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

　　翌日。
　　天气似乎格外的明媚，明媚倒令人心惊颤抖。
　　大殿之内，掌教与紫胤几人同在，门外弟子排列整齐划一，似乎在迎接什么人。站在一旁的百里屠苏脸色有些不好，身旁的陵越却是一脸神清气爽。紫胤身后的红玉憋笑都快憋成内伤，芙蕖嘿然而笑盯着屠苏那扁扁的肚子。
　　这时，一弟子走进来，行礼:“掌教真人，执剑长老，青竹派掌门到。”
　　掌教‘嗯’了一声，一挥长广紫纹袖。弟子微微颔首，恭敬地退到一旁。
　　涵素偏头看向紫胤，道:“紫胤真人，我们走吧。”
　　“好。”
　　众人一同离开大殿，来到城门口。
　　司陵正我面带笑颜迎上去，拱手道:“掌教真人，紫胤真人久仰大名啊。”
　　“司陵掌门谦虚了，在此我代表天墉城欢迎你们到来。”
　　司陵正我眉开眼笑，目光有意无意一眼站在紫胤身后的陵越。
　　此子修身八尺有余，形貌颐丽，眉宇间散发轩昂之气，颇有王者风范。再一眼百里屠苏，冰雕玉琢，眉心一点朱砂更是百生妖媚，一身白湛蓝的衣裳更是显示出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
　　“想必这位便是紫胤真人膝下二弟子，百里屠苏吧。”
　　“正是。”
　　“呵呵呵，天墉城果真英雄出少年啊！”
　　“司陵掌门过奖了。”
　　“这是我大徒儿初霁，小女司陵贞儿。霁儿、贞儿还不快快拜见掌教真人与紫胤真人。”
　　初霁身旁还站着一位妙龄少女，生的俏丽，似那绽放的丁香花。
　　初霁与那司陵贞儿抱拳彬彬问好，司陵正我看着陵越，道:“我这徒儿可是一直把陵越少侠当榜样看待，此次前来也希望陵越少侠指点一二。”
　　“司陵掌教说笑了，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至此。”
　　陵越面不改色，目光不冷不热扫过初霁。果不其然，那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百里屠苏身上，直觉告诉他，此人这次前来肯定不只是虚心学习这般简单。突然，脑海里闪现百里屠苏笑颜逐开的模样。陵越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百里屠苏的手。百里屠苏侧身，疑惑看着他。陵越拉着百里屠苏退后几步，而这一幕并未逃离初霁双眼。顿然，那人眼底一暗，心中很不是滋味。
　　客气几句罢，诸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踏进天墉城。初霁经过百里屠苏时，自然而然拿捏出温文尔雅的笑意，眼里荡出几分情义。一旁的陵越看的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心中燃起怒火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待他们走远，陵越拉着百里屠苏雷厉风行离去。看着陵越那着急的模样，红玉情不自禁笑了，眸中含了一丝幸灾乐祸。芙蕖东张西望，漫不经心走到红玉跟前:“红玉姐，我怎么感觉那个初霁好像对屠苏有意思啊。”
　　红玉掩唇低低浅笑，点了点头。当下，芙蕖义愤填膺挥起二爪:“那怎么可以，屠苏只能是大师兄的。”
　　“傻丫头，他抢不走屠苏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和我在嘛，他要是敢，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红玉似笑非笑，美眸闪过三分寒意。芙蕖一愣，咽了咽口水，嘴皮子抽动，干干呵笑了几声。另一边，迫不及待想见百里屠苏的初霁顾不得劳累，放下包袱立马寻来。碰巧遇到一弟子，初霁疾步挡住了弟子的去路，彬彬有礼：“这位小兄弟，可否请问一下，百里屠苏住在哪里？”
　　“屠苏师兄？屠苏师兄住在后山，不过大师兄规定不能轻易过去后山。”
　　“那是针对你们天墉城的弟子吧。”
　　初霁感到有些好笑，这陵越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那弟子想了想点点头，初霁道谢后，迫不及待飞奔后山。
　　初霁一到，便被两股很强的气流所震撼。
