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初恋

　　“浪你大爷！”初秦气得肝疼，“绝交吧！”

　　初秦以前不叫初秦，叫初晴。

　　据说，他出生之前，接连下了半个月大雪，到他出生那天，天忽然放晴了。

　　这当然是个好兆头，大家纷纷说他是福星，家里也开心得不行，就给他取名初晴。

　　这原本是个寓意挺好的名字，但这名字有点女性化。

　　而且，初晴，初情，初恋情人。

　　于是，初秦就有了个外号，叫“小情人儿”。

　　这个外号的最初出处已不可考，初秦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特别可人，小朋友们都还不知道“小情人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这个外号就已经叫响了。

　　小时候初秦还不觉得怎样，后来大了一些，懂事了，就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家里不愿意给他改名，说麻烦。

　　初秦一直就长得白净好看，总有人借着这外号调戏他，虽然大多被秦时屿收拾过，但他还是很不喜欢。

　　所以，高考前，当老师说可以直接改名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把自己名字改成了“初秦”。

　　当时老师还问他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名字，他说秦乃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朝代，霸气。

　　不过，名字虽然改过了，熟悉的同学还是会叫他原来的名字。

　　直到后来，他远离了熟悉的环境和朋友，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也没人知道他曾经叫“初晴”，才彻底摆脱了“小情人儿”的外号。

　　黎羽是初秦上班后意外遇到的。

　　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高中的时候虽然不同班，但也在同一所学校。

　　他乡遇故知，两人迅速成为好朋友。

　　黎羽偶尔开玩笑还是会叫他“小情人儿”，但也仅限于私底下。

　　听到他炸毛，黎羽立马认怂：“好好好，我不叫了，出来喝酒。”

　　“不去。”初秦还是拒绝，他性子有点宅，喝酒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真的不来？等你当了住院总，想喝都不能喝了。”黎羽还在游说。

　　初秦这才想起，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升为住院总了。

　　医生最痛苦的经历，大概就是做住院总的时候。7*24小时随叫随到，基本上全年无休，想想都叫人胆寒。

　　初秦还是去了酒吧，黎羽一见到他就打趣：“哟，黑眼圈这么重，难得休假不好好休息，干什么去了？”

　　“约炮。”初秦言简意赅，要了杯威士忌。

　　“当心肾虚。”黎羽看了他一眼，“怎么，心情不好？”

　　“怎么看出来的？”初秦垂着眼眸，不置可否。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喝烈酒。”黎羽对他还是了解的，“想醉。”

　　初秦笑了笑：“马上要当住院总了，心情能好吗？”

　　黎羽知道他这话是托辞，也不再多问，只是陪着初秦喝酒，顺带聊些医院里一些有的没的小八卦。

　　待酒至半酣，黎羽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那天见到秦时屿了。”

　　初秦拿酒杯的手一顿，没接他的话茬。

　　“他跟高中的时候比起来，居然没什么变化，不然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他。这都多少年了，还以为真移民了呢。”黎羽没注意到初秦的小动作，还兀自喋喋不休，“对了，他还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们俩高中的时候不是走得挺近吗？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你连他都没联系了？”

　　初秦闷了一杯酒，说：“我不是说了吗？以前的朋友全都没联系了。你……你跟他说了我在兰瑞上班？”

　　“那倒没有。”黎羽忙表忠心，“你不是叮嘱过我谁也别告诉吗？我想你既然不告诉他，肯定也是不想和他联系，所以就没说。”

　　“够朋友！”初秦拍了拍他的肩，又是一杯一口闷。

　　“唉，你别喝这么快啊。”黎羽被他这架势吓到了，“很快就醉了。”

　　这个“很快”也就几分钟的事，黎羽看着趴在吧台上不动了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初秦喝醉酒也不会发疯，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

　　黎羽只好打了车，把他送回家。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初秦已经醒过来了。

　　“我自己上去就行。”初秦推开搀扶他的黎羽，“你回去吧。”

　　“你行吗？”黎羽看他这样，也摸不准这到底醉没醉。

　　“没问题。”初秦走了几步，看着还算正常，黎羽才放下心来。

　　回到家，初秦连灯都没开，就直接上床睡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初秦睡意上涌，迷迷糊糊中接到初歆的电话，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初歆是过来拿驾照的，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初秦是个自律的人，很少喝醉。但一年总有那么两次，会把自己醉得人事不省。

