都快的很,赵六哥一拿到流觞随口就能赋诗一首,怎么到你这里就需要时间想了。”

      郑婷笑道,“陈思王作诗尚且要行七步,你这赵六哥倒是比陈思王还厉害,居然举觞就能吟赋,这腹中是要积多少诗材才能如此啊。”

      赵盘被她说的脸上一红。

      来这里饮宴的士族子弟哪个是有出口成章的本领的,还不都是先前在家中时如杨五娘这般做了准备工作的。不是找夫子先生先背上几首,也是自己积了几个月的诗赋,就等着在上巳这天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呢。

      张六娘却是不知道赵盘的尴尬,犹自骄傲道,“那是当然的,我赵六哥的阿翁可是在国子学做过博士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个什么陈思王自然没赵六哥厉害。”

      郑婷故意没说曹子建曹植,这两个名字名气比较大,在江南百姓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是说到陈思王,她倒是不信一个七岁的女娃能知道是谁,张六娘果然上了套,边上赵盘被她夸的脸都涨紫了。

      郑婷却是笑岑岑继续道,“六郎的阿翁厉害那是他阿翁,就算是子弟无不肖,那也是赵六郎自己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张家人替赵家人来长这个脸了?”

      “我……”张六娘被她说的面上潮红,边上赵盘也因为“子弟无不肖”的反讽而面有怒容。

      郑婷却是笑眯眯地将羽觞举起来道,“今天这诗我是做不出来了,罚酒总可以吧?”

      心里却想古代的酒精蒸馏术最早好像出现在宋朝,不过到了元朝烧酒才普及开来,这还是从外国引进的技术。像现在用于曲水流觞的酒不过就是发酵了的米酒,酒精浓度撑死10%左右,连绍兴的加饭酒都比不上,她就喝一口应该不碍事的。

      嘴刚贴上羽觞,手却给人抓住了,郑婷疑惑地抬头看去,毗沙门正带笑站在她面前。

      毗沙门道,“我替你喝。”然后就接过了她手中的杯盏,一口饮净。

      皮大哥,你喝的地方,好像是她刚刚嘴唇碰到的……

      郑婷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咽了咽口水,把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

      却听张六娘边上的张三郎道,“曲水流觞,觞到之处不管好坏都要作诗,做得好的免罚,做得不好的饮酒,三娘这是想逃避了。”

      张四郎也在边上附和道,“我先前听闻郑刺史之女文思敏捷,秒善辞赋,多有佳作,不想今日却是连诗都做不出来,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本来就心里有火的赵盘也从旁说道,“三娘是有羽觞却做不得诗,倒是可怜三郎四郎满腹才学,只怪这流觞不长眼。”

      张家三郎四郎的位置有些尬,是在外廓水流撞击处的下方,每有流觞过来,不是在正角处一撞就又出了去,就是直接滚进了下面的水涡,所以迟迟没有等到羽觞。

      毗沙门却以只有他两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道,“可要我帮你?”

      郑婷看他一眼,笑道,“帮我什么?是帮我作诗,还是帮我把他们揍一顿?”

      毗沙门道,“三娘想我怎么帮,我就怎么帮。”

      “我想你就这么坐着,看好咯!”郑婷道,然后将空了的羽觞拿在手里放回水中,“既然你们要我作诗,那我就作呗。只是这酒也喝了,罚也罚了,作好诗我不就亏了吗?不如随意来一首不工整的。”

      说着左右各踱了几步,一甩裙摆道,“众人结宴永江边,早作辞赋待名显,可惜流觞随天意,运好的忙来,运歹的闲!”说着还朝张三张四处扬眉笑了笑,“三郎四郎记得近日多去烧香拜佛,听说这样可以转运的。另外六郎这里,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灾事,最近还是别出门的好。”

      黑的何止是印堂,整张脸除了眼白都是黑的。郑婷想着。

      然后又对众人道,“我裙摆刚沾了水,就先回去了,诸位继续玩着啊。”

      说着转身扯了扯毗沙门的衣摆朝他挤了个眼,迈步就走。

      两人一走,红笺杨五娘和杨二郎也都一起跟了上来。

      红笺道,“娘子你走的真快,只是四娘九娘那边,不说声吗?”

      “不说了,”郑婷道,“我惹了人怨,可别让人把怒迁到她们身上。”

      杨五娘却是笑道,“三娘,你刚是没看见赵盘和张三张四那脸臭的,实在是解气。”

      郑婷道,“我看到了,是解气。”

      杨五娘道,“不过你最后那诗做的,是不怎么样,各行字数都不对等。”

      郑婷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之前那一石头,羽觞也不会往我这来。”

      杨五娘道,“我一时没把握好力道,打歪了。等下次我把它往赵六那边打。”

      郑婷道,“可别有下次了!”

      待走回到马车边,毗沙门看着郑婷问,“真要回去了?”

