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心动

　　“哈哈哈，卓越你是在梦里练功么？”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钟言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估计明天全校都知道你打女生了。”

　　“并且打的也太不是地方了。”刘新后退，拉开安全距离后默默补了句，“这四舍五入就是耍流氓啊。”

　　“对对对。”钟言搭着刘新的肩，附和道：“这种恶行就应该谴责，强烈谴责，然后还要在班会上念检讨，当众道歉。”

　　卓越洗完手转身，冷冷看着两人，“笑够了？”

　　“呀，我们校草大人生气啦？”钟言贱兮兮地举手投降，“我错了，不笑了不笑了。”

　　“滚！”卓越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

　　他刚是真的睡懵了，班上爱撩\骚惹他的就钟言一个，并且从高一下学期到现在根本没人和他坐同桌，谁知道会忽然冒出来一个，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卓越想想都头疼。

　　“女生嘛脸皮薄，别跟重要说的那样搞太大阵仗……等会儿正式道个歉，主要态度要端正，再哄一哄。”刘新摸了摸鼻子，“我刚看她眼睛都红了，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偷偷掉眼泪呢！”

　　“哄？”卓越应了声，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边拿出手机打字，边问：“怎么哄？”

　　……

　　宋甜无视掉各方偷瞄的目光，整理好课本，准备把书包塞进卓兜时竟然被挡住了，她伸手一摸，里面满满当当的。宋甜弯腰看了下，发现里头全是粉蓝色的信封和各式各样的巧克力。

　　哦，差点忘了，这可是校草的座位！宋甜撇撇嘴，把东西全塞回了卓越的桌兜。刚才要不是尽力忍着脾气，她可能已经和这个传闻中的校草同桌进行了“武学”交流。

　　不知道谁把窗户打开了，冷风呼呼地往教室里灌。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揉揉鼻子，拆了校服套在身上。

　　三中的校服很简单，红色带白条纹的运动服配黑色运动裤。冬天的加绒，夏季配了短袖短裤，颜色很青春，很朝气。

　　宋甜厚厚的牛仔衣外裹着红白色的运动服，肩膀那个地方都鼓成了圆形。她翻好衣领，拿出下节地理课的资料胡乱地翻着看，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座位一直到下课都是空的，宋甜扣上书，准备去厕所洗个手。经过第二排过道时被许悦一把拉住，她起身非常自然地挽着她的手，“你也去厕所吗？一起啊。”

　　这层大部分都是理科班，女生厕所人不多。许悦洗了手吹干，站到宋甜身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班群的消息给她看，“刚才的事你别不好意思，大家不会议论的。”

　　班群里99＋的消息，许悦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递给她，“喏，你看。”

　　宋甜低头，看到群里一个顶着二哈头像的人连着发的三条消息。

　　二哈：[这件事不准外传，班上也不准议论，谁要是让新同学难堪！]

　　二哈：[我就……刀\炸\弹\]

　　二哈：[懂？]

　　下面跟着一溜的回复：[卓哥放心！拉链封嘴jpg]

　　有点儿一呼百应的架势。

　　“二哈头像的是我同桌？”宋甜有点诧异，看完群里同学的回复后，把手机还给许悦，面无表情地说:“那我还真是……谢谢他了！”

　　“你心里别有负担。”许悦拍了拍她的肩，“卓越都发话了，肯定没人敢乱传，你放心吧！”

　　宋甜想到对方被吵醒可能会不高兴，但没想到会是那样尴尬的场景。她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卓越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手又被反扣着根本就使不上劲，气得只能瞪他。

　　好在那人还有点良心，宋甜心里舒服了点儿。

　　跟许悦回到教室时地理老师已经来了，正翘着腿坐在讲台的椅子上玩电脑里的蜘蛛纸牌。他个子不高，头发只有稀疏的十几根搭在光亮的脑门上，穿着件灰色的薄棉衣。

　　预备铃响过后，男老师立刻起身关上了前门。有学生迟到，站在门口喊报告，他看了眼并有没让人进来而是抱着胳膊在讲台上阴阳怪气地说了十来分钟话才让人回座位。他声音有点尖细，被扩音器一扩，混杂的响声刺得人耳朵发麻。

　　“都上课了还在外头干什么？怎么，看是我的课就故意迟到？觉得我的课不重要？也是，像你们这样的吊车尾，都是混混就算了，学也学不会，反正也没什么指望，以后去工地搬搬砖有口饭吃就行了。”他是楼上文科班的班主任，最见不得这楼下一群不学无术的男生去自己班外晃，“学习烂就该有自知之明，别一天东招西惹的，以后出了社会少不了要往局子里蹲！”

　　宋甜皱了皱眉，有些反感。

　　上课时间都快过去了一半，这个老师终于开始讲题了，结果他只是照着答案念一遍，态度十分敷衍。宋甜烦躁地合上书，懒得再听。

　　忽然吱嘎一声响，后门猛地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听到动静，班上人都回头去看，男老师脸色阴沉地盯着后排，眼神里快要冒出火来。就在宋甜以为她又要大骂特骂时，那老师却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没事儿一样继续念答案。

　　能让老师对他视而不见，宋甜心下有了判断：这同桌是个狠角色没错了。

　　卓越坐到座位上，拉下校服拉链，从怀里取出两杯奶茶放在桌子上，全然不知身上已经被贴上了狠角色的标签。

　　他懒散地靠着身后的桌子，偷瞄了一眼宋甜，发现她低头认真看着书，侧脸被肩上滑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哭。

