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

　　天界。
　　男子袭一身银色盔甲，精致如画的容貌淡定如一潭湖水，英姿飒爽，此人便是天界第一战神──飞蓬。
　　“飞蓬将军，许久不见。”
　　太白金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飞蓬勾勒一笑弧，利索回过头，道：“许久不见了太白。”
　　“飞蓬将军怎么有空来找我叙旧了？”
　　“我来问问，我的降魔剑，太白可知道它现在在哪？”
　　太白金星呵呵了几声，一点儿也不意外飞蓬为何会找上他的缘故。太白金星摸了摸自己那一把长须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哦？它在哪？”
　　“人界蜀山。”
　　“人界？蜀山？为什么我的剑会在人界？”
　　太白金星笑而不答，眼底一闪。飞蓬没有继续追问，看太白那故弄玄虚的模样还不如亲自下界寻回，打定主意的飞蓬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太白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
　　徐长卿啊徐长卿，这就是命，让你们再次相遇的命，逃不掉也躲不开，这也算是上天给你的弥补！
　　飞蓬踏着云彩在空中，不用多长时间便来到太白金星所说的人界蜀山，人间这个时间已是黄昏。飞蓬看了看所谓的蜀山，内心不由赞叹，这蜀山不愧为修仙之地，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但奇怪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感觉驱使着飞蓬走进去。
　　守门弟子见到气宇非凡的飞蓬，上前恭敬道：“请问前辈是何门派？”
　　飞蓬看了一眼素白衣服道士装扮的守门弟子，心中那种感觉突然萌动，似乎觉得，这样子打扮的人应该是另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脸他却无法记起。
　　“我找你们掌门。”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掌门。”
　　弟子侧身让步，拿捏出请的姿势。飞蓬看了看四周环境，随后跨步前进。他越走入蜀山，那种强烈的熟悉感觉愈发强大，内心深处似乎如一个即将要爆发的火山。飞蓬用手按住胸口，蹙眉颦额。这感觉……有点苦涩又些兴奋。
　　飞蓬跟随着弟子来到大堂，他望了过去。一个身着白衣的八尺男子正负手背对着自己，奇怪的是，这个背影居然如此熟悉，他的内心竟然衍生一种想冲过去抱住白衣男子的冲动。显然，飞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弟子道：“掌门，有位道友拜访。”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男子带有磁性的声音很是好听，清越不失低沉。无论是这里面环境也好，还是这个人的背影、他的声音也罢，居然对飞蓬毫无陌生感。飞蓬发誓，记忆中他从未见过那人。
　　徐长卿回过身来，转身那一刻。陌生的侧脸犹如烙印般印在飞蓬眼中，下一秒，正脸。两人皆是呆若木鸡看着对方。他还是一身的白衣，还是那么成熟稳重，还是那么不轻易微笑，眉间微锁。
　　两人就这么对视，无言以对，徐长卿眼底闪过一层层无法形容的感情，是欢喜？是失后复得之喜？还是，他已忘了自己的痛苦而麻木？复杂，太过于复杂。
　　飞蓬从他眼神里看到这些，内心竟心疼了起来，想冲过去将他纳在怀里，护着他，不愿他露出这种神态。
　　徐长卿恢复原样表情，一笑而过，道：“阁下是？”
　　“我是天界飞蓬。”
　　飞蓬……他说他是飞蓬，不是景天。
　　“我是蜀山掌门徐长卿。”
　　“徐掌门，我听闻我的降魔剑在你蜀山。”
　　一句徐掌门，很明显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徐长卿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可笑，而飞蓬，他感觉叫这个徐掌门太过于别扭。不对，不是徐掌门… 飞蓬直直看着他，一身白，皮肤似乎跟豆腐一样…等等，豆腐？一身白？白豆腐？好熟悉的名字。
　　“白豆腐，这样叫你不会介意？”
