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殿下，出事儿了。”魏平一路小跑着来寻殷佐，三伏天里，他跑的满头是汗，薄绢制成宫装从背后都浸湿了。

　　“怎么了？”殷佐搁下毛笔，二人都是心思敏捷之人，不过须臾，纸张上边落满了圈和叉。

　　“娘娘听到四殿下失踪的消息晕倒了，皇上在前头与众位大人们朝议，清凉殿里乱成一团。”魏平瞧了黛玉一眼，低声禀告道。

　　“我先跟你回去。”殷佐愣了一下，迅速下了指令，“先派人去请太医；再将清凉殿围起来，不得放宫人们乱走。”

　　“六哥哥，我去请太医，清凉殿这头你先去。四殿下失踪的消息大家都不知道，缘何就传到娘娘那头呢？”黛玉轻声提醒，女孩子到底心思要细密很多。

　　“多谢妹妹。”殷佐点点头，二人一道出了门，到了垂花门处，黛玉去寻太医，殷佐则折回去往清凉殿走。

　　他到清凉殿的时候，宫人们已经抬着皇贵妃回来了。

　　皇室之中，皇子长成之后，便是亲母子也要避嫌，殷佐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皇贵妃住的寝宫了。

　　年幼时候玩耍的毯子、做的四角圆润的桌子仍旧历历在目，皇贵妃躺在薄衾之中，面色说不出的憔悴虚弱，往日里瞧着孩子充满慈爱的眼睛也紧紧的闭着，殷佐看在眼中不由觉得心底一酸。

　　“当归姐姐，林姑娘去请太医去了，等下她来了坐镇清凉殿，你们听她安排就是。”殷佐在她身边站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转头冲着半夏和魏平吩咐，“至于魏平，你跟我来，那两个胡说的宫女现在何处？”

　　“都关在后头的厢房里。”魏平轻声道。

　　“那丫头说四哥失踪了，是什么情况？”殷佐由魏平领着往厢房走，转头瞧着他轻声问道。

　　魏平一颤，轻轻抬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四哥走之前将你们交给我，内宫外廷之事都交给我决断，他信任我，我也希望你们能信任我。”殷佐淡淡瞧了他一样，正色道。

　　“主子当时走得时候通过北静王殿下的手，将咱们的人带着。主子担心京中情况，命我们日日飞鸽传书与之联系，然后主子那头再回复消息，说一下行程在何处，也算是教都中众人都安心，若是有意外再与您联系——这事儿殿下您也是知道的，可从两日前便再没收到消息。” 殷佐素日里说话做事皆是十分和颜悦色，这样冷着脸还是头一回，魏平瞧着只觉得心头一怔，倒觉得平素里宫里上下都小觑了这位殿下，他按下心中千回百转的想法，轻声说道，“大家还以为是鸽子飞差了，上个月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便不曾在意。”

　　“哥哥最后来报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殷佐皱了皱眉头，他自来五官生的英俊，因着为人和善，眉眼舒展，显得格外清俊，甚至因为还是童子的缘故，肉乎乎的显得有几分无辜的纯然，这时候板着脸皱着眉，五官登时显出一种压迫的锋锐来，已经隐约可见往后成年后的俊美。

　　“在哈兰米尔草原往南边走。”魏平轻声说道。

　　“这消息除了你，你们的人手里可还有旁人知道么？”殷佐凝神一想追问道，脑海中却回想着前头跟黛玉一起绘制成的地图，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文华殿的课程有涉及到兵法的，哈兰米尔与平安州毗邻，由连绵的群山环绕着大片草原，是北漠遗族历来生活的地方。

　　这一回北漠从西北而来，按照他们在都中的推算，交战的地方应该是在平安州边境，军报果然也如他们最初推测的那样，在平安州的边疆，大周与北漠僵持数月都是在平安州边境。

　　两方用兵各有往来，戚晏是个稳重的性子，这一回带的又有新兵，索性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派人与之试探，双方各自调兵遣将，各有输赢，但总的来说还是大周胜利的较多，且如今大周开了海禁，国库丰硕，并不担心军费消耗。

　　更何况这一路过来还有三公主的火炮军，戚晏揣度着皇上的意思，想必是要如前朝将这个军队专门建立起来。

　　三公主性子豪爽，最初戚晏还担心这些个皇室里教养着的女孩儿会不会太娇气，可摸爬滚打几个月，倒是教人刮目相看。

　　火炮军也从初初上战场时候的不安，到如今独当一面，成长速度可谓惊人。

　　哈兰米尔草原已经出了大周版图，早年原本算是前朝的地界，本朝初年时候中原动荡教北漠人夺去了。

　　先帝早逝本朝皇上登上皇位也是几经动荡，先是前头三藩之乱、后有刘首辅权倾天下在前，皇上真正掌权一步一步过来，委实不容易，且罗刹国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它一年里头有半个年头都是严寒的冬日，自然不比大周物产丰富，去岁才与大周签了协议。

