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良

作者: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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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杯


      “小姐,夫人刚刚着人送了衣物与首饰来,您可要一试?”玉竹手拿衣服,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

      白雅提笔的手一顿:“那便试一试。”明日宫宴是她本人的初次亮相,阖该准备了。

      然而当目光掠及那几件衣裙,她总算知道玉竹的神色为何一言难尽,便连她也忍不住怀疑萧惠仪的审美。

      一件是隐花水波孔雀纹长襦,瞧着甚为精贵,只颜色暗了些。粉色那身是金丝软烟海棠罗裙,颜色恰到好处,只是那大敞的领口瞧着就不是她一个才发育的女娃能兜住的。最后一件款式倒是不错,却是玫红掐腰软丝海棠曳地裙……

      “小姐,这身曳地长裙瞧着艳了些。” 玉寇端着甜汤进来,唯恐她相中。

      白雅笑了笑,是花娘常用的款式,别说她不喜欢这些衣服,连玉竹她们也瞧不上。

      她似乎高看了萧惠仪,没料到她的心思竟如此浅薄。

      玉竹道:“小姐,大小姐早前差人送了一套衣服过来,说绣娘刚做好,只她穿着有些小,您要看一下吗?”

      白雅沉吟,白湄虽是庶女,早年却寄养在文世洳名下,越过萧惠仪给自己送衣物可以说是情分。只是她分明记得,在白谦没回来之前,白湄待原主极为冷淡,更遑论帮原主。

      白雅道:“不必,便穿上次如轩苑送来的那套芙蓉色流彩暗花绣绫裙。”

      前日白谦送礼可谓“阳光普照”,而她收到的远不止一套首饰,还有几身时下最流行的衣裙,应付宫宴绰绰有余。

      白雅好奇,白谦如此大手笔,他的钱财从何来?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便派了教养嬷嬷过来,把宫里大大小小的规矩又在白雅耳边研磨一番。白雅乖巧应着,草草用了个早膳后,开始沐浴更衣着妆,足足捣弄了两个时辰。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众人扶着各自的主子到前院等老夫人和萧惠仪。

      “二姐怎么没穿母亲为你准备的衣裙与首饰?”白婳扶着丫鬟的手,一脸倨傲。

      白雅看了过去,看的却不是白婳而是她身边的丫鬟。凌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神色还带了点心虚。

      白婳一脸不悦:“怎么?二姐瞧不上母亲为你备的衣裙,便连我这个妹妹也不屑一顾?”

      白雅这才把目光转移。对方一袭烟霞色金丝绣花裙,俏生生地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垂鬟分肖髻,上面簪着几朵娇艳的海棠并插着一支金丝蝶碧玺点翠花簪,一张尚带婴儿肥的脸白里透红,与萧惠仪像极了的狭眼微扬,妆容明媚,若不是眼中的睥睨过于明显,她许会衷心道声好。

      白雅道:“想来母亲是比着三妹喜好挑的衣裙,瞧着华丽了些,我姿容单薄,穿着不伦不类索性就没穿。”

      白湄远远走来,发现对方也没穿自己送去的衣裙,也不恼,反而赞许道:“二妹身上的衣裙甚适宜,肤若凝脂,袅娜纤巧,瞧着比水中芙蓉还要盛三分。”

      白湄所言并无夸张。芙蓉色并不罕见,好些未出阁的贵女便喜欢那种娇俏鲜嫩的颜色以衬托自己的天真无邪,只是白雅身上的芙蓉色流彩暗花绣绫裙要比寻常的芙蓉色浅,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流彩轻纱,掐腰处藏了几簇栩栩如生的绣荷,精巧又别致。

      白婳看着白雅明显比自己要纤细的腰身,狠瞪了她一眼,这一瞪可不得了,两人不过一岁之差,白雅不仅身材比她好,那模样也是拔尖的。

      然而此时老夫人和萧惠仪已出来,白婳知宫宴要紧,在凌嫣耳边低语几句后,再不多说半句扭头迎上去。

      老夫人叮嘱了几句,便让萧惠仪领着她们出发。

      白雅看了眼从人群退开垂首往里走的凌嫣,眼波微动。

      皇宫戒备等级森严,若不是有诰命或品级的夫人贵女,一般小姐只能带一个随身丫鬟,白雅扶着玉竹的手上马车,里面白湄与白婳各据一边,白雅坐在了白湄身侧。

      等了没一会儿,马车便咕噜咕噜地动了起来。萧惠仪在前面马车,她们姐妹三一同,随行的丫鬟与嬷嬷一同,白谦携白棋骑马走在前头。听闻要行走近半个时辰,白雅干脆闭目养神。自她回来,每日早起或给老夫人和萧惠仪请安或学规矩礼仪,再没睡过懒觉,无比怀念南庄无拘无束的日子。

