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负韶华

　　夏侯王向朝廷的提议折腾了2天皇上才同意，朝廷于是下达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愿参与配合大夫治疗，观察和了解边境士兵的病情，提供适宜照料者，身体健康，识打字者，不论男女，包吃包住一律按月发银子二两。报名者在段将军府参与选拔，拔出者，即可参与培训。钦此！

　　报名者大多都是贫困人家的子女，她们家里穷，还生很多孩子，尤其是男孩，这样一来家庭负担更重了，听到包吃包住，每月发银两，纷纷将子女送来。其中也包含一些地方小官的女儿自愿报名。另外还有一部分就是那批参与学生运动一腔热血的学子。

　　我本愁没有多少人报名，但报名的人数多的出乎我的意料，我准备筛选一部分生理心理上更加适合做护理人员的参与者。于是我筹备了三轮项目来面试他们。

　　第一轮就是筛选视力较好的，正常视力5.1左右，我的要求不高，视力最低5.0就行了，毕竟护理操作都是关乎生命的，要是看不清医疗用品，士兵伤口那就麻烦了。

　　我较劲脑汁回想了视力表的上E的位置与顺序，勉勉强强画了个大概得模样，顺序可能没有那么正确，但我的目的是检查报名者的视力，所以E字母的大小我还是按照从大到小来排列的，方位我都打乱了，这样一看还马马虎虎可以用。

　　我便连夜赶了四张视力表，提前预约了万少、宋暮、杨念帮我一起来面试这些人，我给了宋暮他们人手一份。

　　“额，这是什么啊？”宋暮感到疑惑。

　　“这是视力表，就是检查眼睛在远处是否能看清东西。”

　　杨念将视力表反复倒过来，正过来，抓着后脑勺问我：“哦哦，但是这怎么用啊？”

　　我将视力表摆正了看：“是这样看的，图案从大到小看。报名者在我们的指认下要告诉我们图案开口的方向”

　　我顺手把视力表挂到了墙头的钉子上，接着我把板凳转向墙的方位。

　　“我们现在来模拟一下，宋暮要不你假装当参与者，我来当选拔官，怎么样！”

　　宋暮笑了笑，说“好啊，看你玩的什么花样。”

　　我拿起来了塞在布包里的筷子，让宋暮先用勺子遮住右眼，先用左眼看图，我指着那张视力表上的第三排的E
　　的方位。

　　“ …是右边。”宋暮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不错呦，你呢可以用手指方向，你看我…”我伸出食指转身背对他指着右边的方位。

　　“知道了吧，因为报名者太多，为了快速节省时间，我们就不能听他们嘴里的慢慢的念叨，我们得让他们让手指方位。”

　　我让宋暮把勺子拿下，遮住左眼，用右眼来看。我往下指了更小的开口向上的E字，宋暮很快反应过来，食指向上指了指……

　　“呦，你眼睛看远处的能力挺好的嘛！”

　　“注意左右眼都要测试，像这些小的图案也要指，如果报名者看不清倒数第一、二、三、四排图案的方位，这个人就淘汰掉。呃，怎么说呢！倒数第四排的字符摇头说看不清或者指错方向的就淘汰。如果你已经指到了很多第四排的字符，报名者都认不清，就不用接着指下去了，这个人我们已经不需要了……”

　　杨念朝我摆了摆了手，皱起眉头说：“得了，得了，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了，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最后说一句啊，拒绝人家的时候要委婉。尤其是你，杨念，不可鲁莽！”

　　杨念插着腰，开玩笑的说：“ 昭轶，你这话我就不爱你听了，我现在都改过自新了，哪里鲁莽了！”

　　宋暮从他身边走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大家都开始准备吧，还有两项环节你们待会看我怎么面试这帮报名着，自然就知道了。”

　　.

　　面试开始了，学生们按外面叫号顺序排列成了四支队伍，她们的面试官分别是宋暮、我、杨念、万少。夏侯王也赶来，说要看看我如何“指挥大局”。

　　我已经在外面贴了张关于第一轮检验眼睛的视力面试着该怎么配合面试官的示意图，自我感觉画的还是挺生动形象的。

　　有的面试者来我这儿面试似乎还是不懂什么意思，我耐心的解释一遍，还是听不懂我便没给她测视力了，直接淘汰掉。也许这样做很残酷，但是这样简单的视力表的指认动作都理解不了，更别指望我今后还要给她们科普医学知识，比如细菌、清创、无菌的名词解释了。

　　有的面试的姑娘看到宋暮脸顿时红润了起来，一个个扭扭捏捏的，眼时不时从视力表移到宋暮的脸上，春心荡漾般抿嘴、低眉。

　　我心里有些恼火，朝那些姑娘翻了个白眼，斥责道：“勿一心二用，看这里。再这样不专心的回家去吧。”我敲了敲视力表。

　　宋暮来到我这里，弯下腰来，贴在我耳边说：“瞧你那样，要不我们换个位置，我这里姑娘家太多了，都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哼”了一声走到了他的地盘，与他换了个位置。我便成了那群姑娘的面试官。他那支队伍后排的几个姑娘开始撇嘴，跺脚。