　　飞蓬试问道。他的感觉告诉他自己，眼前的人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徐长卿欣然接受。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他眼底涟漪一层乐情。飞蓬看了看四周的装饰，道：“白豆腐，可否带我去参观你这蜀山之地。”
　　“自然。”
　　徐长卿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喜悦，倒没有了之前的忧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堂。路过的弟子看到满面春光的徐长卿，吓了一大跳，似见到鬼一般。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徐长卿除了面瘫之外的表情。再看看神采飞扬的飞蓬，弟子表示只是个打酱油的，溜走。
　　徐长卿带着飞蓬一路欣赏风景，介绍着蜀山境地，飞蓬听的有些入迷，入迷的是他的声音而不是美景，不知为何他内心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喊：“白豆腐，白豆腐，白豆腐。”
　　飞蓬情不自禁看着他那精致的侧脸，无法移开眼睛。徐长卿注意到他的目光，浅笑道：“怎么了？”
　　飞蓬迅速别过脸，似做贼心虚般：“没。”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徐长卿脸颊处染过一丝殷红，唇角带了几分愉悦。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随意在后山的树荫下休息。忙了一整晚的徐长卿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带着飞蓬四处欣赏，这会儿他正眯着眼打盹。风轻轻一吹，他的身子慢慢向飞蓬那边倒去，最后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飞蓬微怔，轻瞄了一眼，嘴角勾勒起二十五度弧线。似乎，这种感觉还不错。
　　“景兄弟…”
　　徐长卿做着梦，喊出了他的名字。
　　然而，飞蓬的脸色却瞬间黑了。他自已也没有意识到，当徐长卿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他心中竟燃起熊熊的怒火。飞蓬冷着脸色欲要进行下一步，忽然脑子一闪激灵。一个转正身，徐长卿滑了一下入了他的怀。飞蓬贪婪抱着他，徐长卿身上清香包裹着他，在引诱着他。飞蓬鬼迷心窍轻轻放平他，含情脉脉注视着他，手温柔抚摸着他那水蜜桃般的脸蛋，最后落在他那好看的红唇上。
　　喉结有些干燥，下身莫名其妙一热。
　　“景兄弟。”
　　徐长卿又念了那个名字。
　　他想他太久了，他等他太久了，等尽了春夏秋冬，等尽了花开花落，等尽了暮去朝来。飞蓬不由握紧拳头，内心很是不甘。
　　他在想，那个景兄弟到底是何许人也？与徐长卿又是什么关系？这些疑问在他脑中逐个展开，化作一道道妒忌的枷锁缠住他。很烦，想一刀砍了那个景兄弟。
　　忽然，他附身吻上徐长卿单薄的唇片，撬开他的唇，含住那粉嫩。徐长卿在睡梦中享受这莫名其妙的舒服，慢慢睁开眼，大吃一惊。飞蓬居然在吻他！
　　罪魁祸首的某人并没有打算停止这荒谬的举止，反而变本加厉。这种感觉居然是那么熟悉，是那么的熟悉。
　　“白豆腐，我…对不起。”
　　男子背对着白衣男子道。看不到他脸上的苦涩，看不到他脸上的愧疚。而白衣男子却是一脸轻松，微微一笑，道：“景兄弟，我尊重你的选择，去吧，我等你。”
　　“白豆腐，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娶你的。”
　　飞蓬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片段，手紧紧抓住徐长卿，含糊道：“白豆腐，白豆腐，白豆腐。”
　　徐长卿一愣，就在他愣神那会儿，飞蓬的手伸到他的腰上一扯，腰带落下。飞蓬一挥手，一个结界铺张开来，隐秘了两人。
　　夜里。
　　飞蓬抱着衣衫不整的徐长卿回到房间，帮他清洗体内余下来的东西。而徐长卿嘴里竟还念唠那个景兄弟的名字，又因为热水的缘故，将徐长卿那白皙的脸庞熏的绯红一片，像极了盛开的樱花。飞蓬又是气又是□□焚身，受不了的他再次要了徐长卿。