　　欺负女生是很没品的事，卓越自认是个新世代四有高中生，不会这么没格调。于是铁骨铮铮的校草敲了敲桌面，十分有礼貌地选择了道歉。

　　他手肘撑在刘新的书堆上，面向宋甜，把奶茶往她那边推了点，语气十分诚恳：“同桌，对不起，我刚是真的睡懵了。”

　　宋甜没说话，头都没偏一下。

　　卓越：？？？

　　什么意思？校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他回头看钟言，冲宋甜的方向挑了挑眉，做口型：这反应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钟言疯狂摇头以示无辜。

　　余光瞥到奶茶又往自己这边移了些，宋甜便跟着往里移，直到碰到了墙退无可退。只得在心里默念：稳住，要矜持，不能为一杯奶茶折腰！看起来很好喝的也不行。

　　奶茶不管用的话，还要怎么哄啊？新出的游戏机不知道能不能行？

　　后面传来钟言和刘新的窃笑声，卓越头都没回冲他们比了个中指。他撑着脸盯着宋甜看了两分钟，忽然随手拿了本习题册，从书堆里扣索出一只黑笔，翻到空白页开始写写画画。

　　几分钟后，宋甜面前多了本摊开的书，书的最后一页画了只小狗，蔫巴巴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旁边还配着字：对不起，求原谅！不解气的话那让你拍回来可以吗？

　　哼！还拍回来？想得美！

　　宋甜在心里磨了磨牙，忽然计上心头。她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了句话，趁老师转身的时候推给卓越。

　　粉色的便利贴上印着呆萌可爱的两只青蛙，卓越打开，入眼是一行清秀灵动的小字：那你以后还会欺负我吗？

　　欺负女生？我校草不要面子的吗？卓越啧了声，大笔一挥，写到：绝对不会！感叹号还特意描粗许多。

　　宋甜将便利贴夹进书里藏好，她觉得这东西以后可能会成为“保命符”。旁边坐着人挡风，暖和不少。宋甜晕乎乎地有点犯困，她侧着身子偷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她扭头去看卓越，躲过老师的视线后凑近他耳边，压着声音道：“那你以后别欺负我，我就原谅你了。”

　　卓越听到声音也转头去看她。

　　两人靠的很近，四目相对，女孩子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还带着些水汽，眼角微红，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还真的哭了！卓越咬着后槽牙，移开目光，心底暗骂一声：操，这要是欺负了，那还是个人？

　　接下来的两节课两人都没再说话，宋甜斜靠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课。卓越又趴在桌子上会周公，他把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下巴，呼吸声很浅。宋甜稍稍抬头，就能看到卓越的小半张侧脸。

　　卓越其实没怎么睡着，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一时不知该不该睁眼。离下课大概还有两分钟，裤兜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他装作被吵醒，顺势直起身半眯着眼靠着后桌沿看起了手机，全程目不斜视。

　　有的班级已经下课了，走廊开始躁动。十一班外面的栏杆上趴着几个男生，时不时往窗户这儿看，新奇地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下课后，还没等宋甜开口，卓越率先站起来让开了位置。经过他身边时，宋甜似乎闻到了浅淡的橘子味。

　　出教室的时候，等在走廊的几个男生正对宋甜的背影行注目礼，见卓越过来，立刻站直身体。整齐划一的掌声响起，几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领头的杨冰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兄弟们，来来来恭喜我们形单影只一年半的卓哥，历经孤独后终于在今天喜提同桌。”

　　“我还有个独家礼物送给你。”他在身后一片憋笑声中凑到卓越身边，神秘兮兮地问:“卓哥，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抱歉，一点儿都不想。”卓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直接转身从另一侧楼梯下楼

　　“哎，别走啊，我还有首歌要送给你呢。”你这个人真是太无情了，他冲身后的朋友们挥挥手，去追卓越的背影，边跑边唱:“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同桌来的好不容易，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杨冰是出了名的公鸭嗓，唱歌还严重跑调，他一出声便引得更多的人往这里看。卓越的耳朵不堪折磨，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唉，我哥这大长腿走得也太快了。”杨冰停下喘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追了。他勾着钟言的脖子，一脸的八卦：“卓哥这新同桌挺漂亮的啊！那脸，那腿，啧……完全是我的菜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今天转学来的。”钟言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多好的姑娘啊，可怜的，头一天就让咱卓哥欺负得泪眼汪汪的。”

　　“真的假的？”几人更好奇了，“咱们卓哥不是向来不近女色，怎么还会欺负女同学？”

　　想到之前卓越的“封口威\胁”，钟言故作高深地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杨冰心里猫挠一样难受，从护栏扶手上滑下去，两步追上卓越，挡在他身前，“哎，卓哥，你是不是对这同桌有意思啊？”

　　“你很闲？”卓越越过他，语气凉凉地问。

　　“你要是对她没意思，我就追了啊！”杨冰摸了一把自己新理的寸头，跃跃欲试，“我就喜欢这一款，温柔甜美的小可爱。”

　　卓越回头搭着他的肩，问：“她是谁？”

　　杨冰挠挠头，被问的有点懵。“就你同桌啊！”

　　“哦。”卓越拍拍他的衣领，似笑得春风和煦，“知道是我的同桌就好。”我的两个字格外咬得重。

　　“不是这到底什么意思？”杨冰茫然地望着卓越远去的背影，伸手抓住后面看戏的钟言，“这到底是让追还是不让追啊？”

　　“你还真是不怕死？”钟言翻了个白眼，“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前任处理干净了吗？就叭叭地说要追人小姑娘。你也不想想，这可是卓哥好不容易才有的同桌，惹哭了都得亲自哄的那种！”

　　刘新和后面几个人下来刚好听见，他抬手摸着杨冰的头，目光怜爱得像在看一个二傻子，语重心长地道：“崽啊，你可长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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