　　万少虽然指着视力表，但我总觉得他似乎用余光在偷偷看我。

　　夏侯王刚刚看到我和宋暮的举止故意将头扭过去，装作看外面的风景。我明白他是为了掩饰尴尬，毕竟这是古代，男未婚，女未嫁，众人面前这样的举止了要不得，但宋暮都没有任何顾忌，我才不要有什么顾忌呢！

　　杨念此时目光紧紧盯着刚刚测完视力离开板凳的女子的身影。这位女子身形优美，用“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形容也不为过，想必正脸也不错，怪不得杨念被迷得神魂颠倒。新来的面试者坐在板凳上不知所措的东旺旺西望望。

　　我径直走到中间，侧过身体，假装咳嗽个几声，小声喊着杨念的名字。

　　杨念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宋暮和万少同时伸出手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

　　此时面试者开始窃窃私语，不知小声讨论着什么，知道我面试了一个奇葩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那个奇葩来到我这里的时候也不知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什么，前面几个大图他倒是回答的很流畅，到了中图的时候他回答的结结巴巴的。我指了小图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突然眼睛转向上面，背起了上，下，左，左，右……

　　敢情他这是背视力表啊，原来后面排队的交头接耳，嘴里自顾自念叨着什么，原来都在背视力表。

　　我将他遣了出去，让夏侯王带来的侍卫出去传话：“若有背视力表者，取消面试资格，后面的将加大测试力度！”

　　听到侍卫的话，队伍中没有一个人再传话交接，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

　　第一轮面试接近900多人，期中包含那帮参与学生运动的学子200余人。我们淘汰了300多人，最后留下的都是视力较好，理解力较强的人员。我们又给了她们按新的号码排了序。

　　第二轮面试30分钟后开始，这场是考她们胆量的，因为战场上伤兵残员，缺胳膊少腿的比比皆是，她们还需要搬运和护理士兵的伤口。若是害怕见到这些残忍的画面，到时候那些战士靠谁救？虽然我自己也害怕血腥的画面，但国家危难之际我的这点胆怯算得了什么，还是得强迫自己去做，人生就是要受过很多次磨炼才能成长。

　　我早就让小翠等丫鬟替家丁画个血腥的妆容，要有伤口，要逼真。再让人将几桶鸡血全部泼在地上，那些化过妆的家丁来了后，我要他们躺在血泊中，他们有些嫌弃，迟迟没有躺下。我一说给他们发几文钱，他们疾如雷电般倒地，我又让人在他们身上泼上一桶鸡血。他们刚想念叨，我就用钱来搪塞他们。

　　说实话，段家的银两都捐了，哪还有多少？也就是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剩下也就是刚刚杀的那些鸡，到时候拿不出钱就请这些家丁吃一顿全鸡宴。

　　“ 每6人一组，按号码顺序推门进来！其他人现在后院等着，叫到号。再过来”外面的侍卫像录音机一样重复了5遍这样的话。

　　我、宋暮、夏侯王墙角的左边，杨念和万少站在墙角的右边。我们手里各拿着纸张和笔，等待评估面试者。

　　第一组的成员推开了门，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捂嘴直叫，男子吓得憋住了气，不敢往前走。

　　“走进来。”夏侯王严肃的朝他们说。

　　他们踮起脚尖尽量使自己不触碰到地上的血渍，小心翼翼的朝干净的空隙放下脚。

　　杨念看着着急，说：“你们踩下去啊。”

　　“我不敢，太恶心了！”一位女子蜷缩着身子，声音颤抖着。

　　万少声音温柔的说： “那就请回吧！”

　　“不要，我家人还指望我赚钱养家呢！”她哭丧的脸说。

　　“你怕这样血，那你怎么去边境去照顾伤残的士兵，像你这样耗费时间的，士兵早就一命呜呼了！请回吧！”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姑娘耷拉着脑袋，掩面跑了出去。

　　我接着说： “看到左右两边都有一桶水和三块抹布了吧，沾水扭干来给躺在地上的人擦拭脸上和胳膊上的伤口。”

　　他们拿起抹布湿了水朝倒地的家丁去，胳膊抖抖索索伸了出去。

　　“干什么呢！擦！”夏侯王用命令将士的口吻喊道。

　　他们有的狠下心来认真的擦拭了血渍，有的手还颤抖着停留在半空或者捻起抹布一角往家丁的脸上扫了下。

　　我们商议了一会，最后决定2、5、6号成功进入下一轮。

　　我们宣布晋级者的同时叮嘱他们抹布要在水里洗干净再拧干留给下一组的人用再去前院休息等待下一轮，不可跑入后院。

　　屋内的侍卫又重新用鸡血抹了家定的“人造”伤口。

　　“ 你们现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吧，屋子大，我们四人分地行动，每个人面试一组，节省时间，夏侯王您先休息会会！”我说。

　　夏侯王立马反驳道：“你们可不厚道啊，累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累，莫非你们嫌弃我一把老骨头。”

　　我说“不是，不是，夏侯王肯与我们一同面试这些报名者，我们甚感荣幸，求之不得！”