      “宫宴并无想象中复杂,跟着同跪同坐同吃便好。”白湄只以为白雅紧张,好心提醒。

      她比白雅长两岁,已参加过几次宫宴。

      宫宴严肃,目光主要在皇族或有名望的管家贵人,转不到她们这些后辈身上。

      白婳讥讽道:“大姐此话轻巧,须知宫宴一言一行涉及宗族礼仪,二姐没见过世面,可不能掉以轻心,丢了我们卫国公府的脸。”

      白雅睁眼,看着大方得体的白湄,再看尖酸刻薄的白婳,高低立见,竟有种两人身份错位的感觉。也不知萧惠仪是如何教养的,如此言行当真上不得台面。

      ——
      眼见众夫人携贵女渐至,德妃看了眼天色,朝林福海道:“公公,既皇上与端世子有要事商议,我先去大殿看顾着,免得怠慢了众夫人。”

      林福海欠了欠身子,敬然道:“娘娘尽管放心去,回头奴才自会禀明皇上。”

      德妃点了点头,离开前看了眼紧闭的正和殿,也不知皇上与端世子有何等紧要的事,竟将前朝百官晾在齐和殿。

      宫墙正红,举目望去,华丽又庄严,白雅等人落座好一会儿了,只见执掌凤印的德妃与众皇族,唯不见当今皇上。

      一刻钟后,伴随太监的传呼声,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起身参拜,白雅的余光只摸到中年天子的一片衣角以及半个月未见的段祺瑞。

      趁着落座的一瞬,她总算瞧清了座上之人的模样。皇家血脉果真不俗,四十多岁的皇帝几乎不见老态,与一旁的妃嫔坐着甚是养眼。

      皇帝照例寒暄了几句,宣布宫宴正式开始,歌舞冉冉升起。

      宴会比想象中轻松,众人或轻声闲聊或目不转睛,以行为表达自己的随和与对皇家宴会的欣赏。

      看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在白雅隐隐有些视觉疲劳的时候,筝起花落,一蒙面女子从天而降!

      行云流水中,抬手拈花,下腰揽月,旋转似蝴蝶翩飞,静立如弱柳扶风。虽蒙着脸,魅惑的凤眼却携了柔情万千,直抵高座。众人目不转睛,舞姿之风流可见一斑。

      赞叹之余,白雅总觉得这女子的眉眼有些熟悉。

      舞毕,筝停,女子在百花中缓缓跪下,宛若神妃仙子觐见。

      “柔妃有心了。”贤妃一袭蜜合色兰花绸面宫装,笑得意味不明。

      新晋妃位的柔妃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柔声道:“谢姐姐夸赞。”嘴角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抬起头来。”皇帝威严的声音从上边传来。

      “只看姿态,妾已觉此女不凡,只是不知为何要蒙着脸。”贤妃徐徐开口,一脸贤良。

      “奴婢自认容貌平庸,怕触及天颜,十分惶恐。”虽是舞女,声音也极美。

      “舞巧,姿美,音也悦耳,臣妾好奇得紧,皇上可要给她一个恩典?”

      贤妃虽落座在皇帝右侧,不比坐在皇帝左侧的德妃位尊,却要活络些,寻常的“唠家常”大多出自她口,便连建议也带了旁人没有的亲切。

      皇帝侧首看了贤妃一眼,道:“面纱取下来。”

      舞女眼眸轻颤,玉手缓缓动作,很快,面纱下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肌肤赛雪,五官精致,眉宇间羞羞涩涩,好一个绝色佳人!

      白雅只能看到舞女的侧脸,周边一片死寂,便连空气也凝固了些。虽然隐晦,但她分明听到某位夫人抽气轻呼“好像”。

      好像?像什么?

      白湄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懵懂,垂首低语:“此人俏似元后。”

      文世澜死后皇帝没有下旨废后。

      见皇帝面色微妙,贤妃笑意微敛,朝柔妃小声道:“原还赞妹妹花了心思,没想到竟是费了苦心。”

      柔妃笑得恰到好处:“不及贤妃姐姐万分之一。”

      若说地位,这里德妃最高,若说宠爱,除了偶尔冒头的新人非贤妃莫属。然而,真论起地位与恩宠谁能高得过皇帝的结发妻子?后位之所以空悬至今,还不是因为皇帝忘不了文世澜!