　　剑刃上散发凛冽的剑息，如燃烧的火焰，一挥，剑气如雨倾斜扑地。一道蓝光从正下方切上来，霄河似箭飞快掠过，洒散的蓝影点缀在那似赤梅般耀眼的焚寂上。双剑齐同起势，遗落的蓝光从陵越眼角散开。
　　两人双双旋身，手中古剑如龙如蛟，两把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两股不同的真气以展翅的形式释放。陵越一个转身闪到百里屠苏身后，手中的剑托起焚寂弯月刃，两人同步旋转，霄河焚寂双双起伏，如笔描绘一副惊天地泣鬼神之绝世佳画。赤梅光斑点缀落红，霄河蓝影从中现。他的手轻搂他那略细的腰，一缕蓝光覆上焚寂，双剑相缠，两股剑息莫名其妙融合在一起，然后窜进彼此身心。
　　少年侧身与身后男子对视，他眸中带情，他瞳中有他，两人深情对视，似乎世间被他们所惊愣住，忘记了时光的流逝。
　　陵越莞尔一笑，潇洒收回霄河，道:“屠苏，再过不久便是长留剑会，所以这段时间你我要多加修炼以增进修为。”
　　“听师兄的。”
　　百里屠苏利索收回剑，朝着陵越微微一笑。陵越微微颔首，掌心轻抚上他的脸，含情脉脉。或许是他掌心温度过于高，少年那凝脂似的脸庞涂上一层薄薄的绯红，宛如新嫩的樱花，很是迷人。陵越情不自禁抬起他的下巴，距离慢慢拉近。
　　“陵越兄，屠苏。”
　　初霁强颜欢笑徐徐而来。陵越忽如晴天霹雳，扳着一张万年雷打不动的冰块脸，心不甘情不愿回过身。
　　初霁抱拳，微笑道:“刚才有幸目睹两位习武，实在令人大吃一惊。”
　　“过奖。”
　　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初霁丝毫不在意陵越那冷冰冰的态度，一笑置之。转而眼带笑意看着百里屠苏，对其的爱慕之情暴露无疑，摆明了要抢人的节奏。
　　陵越挡在屠苏面前，面色漠然:“初霁兄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我和屠苏还有正事，不奉陪。”
　　不等初霁应声，陵越牵着百里屠苏的手健步如飞离开。初霁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藏在袖里的手握出了汗。
　　转身，犀利中隐着一丝杀意的目光露显。
　　次日。
　　除了掌教诸人在外，其余弟子已全部聚集在大殿之内。站在众弟子前方的陵越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与常日相差无几。余光落在身后的百里屠苏，眉头轻皱。从刚才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司陵正我一脸望向百里屠苏，喜上眉梢:“紫胤真人膝下弟子百里屠苏，英雄出少年，蜀山剑会之事我略有耳闻，屠苏少侠不愧出身于天墉城啊。”
　　“司陵掌门说笑了，屠苏无非是后天勤于修炼才有此修为。”
　　“紫胤真人谦虚了，无论是屠苏少侠还是陵越少侠在同辈中都是出类拔萃。”
　　“司陵掌门看重了，不知司陵掌门兴师动众，有何事相讨？”
　　司陵正我乐呵呵几声，瞧了一眼，道:“此次前来是想同天墉城结亲。”
　　“嗯？”
　　紫胤微怔，偏过头望向亦然惊愕的涵素真人。红玉、芙蕖不约而同看向百里屠苏，颦眉。陵越沉下脸色，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谁？”
　　“正是真人座下二弟子百里屠苏。”
　　紫胤一脸淡然，仿佛此事早有预料。陵越却冷静的可怕，欲上前一奏却被红玉拉住。陵越一脸疑惑看着她，红玉摇摇头，低声道:“静观其变。”
　　“我徒儿初霁自从那次蜀山剑会与屠苏少侠邂逅，便对屠苏少侠念念不忘，特此前来向天墉城提亲。”
　　掌教望了望紫胤，又看了看百里屠苏，咂嘴弄舌。
　　“修仙之人谈何情长，理应把心思放在修仙之上。”
　　“呵呵，修仙与成亲互不干涉，掌教真人不也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嘛。”
　　掌教一时无语。
　　司陵正我添油加醋:“蜀山徐掌门不也是娶亲么，成亲并不阻碍修仙，两人双修岂不是更能增进修为，紫胤真人见多识广，想必也懂得。”
　　话毕，司陵正我将目光移到紫胤身上。紫胤顿了顿，轻描淡写:“话虽如此，但我只是屠苏的师尊，他的终身之事我无权干涉。”
