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病

　　医院的病床上，张残带着呼吸器半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母亲卢远不断的忙活却无动于衷，卢远将保温盒里自己煮好的稀饭小心翼翼的呈出一碗来，端到儿子张残的面前，正准备喂张残的时候，被张残一手打翻在地上。
　　卢远赶紧收拾打翻的碗筷，脸上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愧疚，对儿子的举动似乎也习以为常，不敢抱怨，反倒是张残一直在埋怨到：“我不是说了我不爱吃白稀饭吗，还总是煮白稀饭，一点味道都没有，谁吃得下去啊！”
　　卢远刚打算说话，就见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此状，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说到：“医生说了，你必须吃清淡的，你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对她太过分了吧！”说着，拿起卢远的手，给卢远插针准备打吊针，第一次没有插中血管，护士将针拔了出来，再次插了进去，脸上露出解气的表情，张残大叫一声，刚打算张口开骂，却见护士瞪了了一眼张残，张残知道若是继续和护士对着干，肯定还得受罪，便识趣的闭了嘴，只是嘴巴努了努，却不敢出声，反倒是卢远在一旁看到担心的说：“护士小姐，麻烦你小心点。”护士没有理会卢远的话，将吊瓶吊上就出去了。
　　张残恶狠狠的盯着护士的身影，卢远从厕所拿回了一把拖把，准备将刚才弄脏的地板拖一下，张残又躺回床上，看着母亲的举动，忽然问到：“有她的消息了吗？”
　　只见卢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拖着地，不敢看儿子的眼光，说到：“还没，不过已经托人打听了，应该快有了。”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快点找到她！”张残拿起旁边桌子的上苹果猛的咬了一大口，卢远低着头，加快了拖地的速度。
　　旁边的护士看了一眼，低声不满的冷哼一声，另一位护士不解，走过来询问那位冷哼的护士：“怎么了？这个男的对他妈不怎么样，对他妹妹倒是不错嘛。”
　　那不爽的护士示意了张残一眼，说到：“他那哪里是想妹妹啊，我看是想妹妹的那颗肾吧。”
　　“啊？”两个护士看着张残，但是张残丝毫没有发觉。

　　在“半”，何绯带着张素素，孟堇，蓝一悬三人又过来吃火锅，由于何绯是熟客，又是老板的老同学，每次都能给不少的优惠，好在味道也不错，最近因为觉得火锅和烤肉或许会太油腻，店里还弄了一些沙拉，水果之类的供应，既可以只点沙拉，也可以配合着火锅烤肉一起吃，除此之外，还新增了一些甜品，其中就有何绯最喜欢吃的帕菲，这让何绯无数次感叹老同学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喜欢才特地新设的这些新品，这自恋的何绯让蓝一悬吐槽了无数次。
　　蓝一悬津津有味的吃着素菜，张素素大口的吃着刚烫好的肥牛，孟堇则又拿了好几叠的新菜，明明刚才他已经吃了很多了，何绯则看着大家吃的那么开心，也心满意足的吃着自己的帕菲，但是仔细一看三人吃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说到：“真看不出来，你们的外在形象和你们所吃的东西也太不像了，你！”何绯指着蓝一悬说到“从来没有听过你吃素的啊，你之前不是也吃肉的吗？”
　　蓝一悬满不在乎的说到：“我一直都是吃素的啊，锅边素，你压根就没有留意过我吧？”
　　何绯摇摇头，又吃了一大口甜品，然后看着张素素和孟堇，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这一定是幻觉，你们两个……”
　　孟堇看了看自己周围摆满了的碟子，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何绯说到：“我胃口一向比较大啦。”
　　张素素头都不抬，径自吃着自己不断去烫的肥牛说到：“看人很累的，还是看动物好点。”
　　孟堇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素素，有点无语的说：“动物，它们在你眼中只是一盘肉吧？”
　　“那当然，我们智人花了那么多年爬到食物链顶端可不是为了吃草的。”张素素将一大口肥牛蘸了不少沙茶酱后直接塞进嘴里，心满意足的发出赞叹声。
　　何绯有点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到：“看人还真的不能看外表啊。”何绯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帕菲，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何绯找到手机走到窗口背对着蓝一悬几人，接通电话说到：“喂，你到啦？我里面包间呢，你和服务员说一下。”
