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

　　顷刻，大殿之内只有紫胤、红玉、芙蕖还有跪地不起的陵越二人。两人似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眼巴巴看着雷打不动、电闪不变的面瘫师尊，异口同声道:“师尊…”
　　“真是胡闹。”
　　“师尊…”
　　“身为未来掌教、执剑长老齐齐跪地成何体统，还不起来？”
　　两人一愣一愣，反应不过来。
　　红玉忍俊不禁走过来:“主人同意了，还不快起来？”
　　陵越二人一愣，随而对视一笑，众口一词道:“谢谢师尊。”
　　“陵越，你身为师兄，如此胡来，为师罚你们两个去藏书阁抄写书籍三遍，打扫藏书阁三天。”
　　“是，师尊。”
　　两人浅笑，对着紫胤深深一个磕头，打自心底儿感激紫胤。二人心照不宣，师尊这般举动不就等于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紫胤漫不经心转过身去，浮动的长袖如嬉戏的鱼儿。
　　“回去吧。”
　　二人微微颔首，起身疾步离开。
　　待他们离去后，红玉开口:“主人是不是早就知道陵越和屠苏的事了。”
　　“万物终离不开一个情字，何况他们朝夕相处数载。”
　　红玉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银条般的长发如瀑流，一身不染世俗烟火的浅紫蓝袍。淡然的神色似乎对这世间没有一丝欲望。无欲无求，无悲无伤，叫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掌教真人回到大殿，此番陵越二人早已不在殿内，又见紫胤表面并无任何怒意，一目了然。
　　他问：“你同意他们了。”
　　“双修需要两人心有灵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彼此钟情，双修再合适不过。”
　　掌教沉默不语，他自己倒是心知肚明，紫胤无非是拿双修当幌子。这世间又有哪个师傅是不希望自己徒儿能够开心？
　　与此同时，陵端抱着一些用红色布包裹着不明物体大步流星来到陵越的房间。陵端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物体，拍了拍手:“大师兄，你要的烟花。”
　　陵越放下手中物徐徐而来，目光一扫一过，逞心如意点了点头。陵端好奇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堆烟花，甚是不解:“大师兄，你要这些烟花做什么？”
　　“呆会再告诉你。”
　　话音刚落，红玉、芙蕖二人前脚正好踏进房门。陵越、陵端纷纷转身瞧去。
　　“红玉姐，你们来了。”
　　“陵越。”
　　“大师兄，诶，烟花！”
　　一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芙蕖喜出望外跑过去，忍不住一个个拿起来瞧瞧。红玉波澜不惊看了一眼，心中难免一些好奇。
　　“陵越，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屠苏的生辰。”
　　“什么？”
　　三人众口一词，纷纷望着桌子上五彩缤纷的烟花，似乎明白了什么。
　　“陵端，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好。”
　　漆黑的夜幕披上银光闪闪的星光大衣，即便如此仍旧掩盖不了它的暗色。
　　百里屠苏被陵越带到某一空地，这儿比其他地方略暗许些。他的手紧紧握着他，汗湿了他的五指。
　　都说，握着你手的那个人，如果他的手先出汗，证明他握的很紧，也说明了他很爱你。
　　“师兄？”
　　百里屠苏一头雾水，若换做是平常，这个时候陵越应该在批阅竹简，怎有时间带他来这了？
　　俄而，陵越停下脚步，不慌不忙转过身，微笑道:“屠苏，你先闭上眼睛。”
　　“嗯。”
　　陵越抬起手，打了一个指响。一阵夜风迎面而来，捥起他的长衣覆在他的衣尾上，轻轻落下。陵越倾身靠近，低头亲吻他的唇，含糊道:“可以挣开眼了。”
　　一秒、两秒、三秒。
　　他挣开了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住。
　　眼瞳中，那点点碧白灵动的光芒，漫天飞舞，轻轻悠悠像一盏盏飘着的青色小灯，又似夜幕洒下点点繁星。百里屠苏整个人似被点住穴位般无法动弹，看着这奇妙、又很虚幻的夜景。
　　夜色下，微亮微亮的晨星注视着这群小精灵，满天都是迷人的绿光，在这千千中静听，越听越是发感觉动听，断断续续。
　　那些惊人的光竟然洒在了被榕树围绕着的小池塘里，溅起点点水珠，月光如洒。湖面上覆盖一层绿绿的雾气，万千萤火虫成了几位美人儿，舞动着，舞动着。忽儿，一阵和风拂来，捎来的香味有清脆的草香、浮动的荷香…
　　百里屠苏张了张小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眼里、心里皆被眼前此景紧紧地吸引住。陵越从背后搂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喜欢吗？”
　　百里屠苏呆若木鸡，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内心如万马奔腾。
　　是他、是他、是他陵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身后的那个男人给予，前世十七年所受的委屈、痛苦、悲伤今个儿一扫而光。
　　“屠苏，从今天起，我要你每天都快乐。”
　　百里屠苏转过身，眼中潋滟一丝丝晶莹剔透的白雾，坚定而又认真注视着男人:“师兄若乐，屠苏亦乐。”
　　两人紧紧相拥在这一片萤海之中，飞舞的萤火虫为了他们化作一盏盏悬浮着的绿灯，吆喝着、祝福着。
　　陵越捧起他的脸庞，吻下去，含糊道:“屠苏，生辰快乐。”
　　百里屠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他自己的生辰，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少年唇角微微上扬，眼角滑落一滴泪。他搂紧了男人，加深了男人的吻，一吻天荒地老。
　　良久，两人才愿松开。陵越神秘兮兮冲着百里屠苏笑了笑，又再次打了一个指响。顷刻，天的那边缓缓升起一个浅黄色的灯笼。
　　百里屠苏的目光随着那盏灯缓缓抬起，小嘴儿张了张:“师兄，那是什么？”
　　“天灯。”
　　“天灯？”
　　“点第一盏天灯，愿你永世无忧。”
　　紧接着，又一盏灯缓缓升起。
　　“点第二盏天灯，买你携手同老。”
　　最后，最后一盏天灯升起来。陵越正过身，握紧他的手，含情脉脉望着他，一字一句：“点第三盏天灯，买你三世纠葛。”
　　他说的如此烂漫，他竟无言以对。
　　百里屠苏只能呆呆站着，他已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内心感受。陵越单膝跪下，牵着他的手，温柔亲吻他的手背。
　　他抬起头，深情望着他的少年，发自肺腑：“屠苏，你愿意当我妻君吗？”
　　他没有回答，但，他笑了。
　　突然，一束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紧接着一阵阵清脆响亮的声音突如其来。百里屠苏猛的抬头一看，又是一愣。
　　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星星般的花朵向四周散去，似一朵朵闪光的菊花，光彩夺目。有的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有的像万寿菊欣然怒放、还有的像仙女散花。时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开；时而像彩蝶翩跹、巨龙腾飞；时而像火树烂漫、虹彩狂舞。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地展开她一张张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的笑脸，美不胜收。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用辛弃疾的那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泪无声无息落下，滴落在他的手上。
　　“师兄，我愿意。”
　　陵越用吻，用温柔地、炽热的吻，吻去他的泪：“我陵越此生只要你百里屠苏一人便可，手中执剑只为你一人。”
　　“我，百里屠苏，一生一世只认陵越一人为夫。”
　　红尘一醉，愿得一人心，烟火夫妻，白首不相离。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流沙流沙漫天坠你，为谁憔悴，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于今得一人便可。伴他一世足以。
　　烟火下，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很长，后面的芙蕖和红玉难免也会感动的落泪，剑阁那边，紫胤望着这璀璨夺目的烟火，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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