　　司陵正我意味深长笑了，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屠苏少侠应懂这道理，紫胤真人身为屠苏少侠的师尊怎会无权？”
　　紫胤望向百里屠苏，开口:“屠苏，你可愿？”
　　“天墉城是我家。”
　　他的答案如此简单明了。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白痴，又怎会不明白他话中意思。
　　初霁急忙道:“屠苏，你可以随时回天墉城看望你师尊他们。”
　　“……”
　　陵越额冒黑线，这句话跟晴雪说的那句有何区别？
　　百里屠苏盯着陵越，似小孩眼巴巴盯着棒棒糖一般。
　　他道:“师兄不允许，我听师兄的。”
　　顿然，在场的人，除了紫胤，全都被雷到了。下一秒，诸人的目光默默望向站在前方的陵越。陵越内心哭笑不得，又十分的无奈。红玉、芙蕖二人憋笑的甚是辛苦。初霁刚一开口，就被陵越抢先一步:“初霁道友心意我替屠苏谢过，师尊…”
　　陵越上前几步，二话不说跪在紫胤面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陵越双手抱拳，正襟危坐:“师尊，屠苏是我自小带到大，早已成为心中重要之人。我与屠苏两情相悦，生生世世。今日当着众人，陵越恳请师尊成全。”
　　这番话说出，出乎意料震惊住诸人。红玉乐了，芙蕖笑了，初霁慌了。然而掌教真人却沉默不语，默默看向一脸泰然的紫胤。
　　“胡闹。”
　　“师尊。”
　　陵越目不斜视紫胤，从他眸中看不出他有任何不悦之意，就连刚才的那一句‘胡闹’也没有半点责怪之意。这会儿，百里屠苏也跟着跪下来，面色坚定不移:“师尊，这十七年来师兄一直真心待我，徒儿心里早把师兄视为所爱，恳请师尊成全徒儿与师兄。。”
　　“屠苏？”
　　初霁心痛如割望着跪着的少年。
　　今天明明是他来提亲，却演变成这局面。司陵正我面子有些挂不住，今个儿本是他们青竹派向天墉城提亲，反而弄巧成拙，变成他天墉城内部弟子提亲，这未免太过于荒唐。
　　“执剑长老，大师兄和屠苏是真心喜欢的。刚才司陵掌门也说了，成亲与修仙是两码子的事，双修能够促进修为增长，执剑长老，你就答应了吧。”
　　芙蕖也跟着跪了下来，委曲求全望着紫胤。
　　当下，司陵正我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迷茫的麋鹿。如今这场面，堂堂的天墉城首席弟子、执剑长老二弟子、掌教之女纷纷跪下，只为一姻缘。
　　掌教真人面对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内心倒是有些欣慰。他这女儿终于长大了，也学会了替他人着想。不过仔细想想，这双修的确能够让修为更上一层楼。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不如同意了陵越与屠苏。掌教面不改色望着紫胤，只等那人开口。
　　紫胤抬抬眼色，示意红玉扶起芙蕖，留下跪地的陵越、屠苏。司陵正我脸色有些僵硬，他在琢磨着…到底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进一步变本加厉？
　　半响后，司陵正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目光眺着百里屠苏，出声:“看来是我这徒儿无缘了，对不住了掌教真人，紫胤真人。”
　　“师傅？”
　　初霁不可置信的目光，司陵正我看了一眼跪地的陵越二人，轻描淡写:“霁儿，你看不出陵越少侠和屠苏少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初霁张了张嘴唇，喉咙就像挂着重重的铅球，说不出话似的。
　　“打扰了掌教真人，青竹派还有很多内务之事，我等便不多留，告辞。”
　　“好，请。”
　　掌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自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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