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王下之臣

　　花满楼揉揉眼睛，眸似点漆，懵懵懂懂得看着他们。
　　叶开揉揉他的头顶：“小孩儿，你醒了。来，叫哥哥。”
　　花满楼抬起头来：“啊，是你啊，乞丐哥哥。”

　　李寻欢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扫一眼叶开，心道所言不虚。他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叶开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后颈，如同捏一只小猫，他道：“什么乞丐哥哥，明明是美人哥哥”
　　说罢他才看向李寻欢，和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二人相遇那日，是花旦祭祀节。花满楼随他二哥去花鸟观朝拜。花谢派了一队护卫贴身跟随。车行到半道，遇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堆人行刺。
　　人还在拼命搏斗中，那马匹却发狂脱了缰绳，徒留下一个车身咕噜噜往悬崖下跑。
　　好死不死的，他和他二哥一人一个车厢。更巧的是，当时车厢里除了他还有一只松狮。
　　他虽然年纪小，轻功已经足够保命。然而他随手抱上了那只松狮，万万没想到，那松狮整日胡吃躲懒，胖到完全抱不起来。
　　他从车厢中跃出，本来已经踩到悬崖边，堪堪站稳。结果那只傻松狮扭了扭屁股，他手臂一抖，一人一狗就这么直直的掉下去了。
　　他原本以为短暂的人生就要在此结束，然而坠地时，他惊魂未定得被一个少年接住了。那个就是叶开。

　　叶开当时手一颤，皱着眉道：“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胖的狗！”

　　李寻欢听叶开说罢，等了半晌见他没有下文，疑惑道：：“那你为何会将他带来，不送回家去？”
　　叶开目光沉沉得望着他：“我急着找你啊师父！你生死叵测，我哪有时间再送他回家。”

　　花满楼抬头看向他，目光真挚无比：“哥哥你当时不是自言自语说，这娃长得这么水灵，带在路上玩玩吧。”
　　叶开一口气呛住，拍着胸膛剧烈的咳嗽起来。

　　阿飞淡淡一笑：“那狗呢？”
　　叶开道：“路过最近的村庄，随手找了个人家丢了。”
　　花满楼幽幽得叹了口气：“小仙儿那么能吃，也不知寻常人家能不能喂饱他它。”
　　叶开不可置信，一脸惊恐：“你管那胖狗叫什么！吃不饱才好，它该减肥了你看不出来吗？”

　　几人这般说笑，前几日的经历仿佛一场噩梦，随着阿飞和叶开的出现，如烟云般散去。
　　李寻欢有他们陪伴着喝酒聊天，已经完全忘记了那种时间残酷漫长的感觉，又可以安心打趣了： “真不是我瞎说，那女子当真美，不是那种闭月羞花的娇态，而是瑰姿艳逸，别样风流。”
　　叶开轻嗤一声：“我才不信，真这么美你会让她走？”
　　李寻欢又倒了一杯酒：“我都说了，我不小心把她弄倒在地咯着了她，怜香惜玉嘛。”

　　阿飞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这话不尽不实。若当真怜香惜玉，你不是更应该妥帖照顾，嘘寒问暖？”
　　李寻欢转动着酒杯，轻声哼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他话音未落，阿飞抬起折扇轻轻挥了挥，止住了他，凝神道：“听到了吗？”
　　叶开尚未察觉出异样，只见李寻欢收敛了神色，轻喝一声：“走！”
　　三人顷刻间旋身窜出。

　　就在这一瞬间，车顶和车身被从天而降的羽箭射成了刺猬。不过他们站定后很快发现，这些箭并不是针对他们来的。
　　每一支箭尖都做成了钩型，他们眼看着一支支羽箭带着铁钩飞出，车厢的木板随之脱离了原本坚实的结构，一块块飞了出去。
　　车旁众人俱是瞠目结舌，车厢角落的酒壶仍旧稳稳当当的放在那里，软榻和桌子也纹丝不动，这场景，仿佛是他们在准备露天野炊一般。

　　高空中盘旋着数十只体型巨大的白喉雕，每只雕背上都坐了一个人。他们从地面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只见它们双翼铺展，身形壮硕，模样凶残。
　　叶开将怀中的花满楼放下，嘟囔着骂了一句，眼尖的从车厢角落的箭袋中抽出银箭，对着空中侧翼第二位的白喉雕，拉弓开弦，一气呵成。

　　高空中传来几声惊呼，只见一只白喉雕扑腾了一下便直直的掉了下来，剩下的十几张白喉雕立刻随之俯冲而下，然而冲的急了，瞬间挤作一团，鸣声四起。
　　李寻欢清楚的听到那被射中的白喉雕上，传来一声惊呼。那呼声既年幼又短促，有种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克制和隐忍。