      她新晋妃位,这大半个月皇帝却再没来过浣月宫,好些妃嫔正等着看她笑话,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宠”?后宫但凡有点地位的妃嫔都抱成团,她不欲去抱别人,旁人也瞧不起她,如此便想法子给自己找帮手。

      贤妃压了压嘴角的讽刺,新册封的柔妃还是年轻了些,手段远远比不得稳扎后宫的德妃。

      德妃似心有所感,朝贤妃点头微笑,疏远而不失礼节。

      就在众人以为后宫又要多一个美人的时候,皇帝发话了。

      “既知触犯天颜,这容貌不要也罢,只今日佳宴,不得见血,林福海去安排吧。”

      大殿噤若寒蝉,就连白雅也觉得惊悚,因长得与元后相似便被夺容貌,求下棋人心理的阴影面积。

      柔妃脸色煞白,她原以为皇帝看了与元后相似的容颜会心生怜惜继而欢喜于她,不想犯了大忌。

      “皇上,臣妾有罪。”柔妃媚眼含泪,虽当着众人的面请罪脸面不好看,但她更怕因此失了恩宠。

      坐着的户部尚书谢大人和他的夫人更是汗如雨下,柔妃是他们的嫡长女。

      贤妃冷眼旁看,对方梨花带雨的脸实在碍眼。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皇帝拍了拍柔妃的手,神情带了几分心疼:“爱妃所选的舞深得朕心,只是人选得不大好,下次可要擦亮眼睛。”

      柔妃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一脸后怕地应下,虽丢了脸面,但这事总算揭过去了。

      “德妃,下面还有什么节目?”皇帝漫不经心道。

      此次宫宴由德妃张罗,德妃将节目分了下去,十个妃嫔每人备一个,刚刚的舞蹈便是柔妃备下,现十个节目过了五个。

      “回皇上,现还有五个节目,下一个是安王嫡女流霜郡主萧可盈的筝,弹的是“出水莲”。”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可盈面带桃腮,跃跃欲试。

      “流霜郡主的筝朕听过了,还有其他的吗?”萧可盈一脸惊愕,万万想不到曾对自己的筝赞誉有加的皇上竟嫌弃自己,而且还是在百官面前,今后她还有何脸面谈筝?

      “皇……”触及安王妃的目光,她死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敢怒不敢言,还得装得一脸大方。

      “接下来还有宁国公嫡女林筱欣的“飞仙舞”、彭将军胞妹彭梓若的鼓……”

      “你说的朕都不感兴趣,今日乃四皇子回宫庆典,寻常的节目就不必拿出来了,可有旁的?”皇帝神色不耐,竟打断了德妃的话。

      德妃心思一动,微笑道:“皇上见多识广,看过、听过的舞曲比臣妾知道的还要多,若想看新鲜的,与其问臣妾,还不如问刚从永苍回来的四皇子。”话落,看了眼由始至终安静至极的四皇子。

      四皇子刚回京,比不得有底蕴的在京皇子,宫宴上他们会与大臣闲聊或相互探讨,倒是四皇子,因着皇帝态度暧昧,众人举棋不定,反而将他冷落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此话有理,老四,你有何见解?”几位皇子纷纷看了过来,言笑晏晏中暗藏诡谲。

      萧瑾璃年二十,身纤体长,棱角分明的俊脸俏似皇帝,他站起身说道:“回父皇,儿臣私以为永苍的歌舞比不得文澜,只是若论新鲜,儿臣倒想起一绝。”

      “哪一绝?”

      “乃卫国公世子的萧。”

      白雅心里一阵咯噔,只见皇上点了点手指,看了眼白谦,问:“如此说来,卫国公世子还精通音律?”

      萧瑾璃笑道:“卫国公世子一曲《战寒风》曾让永苍皇与永苍皇后潸然泪下,曾誉为永苍一绝。”

      白雅看了眼对面的白谦,抿了抿唇,在南庄那两年她广读杂书,知道《战寒风》乃永苍一才子所作,叙说的是百姓冬日抗寒的故事。曲风多变,在强调寒冬严峻的同时赞扬了永苍百姓抗寒的大无畏精神。

      然而白谦是文澜人,曲《战寒风》在永苍可以说是入乡随俗,在文澜却是大大不妥。永苍与文澜素来不和,白谦怎能称赞永苍百姓?四皇子此言不安好心。

      果然,皇帝脸色微沉:“能让永苍皇族潸然泪下,确实了得,如此便来一曲吧。”

      宫宴向来由后院主导,也不是没有男人参演过,只是皇上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此轻飘,不似恩典,更似折辱,众人神色各异。

      这四皇子不应是与白谦一伙的吗?怎会如此……说得好听一些是别出心裁,说得不好听那便是坑人。

      白雅看向端坐如莲一斟一酌自带淡薄的人,觉得他不该承受此等侮辱。

      然而白谦极为淡定地起身,一脸从容地把腰间的萧取下,道:“臣……”

      然而不待他说完,突然“嘭”一声传来,竟是杯子砸地的声音。

      琉璃眼随着杯子转了几圈,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自己案几前打滚,生无可恋。

      殿上失仪,这摔的哪是杯子,分明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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