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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皇帝声音并不大,可言语里的沉郁却是摄人得很。佳期虽极力想矢口否认,可言多必失,加上拿不准张与麟和芊诺的心思,更是不敢胡乱辩解。
她此时挂心的,倒不是眼下的罪名,芊诺有备而来,更有张与麟相助,必不会叫她全身而退。只是如何?如何才能不牵累旁人?
“皇上。”
毓哲在一旁瞧着,见她一直不肯开口,自是心急得很。也顾不得旁的,只得上前替她辩解起来:
“请皇上细想,如果这些东西当真是姐姐记下的,于姐姐又有何益处?向来皇帝叔叔也是知道的,在这皇宫里,若是有心,自然不会只有姐姐一个人才能写出这字来。只要细细留意,要写出这些信自然更不是难事了。”
“益处?”
不等皇帝说话,芊诺眼角一挑抢白道:
“皇帝叔叔一向信任安夕郡主,信任庄亲王府,怎会知道有何益处?”
“姐姐您细想,即便于她没有益处,可于庄亲王府,于什么别的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益处呢?”
“你——”
什么别的人?
说得不就是容钰。
佳期尚未反驳,毓哲气极,正欲与她争辩,却又被她抢过话来:
“皇上,即便是不唯一人能写出这字,可您的起居饮食,全宫上下知道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话,她忽然变了面色,隐隐像是要掉下泪一般:
“皇上,安夕郡主一向不喜欢臣侄,不知是在毓哲郡主跟前说了些什么,引得姐姐诸多误会,以至受她蛊惑迁怒于臣侄。臣侄明白毓哲姐姐生性纯善,只是耳根子软了些,臣侄也不敢怨怼。”
“只是安夕郡主一向得蒙圣恩,又与容世子关系匪浅。今日虽然只是查出了这些,可谁能知道有没有什么没查出来的东西呢?”
“只是查出了这些?”
皇帝垂眸看了看地上的信笺,不禁冷笑一声,定神看向跪着的众人,便是说话的芊诺心里都发起怵来。他徘徊了几步,一字一顿地说:
“这些还不够,你们还想查出些什么?”
“谋逆吗?”
闻得“谋逆”二字,佳期只觉跪着的膝盖一软,越发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值此时,门外忽然来了小太监通禀,道怡亲王有要事相商,正在门外候旨。
“他消息倒是灵通。”
皇帝转了转扳指,朝毓哲挪了两步,不冷不热地开了口:
“既然怡亲王都来了,还不扶毓哲郡主起来,随朕一同去见见。”
随后他又吩咐下去,召怡亲王至西间相见,毓哲纵然放心不下这边,却也不好违逆皇帝旨意,只依依不舍地回了几次头方才离开,不在话下。
等众人退了出去,佳期才缓缓开了口:
“没想到到了今日才知道,往日里都是我小瞧妹妹了。”
“妹妹?”
皇帝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里也没有旁人,芊诺也收起了先前那副委屈的样子,回过身来噙着笑反问道:
“郡主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可您心里,又什么时候拿我当妹妹了?”
“妹妹多心了。”佳期淡淡一笑,只低头揉捏了几下跪疼了的膝盖,说话的声音恍若针尖划过绸缎,自是万分的轻柔。
“论起口是心非,我可不及你。”
“我只想请教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才将这矛头转向我身上呢?”
芊诺像是听见了什么十足十好笑的故事一般,掩口轻笑了许久。桃粉色的罗帕轻晃,直将那笑声传得满殿皆是,不知过了多久,她凝神看着佳期的眼睛,轻摇着头说:
“看来我如此大费周章,竟是白下了功夫。姐姐如此糊涂,实在是不值得。”
“倘若我是姐姐,那日在窗外听见我说那些话,就会自己走开,才不会犯傻撞进去呢。”
“这浑水姐姐已经淌了,就别怪妹妹心狠。有姐姐身边护着,妹妹每每不得顺心遂意,若是没了姐姐,想必这以后的路自会容易许多,姐姐您说是不是?”
就在皇帝这里,芊诺都敢这般言辞,丝毫不加掩饰,自是有万全之策。佳期冷眼瞧着她得意的样子,不禁皱眉驳问:
“就为了恒郡王府,你便如此行事,当真值得吗?”
“为何不值?”