　　这件屋子有六扇正门，我们五个人分别占据一扇门，夏侯王自然是站在左边的第一位。我拍了拍手，又一批批化了“伤疤”装的家丁敢来，自觉的躺在了每扇门的地面，侍卫再次泼上用水稀释的鸡血，准备了抹布，清水放在旁边。

　　“7、8、9、10、11、12号……60号快过来准备”侍卫再次拨动了嗓音。

　　………

　　第二轮面试淘汰的人数较多，大多都是一些弱女子，男子淘汰人数挺少的，现在只剩下200人。我们又给他们重新排了序号。

　　第三轮本是考验他们的细致能力和手臂力量， 但夕阳的余晖已经浸透了一大片天，眼看天色已晚我们决定把第三轮留到明天进行。

　　报名者陆续的走出了将军府，有垂头丧气，有兴高采烈，还有面无表情的。

　　.

　　厨房的炊烟在空中缓缓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鸡肉味，此时我的肚子不自觉叫了起来。

　　此时家丁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装着受伤的人，我赶忙催促着那帮躺在地上的家丁赶快起来，梳洗干净，等下来前院集合。

　　转眼间他们已经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个个脸上笑开花，来到前院集合。

　　我将腰弯成90度，朝他们鞠了一躬。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您可是主子啊！哪有主子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鞠躬啊。”家丁小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那一排家丁一个接一个全部跪在地上了。

　　“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向你们鞠躬纯属是为了感谢你们今天的帮忙，你们快起来。我命令你们速速起来。”

　　家丁们面面相觑，第一人带头起来，其余的家丁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我难为情的说： “对不起大家了，这个节骨眼上，府中实在没有什么银两了，真的发不了小费了，对不起。”

　　家丁们微微低着头，不吭声，眼底里闪过失望之色，像犯了错又有点生气的孩子。

　　“但是为补偿大家，我请你们吃全鸡宴，那个大桌子就是为你们而准备的。”

　　家丁们眼睛望了望那张大方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身体却一起不动的站在原地。

　　“快去啊，愣着干嘛！”我说。

　　家丁 小飞结巴的说：“这，这，这不好吧，我们做奴才的哪能这样！”

　　我假装一副生气的样子，说“谁敢再提自己是奴才就割掉舌头，还不快去吃，通通吃完这是命令！”

　　家丁们看了我瞪起了眼睛，嘴角向下拉，很识趣的走到大桌子旁坐了下来，面无表情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宋暮、万少、杨念、夏侯王在小桌子上正襟危坐着，筷子一动也没有动。

　　“你准备那一大桌菜，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可真是有心了！但下人上桌吃饭有些不合时宜吧”夏侯王说。

　　“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补偿他们的，没钱发给他们就不能请他们吃顿饭？况且我还没安排我们在一桌上吃呢。在我眼中这群家丁就是自己人，请夏侯王不要见谅。”

　　宋暮笑着说：“大家快吃吧，菜都凉了。”

　　我倒上了一杯酒说：“感谢大家今日的帮忙，我在这敬你们一杯酒。”

　　大家都一饮而尽，只有夏侯王只喝了半杯酒，默不作声，东看看西看看。

　　“我先去看看家丁，一会过来，你们先吃。”

　　我来到家丁的那桌，举起了一杯酒，说：“各位，今天感谢你们的帮忙，我在这向你们敬一杯酒。”

　　“你们吃阿，看我干嘛，一定要敞开肚子好好吃一顿。”

　　“小姐，在这个府中也只有你真正的把我们当人看，我也敬你一杯。”小旺向我敬了一杯酒。

　　“小姐，我不会喝酒，那我便以茶代酒了。”

　　……

　　我回到了小桌上，宋暮说：“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杨念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说：“我早就发现了，一开始昭轶的行为就很怪异，你们知道吗他在学堂上……没想到她竟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女中豪杰，我交定她这个朋友了！”说的那是一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夸大其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添油加醋，肆无忌惮的说着我的糗事，我不回击一下岂不是当缩头乌龟了。

　　“杨念今天上午的时候你魂丢了，现在找到了吗？”

　　“你说什么啊，什么魂不魂的！
　　”

　　“你装什么糊涂，今天上午那位苗条淑女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连人家的背影你都不放过。”

　　“你，你，胡说八道。”杨念涨红了脸反驳道。

　　“公道自在人心，反正在坐的可都亲眼目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坐的都笑出了声，只有夏侯王象征性的咧了咧嘴。

　　“昭轶啊，芳菲呢？她怎么不出来吃饭！”夏侯王低三下气的问道，他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她不出来，我已经让婢女送进去给她吃了。”

　　“哦。”夏侯王失望的叹了叹气。

　　夏侯王有些大男子主义，明明那么思念自己的女儿，真正见到时还要装作一副漠不关心，他刻板的行为甚至让人觉得当年萧瑟的死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倒是让人觉得我大嫂对不起他，非要给自己找罪受，今天他看我带那帮家丁上桌吃饭也是一脸厌烦，此人太注重礼节了，我并不多想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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