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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谭家现任家主谭超群任礼部郎中,从四品,属祠祭清吏司,专管吉礼、凶礼事务。
乔白刚知道的时候,因为谭超群和谭凡一样,也都是个老古板,更何况是在礼部,还是得了个这样的差事,说不定还有这方面的强迫症。
可是当乔白看到谭超群的时候,却完全不是这种反应。
乔白看到谭超群时,是谭凡的杀人案在顺天府开审的时候,谭超群作为谭凡的父亲,而出面了。
“谭凡你可知罪?”顺天府尹姚前一拍惊堂木,喝道:“你可承认在于两日前夜晚丑时一刻左右杀害了谭家二公子谭翔?”
谭凡低着头,整个人都颓废了:“我认罪。”
姚前微愣,觉得谭凡认罪也太容易了:“既然如此,你就说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然后就可以在供状上画押了。”
谭家对于当日的事情记忆犹新:“我听从皇上的诏令回京叙职,然后当晚住在了谭家自己的房间,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有一个黑影,情急之下连忙从枕头底下拿出匕首刺了过去,制服黑影,然后老爷和姨娘进来了,下人们也进来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刺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庶弟谭翔,而且庶弟还当场死亡。”
姚前问仵作:“死者可是一刀毙命。”
仵作点头:“死者谭翔确是一刀毙命,而且凶器就是当时插/入死者胸口的匕首,直/插
/心脏,回天乏术。”
这一下子案件就明了了,不过这样的话,也就是个误杀而已。
姚前咳嗽一声,就打算让谭凡在啊认罪状上画押,然后以误杀罪名判刑了。
“大人且慢,”谭超群制止的姚前的动作:“本官怀疑,这逆子并不是误杀而已。”
姚前一愣:“谭大人有何见解。”
谭超群侧头瞟了谭凡一眼,道:“这逆子素来和犬子不和,案发的地点更是犬子的房间,而这逆子又手里有匕首,种种迹象表明,这逆子是对犬子不满,提议埋伏在犬子房间,然后一刀杀死犬子。”
“这……”姚前问谭凡:“犯人可是故意行凶?”
“不,我不是。”谭凡摇头。
“大人,”谭超群又开口道:“本官和内人进屋的时候,内子一身鲜血躺在地上,而这逆子身上并未着中衣,要是真是照这逆子所说,是半睡半醒时误杀,又如何能穿好一身衣服,这分明就是谋杀。”
这么一说,谭凡确实是故意谋杀,那之前的言语就是狡辩了。
犯人在堂上狡辩,必得用刑才行,姚前高声道:“来人,大刑伺候……”
“大人且慢。”
又被打断了话,让姚前有些不高兴,自然看向来人脸色就有些不好。
乔白此时带着小黑走上大堂,刚刚也是她开口打断了姚前的用刑。
“你是何人,竟敢打断本官用刑,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比要把你法办。”姚前怒道。
谭凡确实一脸痛苦地看着乔白:“不是告诉你不要来了吗?为什么还来?”
乔白看都不看谭凡一眼,直视姚前:“草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不过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调查谭凡谭大人杀人一案。”说完,乔白把从太子那里得到的令牌往前一伸。
太子的东宫令牌,皇帝在太子满月的时候赐下,当时就下令,见令者如朕亲临,在场的人都认识,看到东宫令牌一出,不论是姚前还是谭超群都跪下请安。
看看一群人在自己面前跪着请安,乔白的心里倒是蛮爽的,这也多多少少弥补了一点自从来到古代就要跪别人的憋屈感。
“姚大人不必多礼,草民前来也是为了谭大人的清白,太子殿下是相信谭大人为人的。”乔白意味不明地开口,倒是让姚前难办了。
谭超群听了心里不满,开口道:“就算是太子殿下错爱逆子,可是逆子杀人是事实,太子殿下也不能枉顾大庆律法啊。”
“所以才让我来看看啊,”乔白笑道:“谭大人不用这么着急,这杀了人的跑不了,别冤枉的也不能白被冤了,谭大人这么急着要定了小谭大人的罪,不会谭大人心里有鬼吧。”
“一派胡言,”谭超群怒道:“本官乃这逆子的生身父亲,怎会冤枉与他。”
“那谭大人就更不必急于一时,草民才不过是要看看,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而已,”乔白摆摆手:“姚大人也可以继续审案,太子殿下自是不会忠贱不分的。”
“是是,”姚前偷偷抹汗,觉得这案子真的不知怎么审,刚刚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谭凡,你到底是误杀谭翔还是故意杀人。”
谭凡坚定道:“我确实是误杀。”
谭超群冷哼:“一派胡言。”
姚前挠挠头,眼神示意一旁的师爷,是要继续用刑吗?
师爷一脸为难地看了乔白一眼。
很显然,乔白的出现让接下来的审案尴尬了起来。
乔白微微一笑,道:“姚大人,不如让草民提出几个问题,要是谭大人可以一一解释了,草民也好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姚前轻舒一口气:“可以可以。”
谭超群冷眼看着乔白:“你有什么要问的?”
“大人说当时在屋里,小谭大人身着外衣?”