　　清晨。
　　陵越起来时，百里屠苏依旧在被窝里熟睡，看着床上人儿傅粉何郎的睡颜，陵越内心充满幸福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气爽。陵越梳理好后轻轻打开门出去，而百里屠苏仍在睡梦中。
　　第二天仙剑比试开始，第一场是他人。
　　首座上的徐长卿一脸被甩的怨妇神情，弟子们皆不敢直视他的脸色。有些怀疑了，到底谁惹了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掌门生这么大的火？
　　徐长卿无奈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今早。他一觉醒过来时腰酸背痛，谁晓得飞蓬那个混蛋昨晚做了多少次？可那个占了他便宜的罪魁祸首早已不在身边。他走了，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徐长卿摇了摇头，嘴角一抹轻蔑自己的浅笑。
　　他可是天界堂堂的飞蓬将军，天帝都要让其三分的天界战神啊，不是他的景兄弟。
　　“第二场，天墉城陵越对阵蜀山常毅。”
　　话罢，陵越纵身一跃，英姿飒爽，蓝裳半卷落下，台下人忍不住赞扬起来。
　　“不愧是天墉城首席弟子，果然与众不同。”
　　“这陵越少侠果真有他师尊紫胤真人的风范，看来天墉城又将会出现新一任剑仙指日可待啊！”
　　“听闻，现任掌教有意让陵越当任下一代掌教。”
　　“可不是，否则怎么会轻易派弟子过来参加这仙剑大会。”
　　台下人你一言我一语，满嘴都是夸赞陵越的话题。
　　比试拉开幕式，只见陵越手持霄河来势汹汹，宛如海啸般。他的剑式出自紫胤，招招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陵越天资过人，同辈弟子中出类拔萃，常毅对上他，难免吃力。最后，陵越用自己独创的万剑穿心击败常毅。
　　台下纷纷吃惊不已，初霽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陵越，他看了看四周，没有百里屠苏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感！？
　　突然，一个蓝白影从他身边越过，初霽一愣，伴随清风而来，他身上的清香令人如痴如醉，初霽看着那人的背影。
　　是他！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看着台上威风凛凛，出尘不染如仙般的陵越，嘴角不由抹上十五度弯弧。陵越回过头瞥见到百里屠苏，迅速收剑，一个眨眼间的功夫便来到百里屠苏身边。
　　“师兄。”
　　“屠苏。”
　　“陵越少侠果然厉害。”
　　白倾月含笑走过来，这次她倒没有带上面纱，沉鱼落雁的美貌呈现。陵越无非谦虚点头，白倾月来到陵越身旁，两人这么一站。男子一袭蓝白长袍风度翩翩，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女子一袭粉白如樱裙裳，如舞蝶如飘雪更似那夜中飞舞月下的樱花，倒是挺般配。怎奈，陵越一心只系他身旁蓝衣眉心一点朱砂的男子，花再艳再丽，赏花人若无心，纵使你百般妖媚无非也只是换来一句‘还好’。
　　“屠苏，饿吗？”
　　陵越轻声询问着，声音温柔得令白倾月面若桃花。百里屠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一起来便忙着来看望陵越，倒还没吃过一粒谷物，便点了点头。陵越笑了笑，道：“师兄带你去吃东西。”
　　“嗯。”
　　陵越转过身来，正颜厉色：“白姑娘，陵越告辞。”
　　话音刚落，陵越迫不及待的带着百里屠苏离开。白倾月倒是好奇看着两人背影，心里儿倒想这师兄弟关系未免太好了？
　　初霽看着陵越和百里屠苏离开，内心不由一阵失落。如果他要是女子该多好…忽然，初霽被自己这一想法所震惊，没想到自己居然对那百里屠苏如此上心。他可是男子啊…初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怎料，满脑子都是百里屠苏。
　　天界。
　　飞蓬一下子来到太白金星这边，一脸黑气：“太白，你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飞蓬将军？”
　　太白不解的目光看着他，纳闷了，这飞蓬将军怎么还回来天界？不是应该抱着他的徐长卿卿卿我我吗？