      郑婷笑道,“假的,找个理由遁走罢了。”

      看着毗沙门的脸,她哪里就舍得这么早回去啊。

      毗沙门笑着看她,“那就好。”

      郑婷心道:好什么好,哪里好,你别这么看我,我心会化的。

      红笺却道,“可是娘子你裙子脏了,咱们出来时也没多备的,不回府换一换吗?”

      “三娘,你这婢子可真够笨的啊。”杨五娘笑道,对红笺说,“你不会回府替她取一套新的来啊?”

      说着杨五娘提了提自己的裙摆道,“不行,我也得回去换一套,这身穿着可真变扭。”然后对杨二郎道,“二哥,你也顺便去我西院看看呗,好像一直都是我往邸店跑,你还没来过刺史府呢。”

      杨二郎本来想说“我要守着公子”的,可看到毗沙门嘴角正衔着奇怪的笑意看着自己,心下一毛,马上道,“那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好了。”

      郑婷知道杨五娘是故意帮她支开红笺与杨二郎的,便道,“那就谢谢五娘了。”

      “客气什么,我还得谢你之前替我做的诗呢。”五娘道,然后三人上了马车回城去了。

      ————————————————————————————————————

      等人一走,便只剩下毗沙门和郑婷两人。

      见毗沙门一直盯着自己看,郑婷有些羞涩起来,随便挑了个话题道,“先前五娘的第三首诗,是皮大哥替她做的吧。”

      毗沙门道,“三娘怎么知道的?”

      郑婷道,“诗里气势恢宏,有金鸣斧钺之气,不像是五娘做的。”

      毗沙门却道,“我做的一般,远不如三娘。”

      “哈?”郑婷笑道,“你是说那句‘运好的忙来,运歹的闲’吗?可别开我玩笑了。”说着还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头道,“我说过的,我只会窃诗,不会作诗。”

      毗沙门本是指那句“春风逐画扇,浮盏绕溪渠”,可见她这么说,倒也不多言,只换了个话题道,“我看三娘似乎不喜欢过上巳节。”

      “谁说的?”郑婷道。

      毗沙门道,“方才在流觞的时候,我见你都是刻意躲着的。”

      “这个啊,”郑婷笑道,“我是喜欢过先秦时候的上巳节,可不喜欢过魏晋以来的上巳节。”

      毗沙门:“哦?这还有区别。”

      郑婷道,“当然有区别了!”

      她捋了捋自己耳鬓旁的碎发,道:“上巳节原为古祭,是为纪念黄帝的生诞。等到先秦时则成了春沐郊游,论语不是还有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吗。我喜欢的上巳节就是在暮春三月的时候,穿上新衣,在水边游玩,在高岗上唱歌,感受自然的美丽,享受生命。”

      “可从魏晋时起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当时的士人多不得志吧,纵酒麻痹,玄谈避世,这才有了在上巳节这天聚众饮宴曲水流觞的事。可现在明明先帝时起就勒令本州每年举一进士,国家提贤用才了,他们却还在这里学魏晋苦士,耽于杯酒,湎于诗赋,也不想想陈后主是因为什么亡国的,反正我是不喜欢这样过上巳节的。”郑婷道。

      而且魏晋时期那些上层文人不但爱喝酒爱嗑药,还经常不洗澡,好像当年桓温要打前秦,王猛去求见的时候,还是一边抠着身上的跳蚤一边指点的江山,所谓“扪虱而谈”就是这么来的。

      想到这里,郑婷又忍不住抖了抖。

      却听毗沙门道,“今上为巡游江都而开凿运河,大制舆服,他们却为了曲水流觞而挖造沟渠,建帐围帷。我也不喜欢这样的。”

      郑婷听了忍不住笑道,“皮大哥,没想到你还是个愤青呢!”

      毗沙门疑目看她,“什么是愤青?”

      郑婷道,“就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人。”

      毗沙门道,“三娘不也是愤世嫉俗,不同流合污吗?”

      “不不不!”郑婷道,“我只是不会作诗,又不想被人嘲笑,所以才这么说,好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其实我可俗了!”

      毗沙门却笑看着她,“那我倒是喜欢三娘你这样的俗。”

      郑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忙背过身去,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脸,果然是热了起来。

      想到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正面说喜欢自己呢,虽然后面有个限制词,那也是喜欢这样的自己啊。郑婷便有些傻笑起来。

      毗沙门却道,“今天时间还早,三娘之后想去做什么?我陪你。”说着又道,“可惜没牵青云来,不然倒是可以再去城南跑马。”

      听他这么一说,郑婷就想起了昨日的双人同骑,忙道,“今天不去跑马了!”再跑马自己又要把持不住了。

      眼角瞄见地上长得正好的荠菜和野艾,转身笑道,“皮大哥,你摘过野菜吗?”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迟,是因为有大半天的时间,我在对着word文档,想打油诗怎么写……
    orz请别嫌弃这打油诗,我尽力了,真不是什么文化人。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3552472/2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