　　何绯挂断电话后，转过身，却见孟堇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目光透着了然的神情，脸上却打量着何绯，蓝一悬率先开口说道：“我说呢，今天怎么会忽然请我们吃大餐，原来是有所求啊，给我拿下！”
　　蓝一悬用手一挥，孟堇和张素素就大步上前，走到何绯的身后，一人抓着何绯的一只手，向押犯人一般，张素素说：“坦白从宽。”孟堇赶紧接到：“抗拒从严！”
　　何绯赶紧求饶一般的说到：“我说我说我说，哎呀，先放手！”张素素和孟堇放开手，何绯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有点抱怨的说：“都是文明人，说就说嘛，干嘛动手啊，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嘛，我是觉得咨询室开张那么久了，我确实也应该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的嘛。”
　　“嗯？”蓝一悬带着疑问的语气，张素素和孟堇作势又要押着何绯，何绯赶紧跑回座位坐下说到：“顺便，有事相求！我有个高中同学，现在在法院做助理，听说最近遇到一个犯罪嫌疑人，让她很头疼，所以她来找我了，我也就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帮帮她嘛。”
　　“那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说啊？”孟堇有些不解。
　　“毕竟是监狱，怕你们不愿意接这种公检法机关的案子，我就只好先斩后奏了。”何绯有些委屈的说。
　　蓝一悬点点头，说到：“嗯，算你还了解我们，我不接。”
　　“我也不接！”张素素接话到，孟堇也想开口说话，门却忽然响了，何绯似乎得到解脱一般，赶紧去开门，然后还回头说到：“这可由不得你们了。”何绯打开门，只见郑诗雯走了进来，先是和何绯寒暄了一阵，然后何绯带着她见到大家，郑诗雯先是一个鞠躬，恭敬而有礼貌的说到：“诸位就是绯绯的同事吧，早就听说过你们，这次拜托你们了。”
　　郑诗雯这一鞠躬，倒将三人本来的拒绝之言顿时都收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坐下，孟堇和张素素见蓝一悬都已经坐下了，就知道已经接受了这个案子，便也坐下，何绯大喜过望，赶紧带着郑诗雯入座，询问到：“不客气不客气，为人民服务嘛，是什么样的犯人啊，让你这样手足无措，还需要请心理咨询师啊？”
　　郑诗雯叹了口气，摇摇头，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的清酒，然后才说到：“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四人有点面面相觑，但也无话可说。

　　在帕菲咨询室的门前，张素素和孟堇已经呆在门外等着还在收拾东西，生怕错过任何文件的何绯和在自己房间打扮了很久还没有出来的蓝一悬。
　　孟堇等得有些不耐烦，抱怨道：“我们是去看守所，又不是去相亲，不需要打扮那么久吧。”
　　刚抱怨完，就见何绯出来了，蓝一悬也跟在后面，四人正打算走出来，却见一女生手里拿着手机，不断的看着手机然后抬头看周围的景物，正好偶到帕菲咨询室面前，看到四人，赶紧拿出相片对着何绯和张素素，然后上前就问到：“请问你是张元吗？”
　　张素素先是愣了一下，何绯先开口回答到：“她不是，你找谁？”
　　那女的听到否认显得有些不解，再看了看手机的相片，然后盯着张素素说到：“我叫卢敏，是卢远阿姨让过来找人的。”
　　孟堇刚想拒绝，却被张素素打断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赶上，我认识张元。”
　　何绯三人听到张素素这么说，便只好离开，何绯走远后还有点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
　　张素素看着卢敏，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语气冰冷的说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敏惊喜的说：“我就说我没认错嘛，你就是张元。”说着还把手里的相片拿给张素素看，被张素素推开。
　　“没事我先走了。”张素素准备离开，卢敏赶紧追上来说到：“卢阿姨让我过来找你，说你哥哥得了尿毒症，已经是晚期了，想让你回去看看。”
　　“张残？”张素素停住脚步问到，卢敏赶紧点头确认，张素素冷笑了一声，小声说到：“他也有今天啊！”
　　“啊？你说什么？”卢敏没有听清楚，靠近张素素想要听清楚。
　　张素素见她上前一步靠近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说到：“对不起，我没空。”张素素又迈步离开，卢敏只好又追上问到：“他不是你的哥哥吗，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吗？”
　　张素素没有回答，停下了脚步，看着卢敏，目光冰冷的说道：“对，我不去，再见。”说完，张素素离开，卢敏不再追上去，而是有点不解的看着。