　　他今天心情显然就不好，醉得有点厉害，初歆叫了两声都没醒。

　　初歆无奈，只得帮他把外衣脱下来。

　　挂衣服的时候，她顺手抖了抖，一个小纸片掉了出来。

　　初歆捡起来一看，这哪里是小纸片？分明是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两个男孩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一个俊秀内敛，一个野性张扬，正是高中时的初秦和秦时屿！

　　初歆心里打了个突，她当然认识秦时屿，这个初秦曾经最好的朋友。

　　可是，自从高考后，初秦再也没提过这个人的名字，偶尔有人提起来，他也避而不谈。

　　初歆原本以为，两个人可能闹矛盾了，或者跟大部分的友情一样，因为距离远接触少了，自然而然就淡了。

　　现在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初歆本来就心思细腻，联想到这几年初秦的表现，脸色都变了。

　　初秦长得好，脾性也温和，大学的时候就很多人追，男女都有，但初秦都是一味拒绝，还落了个“高冷男神”的称号。

　　毕业后她帮初秦相过好多次亲，不同于她自己是因为有男朋友不想让家里知道才拒绝相亲，她非常肯定，初秦这些年一直单身。但不管相亲对象是什么人，条件再好，初秦也一律拒绝。

　　初秦的生活比和尚还要禁欲，初歆一度很担心，初秦是不是有情感障碍，却原来是心里一直有人放不下吗？而且，还是个男人，是个失踪了好多年的男人。

　　初歆都不知道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了。

　　还是将照片放回兜里，初歆忍不住去看初秦。

　　初秦喝了酒，面色红润，睡得正香，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很美的梦。

　　是梦到秦时屿了吗？初歆脑子里无端闪过这个念头。

　　她不知道，初秦还真梦到秦时屿了。

　　初秦梦到高考完那天，同学们都很激动，相约去喝酒。

　　他和秦时屿对过答案，估摸着两人分数差不多，应该能上同一所大学。

　　初秦带着隐秘的欢喜，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他酒量本来就浅，最后自然是醉了，耍酒疯搂着秦时屿的脖子死不撒手，非要让他背。

　　秦时屿只好送他回家，家里没人，两人嬉闹中在床上滚成一团。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也可能是欲望压抑得太久，一贴近就不可收拾。初秦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了，反正两人都很激动，接吻都像打仗。

　　那时候两人都还是毛头小子，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秦时屿器大活不好，只知道一味横冲直撞，初秦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有无限欢喜，一边流眼泪一边笑，感觉心脏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满得快要溢出来。

　　初秦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子里一片濡湿，想到昨晚上的春梦，气得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去了医院。

　　还不到上班时间，初秦路过分诊台时被护士叫住了：“初医生，有个病人等你很久了。”

　　初秦自然以为是熟人：“谁啊？怎么了？”

　　他在医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医术也不差，一些病人出院后再介绍别人来找他的也不少见。

　　护士表情却有点奇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初秦没怎么在意，直接去了诊断室，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眼巴巴地等着，还戴了副墨镜。

　　看到他来，秦时屿立刻站了起来。

　　初秦转身就走，秦时屿忙道：“初医生，我真是来看病的，你身为医生，不会不管病人吧？”

　　初秦气极，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哪里病了？脑子吗？”

　　秦时屿摘下墨镜：“眼睛。”

　　初秦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去，这人的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的确不大好。

　　他的气质本就偏野性，这么一看，更不像好人，十足一流氓头头，难怪护士对他有些忌讳。

　　“我们科室有个大夫眼科很厉害，我去找他来给你看。”初秦还是没打算给他看。

　　“初医生。”秦时屿拦住他，“你连检查都不检查一下，就不管了？你们医生都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初秦气得要死，又想着这人本就无赖，要是不给他看，他肯定会想别的办法来找麻烦，还不如就给他看看。

　　初秦耐着性子给他做了初步检查：“估计是过敏，最近有接触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秦时屿低头思索半晌，初秦已经要不耐烦了，面前的人忽然道：“咖啡算吗？”

　　初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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