芊诺猛地收起了那副含笑的模样,直起身子道:
“我父王是皇爷爷最看重的皇子,为国开疆扩土,战功累累。可怡亲王——”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知道自己已经被佳期牵着话头,暗以为恨。于是慌忙止了话,愈发冷下了声音:
“妹妹还有一事忘记请教姐姐,那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佳期没有说话,只静静瞧着她询问时的样子,竟不似作假,愈发肯定心中所想。这原本应该在和睦阁的东西,定然是有关西疆军情的信笺,而非这些看似罪过深重却无关军情要事的手书。可芊诺既然来问自己,她便只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只反问道:
“妹妹倒是把姐姐问糊涂了,这信,还是应该姐姐问妹妹,和睦阁一向是小心着的,怎么会多出这些仿着我笔迹的信笺呢?”
见探寻不出什么,芊诺也没有一再追问,反倒是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拿红绸子卷了,递到了佳期面前。
“姐姐不愿多说,妹妹也不强求,只是妹妹想提醒姐姐一样,虽然今日之事有些意外之处,可姐姐若是愿意帮妹妹一把,妹妹也能少说几句话,少做几件事。”
佳期只瞧着那东西的纹样眼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一只手放在胸前,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可芊诺也不着急,像是笃定她会接过一般,只那样随意地拿着,也不催促什么。
久久地,佳期还是伸过了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那绸子——
“怎么样,姐姐?”
芊诺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重,她只问了这五个字,便安然看着佳期渐渐苍白的脸儿。
“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这是——
容钰。
“姐姐待容世子如此情深意切,就连他的物件都一一精心保存,实在令妹妹动容。”
“只是原来,姐姐的匣子里装着的是满满的真心,可现在——”
说着,芊诺蹙着眉拨弄着指甲,浅粉的颜色似乎透出了一星鲜红。她佯作惋惜道:
“只怕就是无穷的祸端了。”
佳期只觉脊背发凉,阴沉的含义顺着双足,缓慢地蔓延到拿着那封小笺的双手,它们不自持地轻颤着,惹得信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惹得佳期乱了方寸。
“姐姐啊姐姐,连我也没想到。原来那样早,容世子便对您心存爱慕。可你我日日同在后宫,想必远在前朝的皇上,也想不到吧。”
佳期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依旧折好信,小心地握在手里。尽量缓和了声音说:
“即便如此,我们也算是有过婚约,皇上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女儿家的事情。不说今日翻出的,不过是皇上的起居饮食,与战事无关。即便皇上猜疑我私通消息,容世子可是远赴沙场的将军,又怎会与我串谋,甘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打败仗呢。”
“皇上如此圣明,怎么会相信你的无稽之谈,去冤枉忠心耿耿的臣子?”
“今日我绝不会承认,绝不会连累庄亲王府,连累容家满门。”
“姐姐你错了。”
芊诺比了噤声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
“一向英明的怡亲王竟会险些被俘,而战无不胜的容将军,容世子竟会故意落入圈套被一群蛮野鼠辈打得丢盔弃甲,望风而逃。连性命都险些保不住。”
“这宫里有时候刮过几阵风,说他们私通蛮夷,为了这西疆的军权,故意打了这败仗呢。”
“胡说!”
佳期气极:“这败仗究竟因为什么,你心里不会不清楚。这西疆的军权,此刻落在谁手里,众人看得还不清楚吗?”
许是难得见佳期如此仓皇,芊诺饶有兴味地看了许久,方才重又开口:
“皇上若是不清不楚,我清楚、众人清楚都没有用处,难道你觉得容家会再不掌军,只在京城里闲云野鹤吗?”
“姐姐聪慧,自然早就看出怡亲王手握重军惹得皇上不自在,那么同样手握重军的容家,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姐姐细想,这些东西交到皇上手里,便是铁打的物证,至于这物证能证出什么,还不是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佳期心中有万千思量滑过,自幼时起,她便不曾遇到过如此情景,若是只关乎她一人,她必然只以实情相禀,绝无半分犹疑。
可今日——
(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为了补偿你们加一部分文章在作话里少花一点点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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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姐姐如若肯行个方便,自行招认了这桩事情,妹妹自会向姐姐保证,皇上面前,不会有半句话对庄亲王、对容家不利。”
芊诺觑着佳期的神情,心里已了然几分,言语间愈发勾住了她的心事。佳期心一沉,气息都弱了许多:
“你凭什么保证?”
“凭什么?”
芊诺又是一笑,眉梢眼角自有万千风情:
“姐姐们因为什么不敢将全部实情和盘托出,妹妹便凭什么保庄亲王府、保容家周全。”
……
“张与麟。”
思及此处,佳期似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垂下眼睛。
抱歉各位小天使让你们久等了,瑶瑶以为社会服务结束了就没有事情了可是还要做后期的一些信息整理和报告总结所以多花费了一些时间,真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