　　这会子想到兄长们到了哈兰米尔草原，殷佐倒也不是很担忧，他忖度着依照三姐姐撒手没的性子，指不定真的如汉时远征军一样，深入草原直捣对方王庭——且殷佐对殷臻是迷之自信，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他哥解决不了的，更何况在草原上生存的本领他们在文华殿的课程里头可都有学呢。

　　殷家儿女，没有一日不想着收复哈兰米尔草原，以恢复汉唐时候的强盛来！这是每个在文华殿读书的皇子公主们或多或少都有的念想。

　　“咱们的人里头没有旁的人知道了，主子养鸽子最开始想的也是跟那位传信，一步步扩展开了这才渐渐用到这些上来，旁人也只当主子养着玩耍。”魏平摇了摇头。

　　“如果消息不是从咱们这里泄露的，想来必定是从前朝了。”殷佐皱了皱眉头，心思急转，“那两个小宫女可说了是从哪儿听来的么？”

　　“殿下得意思是她们说的是真的？”魏平一愣。

　　“素来流言蜚语都是无风不起浪的。”殷佐正要搭话，黛玉领着当归走了进来，“已经请了张士友张太医了，自许世安许大夫之后，我听说皇上从民间拔擢了许多有才能的医者，张太医便是其中之一，他既然能通过层层选拔，想来必然也是个中好手，且他并非寻常给娘娘请平安脉的医者，换个人，指不定还能瞧得更好一些。”

　　林家后宅清静，可宫里头却不平静，黛玉自读书到如今，冷眼旁观着，许多事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一日一日长大，各家人之间的事情贾敏也就一一告诉她，嫡出的庶出的大部分天然就有隔阂，各家内宅里头妻妾之争，兄弟阋墙的不在少数。

　　更不必说前些年的三藩之乱，那还都是皇上的三位亲叔叔，可为了这至尊的位置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她先前就听娘亲说过，娘娘在宫里虽然出了一个名分与皇后无异，可诸皇子渐渐长大，原本旁的娘娘便是没有什么想法，如今为了儿孙计少不得也要多出些心思来。

　　贾敏说这话，原是林海的信里提到了甄家如今在江南越发肆无忌惮了，女儿在宫中读书，与六皇子的婚事在宫里应该也不是秘密，她虽然担心，可也只能教女儿心里有个提防罢了。

　　“有劳妹妹替我操心了。”殷佐也不是傻子，赵王前头在文华殿与太子别苗头的时候，他们这些做弟弟的都瞧在眼里，从三年前小十一走后，太子沉默下来，赵王也长成青年模样，两人倒是难得再表面上起争执，可私下里两方关系也是紧张的，他哥局中，有时候难免要受两堂风，黛玉话里的意思他算是听懂了。

　　“如今我在这里，当归姐姐、半夏姐姐都在，六哥哥既然准备前头去找皇上，后头的事儿便交给我守着吧。”黛玉微微一笑，轻声提点到。

　　“……是了，娘亲如今病着，我该手足无措才是的。”殷佐一愣，听懂了黛玉的提醒，“那清凉殿里就交给妹妹，我寻爹爹去。”

　　他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了，皇贵妃待他和哥哥与前世妈妈相似，可皇上到底跟爸爸不一样，他前世身体不好，许多时候爸爸对他比起两个哥哥还要更温柔一些，父子之间心贴心的相处过。

　　到了这个朝代，皇上虽然对他好，可这么多年读书习字殷佐明白，皇上虽然是爹爹，可他更是君王，他对爸爸能无话不谈，可对上皇上爹爹到底少了一份自在，但在不涉及太子哥哥的情况下，皇上爹爹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初哥哥成立粘杆处，他先头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等到自己一日一日大了，再回想起当初种痘时候差点儿出事、在福慧太子的园子里听到的话、庄妃之死……如今想来，若非是娘亲与哥哥护持着，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可他也知道粘杆处的事儿不能教爹爹知道，爹爹是掌握着天下的君王，威震六合，便是对上他最疼爱的太子哥哥，詹士府里的人也都是由他亲自指派，而不是太子哥哥挑选的，到头来，太子哥哥使唤得顺手的还是他身边的八个伴读。

　　这件事情既然确定了不是粘杆处传出来的，而一旦哥哥们断了音信，戚晏必然会给皇上八百里加急传书，这消息要么是爹爹身边侍候的人传出来的，要么便是知道这消息的大臣们说出来的。

　　可这在后宫里用小宫女传话扰乱娘亲心神的主意，怎么瞧怎么觉得像是后宅里的手段，十分小道。

　　前头的大臣们，殷佐接触的不算多，可一个个的，无论是科举选出的文官，还是武举选出的武官，亦或是勋贵人家举荐上来的人，就他目前接触的人来看，大多数都是堂堂正正做事的，并不像随意插手后宫里头事情的人，难道是哪一位娘娘？

　　殷佐一面想着一面领着魏平往外走，一时又担心皇贵妃安慰，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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