　　何绯四人如约来到看守所，进了里面的房间等着，透过一面镜子可以看到审判室的情形，但是审判室却看不到外面，孟堇打量着房间，说到：“我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有生之年了啊。”
　　“包吃包住还不用钱，想进来？”蓝一悬打趣到。
　　孟堇赶紧摇头摆手，一脸良民的样子说到：“不不不，我可是良民，绯姐开的工资还是够用的，这个公粮我不爱吃。”
　　张素素站在所有人的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此刻空荡荡的审讯室，对蓝一悬和孟堇之间的对话也不感兴趣，对正在一边向郑诗雯打听着情况的何绯也视而不见，倒是何绯总是不经意的看着张素素，但是张素素浑然不觉，陷入自己的沉思里面。何绯面向郑诗雯说到：“诗雯，你现在还不和我们说说这个犯罪嫌疑人的情况吗？”
　　郑诗雯站在一边等待着审判室犯罪嫌疑人周号的到来，一边说到：“这个嫌疑人叫周号，犯了奸杀案，嗯……就是最近那几个奸杀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新闻。”
　　何绯想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啊，我有印象，是那个奸杀三名女子，听说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死者浑身是伤不说，脸上还被毁容了，还把人家的肠子给掏出来挂在死者脖子上，然后抛尸荒野，是这个人吗？”
　　郑诗雯点点头，看向正好进来坐下的犯罪嫌疑人，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恨的牙根痒痒，咬牙切齿的说：“由于所有被害女性都死了，当地的摄像头都被人为破坏，唯一一个还存活的受害者也说当时天太黑，不敢确定凶手身份，而经过警方排查，只有他最有可能，可是他坚称自己在家睡觉，我们在现场取证很多，基本已经确定是他了，但是他就是死不认罪，现在还说自己有病，精神病，绝对没有犯过案，不管什么证据摆在他面前他都是这么说，我们担心他如果真的是精神病，就不能按一般的处置方法处置他了，所以找你们来看看。”
　　“没有不会被发现的犯罪，只有没有做过的犯罪”蓝一悬忽然幽幽的说到，众人不解的看着他，蓝一悬只好继续说到：“只要真的是他，一定会有痕迹的。”
　　郑诗雯将头又转回嫌疑人身上，叹了口气说：“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警方几乎把现场都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办法，对了！”郑诗雯想起什么一样大叫一声：“还有一个，这也是我将你们请来的最终目的，你们看他的举动，你们能看到什么？”
　　“啊？”孟堇不解，郑诗雯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看他的行为举止，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哦，那这个就有请素素上场了，这是她的强项。”孟堇退了一步，想让张素素上前，张素素没有上前，站在原位看着镜子外审讯室内的嫌疑人周号，只见他脖子缩着，眼珠子看一下周围又埋下去，双脚紧紧的靠在一起，双手虽然戴着手铐，但是手臂也紧紧靠着身体。
　　“很紧张，不过他这种紧张不像是被抓的紧张，而是一种良民来到警局那种无措感的紧张，按理来说，犯下那种案子的人，心理素质应该极高，不会有这种紧张出现的。”张素素观察完后说到。
　　何绯咬着手指，凑近镜子前看着：“是吗？怎么可能呢？”
　　“除非是他的心理素质已经高到可以熟练转换自己的情绪状态，试过测谎吗？”蓝一悬问到。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没有用，问他关于犯案的事，他都说不知情，不是他，测出来的结果也是没有说谎。”郑诗雯无奈的说。
　　“那会不会真的不是他？”孟堇猜测到。
　　“要么不是他，要么他就已经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案子就麻烦多了。”蓝一悬说到。
　　张素素一直看着周号，若有所思，何绯看到张素素的神情，然后走到张素素的身边，低下身子，看着张素素的眼睛，说到：“你在想什么？”
　　张素素吓了一跳，摇摇头说到：“应该不可能，还是不说了。”何绯赶紧追问：“别啊，快说，你想到什么？”
　　郑诗雯也走过来，好奇的问到：“对啊对啊，说不定无意中说的就是真相呢。”
　　孟堇和蓝一悬也走过来，大家围着张素素等待着她的话，张素素无奈，想了一下，最后才说到：“或许杀人的那个是他，这个内向自卑的也是他。”
　　“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孟堇顺嘴说了出来。蓝一悬却也沉思了起来，何绯咬着手指头，看着周号说了一句：“双重人格！”
　　众人又回头看着此时依旧胆战心惊的呆着审判室里的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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