“没错。”
“那外衣上可有褶皱?”
谭超群皱眉:“这本官怎么会注意到,当时本官的注意力都在翔儿身上。”
“那不如问问小谭大人,”乔白看向谭凡:“小谭大人当时为何身着外衣?难道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吗?”
谭凡的脸上一片黯淡:“我在家时,一般都是和衣而眠。”
谭超群道:“一派胡言。”
“不,草民倒认为这是事实,”乔白勾了勾嘴角:“因为刚刚小谭大人说,他是从枕头底下抽出的匕首,而一个人从枕头底下抽出匕首,并且没有因为枕头底下有匕首而怀疑,那只能说明这匕首是这个人自己藏的,小谭大人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藏着匕首,很明显是对当时的环境很没有安全感,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小谭大人自然可以和衣而眠。”
谭超群微眯着眼:“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没有安全感?”
“这一点我就要问谭大人了,”乔白直视谭超群:“小谭大人为什么在自己家里没有安全感。”
谭超群抿唇,没有开口。
乔白倒是开了话匣子:“小谭大人十四中举少年英才,大家都说十年寒窗苦读,十四中个举人都是不得了的天才,更何况像小谭大人这般,十四就中了传胪,虽然没中前三可惜了点,但是也算是少年英才没错吧。”
谭超群不耐烦地点点头:“算是吧。”
“那当时小谭大人中举时,谭家可有什么庆祝,比如说设宴之类的。”
谭超群冷淡道:“当时家父身体不适,不适合摆宴。”
“可草民却听说,谭翔每年过生日,谭大人都是大摆宴席,这区区庶子都是如此,不知道对于小谭大人这个嫡子……”
谭超群转过头:“这个逆子历来都是家父带着的,不用本官插手。”
乔白双手一摊:“姚大人,你现在应该明白小谭大人回了谭家以后,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吧,睡觉也和衣而眠,枕头底下还要藏把匕首,虽然这般警惕了,还被人给害了,这是防不胜防啊。”
这些话,首先就反驳了谭超群刚刚说的,谭凡枕头藏有匕首,衣着完整包藏祸心的论点。
“那这逆子深更半夜藏在翔儿的屋里又是为什么?”谭超群问道。
“这也要问谭大人啊,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嫡子,却要藏在庶子的房间?”
谭超群冷笑:“这逆子分明是嫉妒翔儿受宠,所以才会下此毒手。”
“姚大人,你听过这种笑话吗?”乔白都快要笑出来了:“这历来听到的都是庶子杀害嫡子,何曾有过嫡子杀害庶子的,就算庶子受宠又如何,就算庶子受宠,该得的家产该有的地位,也还是嫡子继承,说到底,庶子不过就是宠着玩的玩意而已。”
谭超群怒道:“竖子尔敢。”
乔白分毫不让:“首先从杀人动机上就不合理,小谭大人少年中举,现在更担任金陵知府,前途光明,就算谭翔这个庶子受宠也挡不着他的路,他为何要杀害谭翔?”
“其次从谭家才看,谭家很明显忽视谭凡这个嫡子,而视谭翔这个庶子如珠如宝,这种情况下,谭凡对谭家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在谭家都提心吊胆的,也就是说谭家也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关心他的,说不定想要置他于死地都有可能,而谭凡在谭家也不可能有什么心腹,连个帮手都没有,害起他来不是更加简单。”
“那,那为何他要躲在翔儿的屋里?”谭超群吼道。
“这就是草民要调查的原因啊,到底是谁暗害朝廷命官,杀了人要嫁祸给小谭大人,”乔白一拱手:“姚大人,这件案子有的查。”
姚前看看谭超群气红的脸,又看看乔白气定神闲的笑容,拍下惊堂木:“谭翔被害一案还有内情,先把嫌疑人谭凡收监,经调查后再审,退堂。”
小黑连忙高兴地上前想要扶起自家主子,谭凡却一脸复杂地看着乔白:“你这又是为何?不论如何,谭翔都是因我而死,我虽是误杀,也要还他一条人命啊。”
“你就不觉得你出现在谭翔的屋子里是被人陷害吗?”
“这方面自然是有问题,说不定是什么人对我下了迷药,然后特意把我放在了谭翔的床上,”谭凡无奈道:“但是当时我用到刺向黑影的时候神志是清楚的,谭翔也是我那一刀毙的命,我是应该赔命的。”
“我懒得和你说,”乔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件事有太子殿下插手,他要保你,我能这么办?反正案子我会去查,要谭翔真的是因你而死,就算是太子殿下想要保你我也不会帮你的,你放心好了。”
谭凡欣慰地点点头:“这样就好,只要你不要忘了初心就可以了。”
“我要忘了什么初心,”乔白炸毛:“老……子反社会人格不需要什么初心良心。”
谭超群在一旁一甩衣袖:“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颠倒黑白。”
“那就要请谭大人鼎力相助,不然你也看不到我的本事啊。”乔白央着脖子,一脸欠揍的表情。
更是气得谭超群差点仰道:“哼。”说着甩袖而去。
乔白对着谭超群的背影喊道:“我下午会去府上拜访的,谭大人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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