　　飞蓬铁青着脸色注视着太白走过来，看他那眼神似乎对自己回来天界感到很吃惊。这说起来，飞蓬本意不想回到天界，可奈何一大清早就听到徐长卿在睡梦中一直喊着景兄弟三个字，喊的飞蓬醋意大发，一气之下回到了天界。回到南天门之际，飞蓬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不，一路杀来太白这。
　　“飞蓬将军，有何事来找我老君？”
　　“我和那徐长卿什么关系？”
　　飞蓬开门见山道。
　　太白金星眼底闪过一丝喜悦。果然，让他到人间是对的。
　　“飞蓬将军可还记得千年前你不顾天界，执意和魔君重楼一战之事？”
　　“自然记得，也就是那次我被贬下凡间。”
　　太白金星摸了摸胡子，沉声静气：“没错，就是那一次你投胎成姜国太子龙阳，后又转世成了永行当的小二景天。”
　　“景天？”
　　飞蓬的内心忽然炸开来，脑海里浮现徐长卿那一句‘景兄弟’。
　　太白趁热打铁：“也就是你身为景天这个身份时，你遇上了还是蜀山大弟子身份的徐长卿，你们朝夕相处，最终坠入爱河，后来为了天下你舍命与邪剑仙一战，而他甘愿等你百年。”
　　飞蓬忽然沉默不语了，原来这就是答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对蜀山感觉那么熟悉，为什么他会对白衣服的男子那么熟悉，为什么他对徐长卿内心会是那种感觉。
　　只不过是因为，他就是景天，他就是他的景兄弟！
　　呵，原来我就是景天，我就是他口中那个“景兄弟”。
　　“飞蓬将军，你现在心里想到会是谁？”
　　“白豆腐。”
　　“你想回到他身边吗？”
　　太白询问。
　　“想！”
　　他回答了。
　　“那你为何又回到天界？”
　　“我是天界战神飞蓬，不是景天。”
　　“这又有何区别？不论你周边环境怎么变化，身份如何，灵魂是永远都不会变，你的心都会是系在他一人身上。”
　　飞蓬沉默不语。
　　太白金星倒是有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气：“你前世已经负了他，让他苦等百年，如今你还要负他不成？虽然他是仙躯，但凡万物都离不开生死，你要他等你几个百年？等你直至仙逝？你才后悔吗？”
　　“不！”
　　飞蓬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想失去徐长卿，内心的惶恐居然令他这堂堂战神感到無比害怕，只因不想失去那人。
　　飞蓬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神无比坚定，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道：“太白，我要去见天帝！”
　　“哦？” 太白那带有玩味的小眼神看着他，心想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我要辞退战神一职，下凡。”
　　“想清楚了？”
　　“太白，你活了这么久是活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事不想清楚的。”
　　太白金星乐呵呵了几声，若有所思。
　　飞蓬勾勒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两人一个眨眼的瞬间便消失。大殿之上，所谓天界之尊—天帝坐在那九龙宝座上，两道金光闪现，是飞蓬和太白两人。
　　飞蓬一如既往威风凛凛。
　　“飞蓬，太白，你两今日前来有何事？”
　　飞蓬上前一步，坚定不移：“天帝，我想褪下战神一职，到凡间。”
　　此话一出，周边的神将们窃窃私语。天帝倒是一脸从容，似乎早已料到：“你可想清楚了？” “我已知道我和蜀山徐长卿之事，上一世我已经负了他，这一次就当做弥补。”
　　“你要知道，褪去战神一职，表示你已和天界再无瓜葛，沦为凡人之躯，而这过程极致痛苦。”
　　飞蓬沉默不语，但坚定的眼神没有因此而改变。天帝也不再说什么，他没道理不让飞蓬离去。上一世，飞蓬为了天下、为了天界，做的够多了，这是天界欠他的。天帝一挥金袖，几道金光扑来，笼罩住飞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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