　　九歌从空中被甩飞下去，一刹那的恐慌后，她听着上方众人的疾呼，眼看着秦央的脸被酷热的风吹得恍惚。
　　她越过秦央的发梢，仿佛看到半空中出现了如意娇媚的神情。
　　那张脸笑盈盈的望着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幼时，如意常蹲下身捧着她的脸逗她：“我的宝贝公主，怎么总是一本正经的，没有小女儿情态呢？这般模样神情，不像公主，倒像是国王呢。”

　　娘亲......
　　风沙和飞鸟擦身而过，九歌感受到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默默得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一句，紧紧咬着牙闭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她像是坠入云端般，跌坐在了一片柔软的云层上。
　　说是云层也不准确，因为踩下来之前，她似乎是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但总归不是十八层地狱。
　　九歌慢慢睁大眼睛，正对上了下面这张孩子的脸。
　　原来她方才是踢倒了这人，此刻还端端正正的坐在他身上。
　　那是一张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的脸。他束发的银丝花绞碎了一半，头发如黑瀑铺散在沙地上，如玉的脸颊上沾了些沙尘，深潭般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得瞅着他。

　　陌言常去中土游历，回来了便给她们讲中土风貌和故事。如今她并不太记得那些故事中人物的模样性格，但却牢牢记住了中土的一句话：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上面平铺着皓影，下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她从不曾见过新雪初霁，更难想象月色和雪色交错是何种模样，但此刻九歌依稀觉得，面前这人，郎艳独绝，应当世无其二。

　　花满楼任她打量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小脸一红，道：“你脚受伤了吗？能站起来吗？”
　　九歌垂眸能看见他胸前衣襟上的暗绣罗纹，半晌，伸出小手扫了扫他脸上的灰尘，终于开口。 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你的皮肤好光滑，长得好好看哦。”
　　花满楼手臂一僵：“......”

　　李寻欢走到他们身侧，他看了眼花满楼怀中的九歌，眼中一亮，发自肺腑的称赞道：“啧啧，真想不到，这黄沙漫天，荒凉残酷之地，竟能生出这样的美人。”
　　方才他欲上前，然后待看到这小姑娘利落得在空中翻了两个身，又看到跟着她俯冲下来的还有那一队伍亲兵，心知她是摔不死的了。只是没料到，他竟是直接掉到了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还没从刚刚那句话中回过神来，九歌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他看着对面白喉雕上人马落地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起我要起了，你好沉哦！”
　　九歌：“……”

　　秦央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围过来，一看陌九歌坐着不言不语，猛地紧张起来,对着挡在面前的三个人，厉声道：“哪里来的宵小之徒，还不速速放下陛下！”
　　“陛下？”李寻欢三人同声问道，不约而同得望向身后的小姑娘。

　　九歌手指攥着花满楼的袖口，正暗暗想着，这衣服不知是用什么裁剪而成，舒滑清凉，若是黄金国人人一件，大家该有多开心！

　　李寻欢朗声道：“你家陛下好着呢。只是劳烦你，同你家陛下商议一下，能否放开我们这位小朋友。我们只是过客，有急事需要赶路啊。”
　　“胡说什么！”秦央喝道：“再不放开陛下，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几个大人在争论着，两个孩子倒淡定得一坐一躺。
　　花满楼垂眸温声道：“喂，你，你且先下去啊。”
　　九歌抬起头，从他漆黑的眸色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冷哼一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反身对着花满楼伸出手。
　　花满楼揉了揉刚才被她一脚踹中的肩膀，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耳根一红，低着眸自己站了起来。
　　九歌一怔，咬了咬唇：“不识好人心。”她朝着花满楼对秦央一指着：“我要带他回去。他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秦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挠心挠肺的无语。他软言道：“陛下，随微臣回去吧。”
　　九歌依旧不动声色，想了想，转头望着他：“待他们把姐姐交出来，我便回去。”
　　“姐姐？”李寻欢摸了摸修的十分整齐的胡子：“看你年纪小小，已这般明眸善睐，顾盼倾城。你姐姐也必定是个美人吧？哈哈，不过怎么找美人我们这里来了？”
　　秦央怒喝一声：“竖子轻狂！”
　　李寻欢见他握着长剑的手因太过用力，骨节都勒的发白，摆摆手道：“息怒息怒。”他指了指九歌：“毕竟你们陛下还在我们这里，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从长计议，好吗？！”

　　叶开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后腰，从牙缝里低声挤出几个字：“师父啊，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贫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九歌探头凑近他们，她唇齿清晰，嗓音清澈动听：“我也是昨天刚登基的。他在不在意确实不好说。你还是少说几句吧，万一误伤了我就不好了。我才八岁，还没见过花花世界，不知情为何物呢。”
　　叶开微微低头和她平视：“你要是知道情为何物才奇怪呢？！我都快十五了，不是还不知道？！”
　　九歌看了他半晌，意义不明的“唔”了一声，抬头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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