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盛夏之时，，绿树阴浓，白日里的时光便显得格外漫长。

　　贾敏到底跟皇贵妃提了提，她也没说旁的，就问能不能跟元春见上一面。

　　“你心疼侄女儿我也知道，她小小年纪入宫来，又是做女史的，前头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皇贵妃听得贾敏一说便叹息道，“你要见她还不容易，我找人唤她过来便是了。”

　　“我先头都不知道她竟是入宫了。”贾敏说道这里便忍不住皱眉，“元丫头自幼养在母亲身边，为人品格不是我自夸，放在都中一众闺秀里头也是出众的，我原本以为她亲事定下是因为太皇太后丧礼的缘故才耽搁了，哪知道竟是直接就小选进宫来了。”

　　“你到底是外嫁女，哪能时时都插手娘家事情的？”这一点儿上皇贵妃倒是十分理解她，且她们是知己好友，她素来知晓贾敏的性子，若是她自己能做得到必然不会开口求人，先头托自己找儿科圣手，可见是被逼到极致了。

　　“这回回都中来一则为母亲祝寿，二则是前头端午出了事儿，如今南面就是一锅沸腾的油，指不定什么时候落一地水下去便炸的天翻地覆，到底玉儿年幼、珲儿万事都不懂，我便带他们回来。”贾敏瞧瞧跟皇贵妃交底。

　　“竟是这样激烈？”皇贵妃有几分讶异，“难怪前头好些日子皇上都是眉头紧锁的。”

　　“我在后宅里头，瞧见的不过是管中窥豹的一丁点儿罢了，前头的还是男人们的事儿。”贾敏说道这里叹息一声，“可我这回回来，回头一瞧，小辈里头，男丁竟是一个都立不起来，也难怪这丫头想要到宫里头走一趟，提一提自个儿的出身了。”

　　“……这世上，大多娶亲可不就是这样么？瞧得都是两个家族家室如何，是否匹配，再往后才是姑娘德行如何？到最后才是样貌呢。”皇贵妃说道这里叹了一声，“虽然这门当户对有一定的道理，可如元丫头这样的，到底难了。”

　　“都说出嫁了姑奶奶，一靠娘家兄弟，二靠儿女。”贾敏说道这里叹息一声，略有几分促狭得道，“到头来要过得舒心顺畅还是要瞧丈夫性子是怎样——我瞧着你是越发青春了，想来定然是皇上待你极好。”

　　“一把年纪做娘亲的人了，还这样不正经。”皇贵妃笑着啐了她一口，“真是好生促狭得一张嘴，竟是调侃到我身上来了。”

　　“这不是瞧着你的样子才有感而发么？”贾敏笑道。

　　自太皇太后薨逝之后，元春就归到了皇贵妃宫中，她年纪尚幼，又读过诗书，弹得一手好琴，皇贵妃怜惜她也是大家族里的女孩儿，原本也是养尊处优的，便点了她做内书阁的女史。

　　这已是她入宫来第三个年头。

　　回头想想，先前的雄心壮志也磨了个大半。

　　皇上并不是偏爱女色之人，且他如今膝下皇子、皇女众多，他更关注的是孩子的成长，前朝朝政繁重，他空闲时候到后宫来，也多是往皇贵妃的景仁宫去，旁的时间便是偶尔往几位妃位的宫中去，聊一聊儿女经。

　　入宫的新人便入投入湖面的石子半点消息也没有了。

　　宫里头如今得宠的都是有子的妃嫔，新人出头的少之又少，很快便被皇上丢在脑后了。

　　内书阁的事情并不算多，皇上是很支持后宫的妃嫔们读书识字打发时光的，每一季都有翰林院的小吏送书过来，或是新出的文人册子，或是一些民间戏文，或是些诗集……小太监们将书搬进来，她们就负责登记造册，而后按照分类放在书架上，偶尔有妃嫔差宫人来借书，她登记好借书的名录，若是有遗失得便跟在册子上记一笔。

　　空闲的时间多了，她还有时间读书。

　　往日里在闺阁之中看的多是一些诗书，到了宫里头反倒是各色游记、小说看了不少，等到再往后一点儿，她就开始研究琴谱。

　　抱琴是跟着她一道入宫的，她往日在家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的，哪里像如今她们分在景福宫的厢房里头，她跟抱琴两个人住，平日里洗衣打扫都是抱琴一个人来。

　　宫里头像她这样有品阶的女史一抓一大把，在后宫二十四司里头掌权的姑姑另说，寻常女史也不过份利多谢，可这多是数量够了，但品质上却只能称得上平平，同样是冬日里的菘菜，最外头的菜叶子跟菜心，差距可不是一般大小。

　　她们住的厢房里头没有井，要打水只能往旁边的院子去，冬日里天气寒冷，井台上又结了冰，抱琴摔了一跤，跌的满身青紫，腿也摔断了，她那时候还在慈宁宫，每日上值就负责给太皇太后读书，老太太上了年纪眼神不好，每日必听她读一卷《金刚经》，等下了值回了屋子才知道抱琴摔伤了，她进宫时候并未带太多的伤药，好在家里并不指望她的俸禄，她找了洒扫这一段红墙的小太监阿青，答应给对方做一双鞋子做报偿，请的对方替他往太医署跑一会，请个靠谱的医官来替抱琴诊治。

　　她原来在荣国府的时候纵然请不到最好的太医，可一般的太医见得他们家的帖子也是愿意来的，到的时候说是自己病了，他们一般也不会太在意到底是替谁诊治，可如今呢？请的却是太医院里学徒，好在宫里头的小太监们多多少少都认得有师傅，他们进的宫来一辈子都出不去，联系比宫女之间要紧密上许多，有其师徒之间，关系密切的与亲生的父子也不相差了。

　　好在阿青刚好便认了一个老太监做师傅，替抱琴请来了大夫，看过了，留下了治伤的药，她千恩万谢送走这人，守了抱琴一夜。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渐渐觉得自己有多天真。

　　宫里头的路一步一步想要往上，除了熬着资历，还要有过人的本事，上头的当权的姑姑各有所长，要么就是手头本事过硬，要么便是八面玲珑机会做人，像她这样不参加大选反而小选入宫的，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嘲笑她。

　　背着人她抱着抱琴苦了好几场，可她们住的厢房隔壁都有人，连哭都只能压抑着不敢发出声音来。

　　太皇太后停灵的时候正好是抱琴高烧起来，她去慈宁宫里原本是想向慈宁宫的大宫女说一声，第二日她晚一会子去，却不料瞧着庄妃发疯，皇上与皇贵妃赶到，后头几分分辨了几句，庄妃一头碰死在灵前，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匆匆赶到——她当时在隔壁耳房后头的灌木丛里藏着，蹲的腿都毫无知觉了却一点儿都不敢动。

　　等到人都散尽了，她又等了好一会子才站起身来，冬夜里寒冷，腿脚都冻僵了，她穿的又是宫人们寻常穿的软底绣鞋，在宫殿里头暖和的时候还不觉得，雪地里教雪水浸湿了，她一步步仿若惊弓之鸟回到了住处。

　　那一晚上的事情她就当自己全然不知道。

　　往日在荣国府里，纵然大伯与爹爹之间有些许龃龉，大伯总是指责老太太偏心，可到底还是寻常人家，可皇室里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人命，教她不由毛骨悚然。

　　“我们两家是老亲，我未进宫来之前还见过你，只是你那会子年纪小，恐不记得了。”太皇太后走后，她们被关在慈宁宫里无人问津，有相熟的宫人小声议论，说指不定她们会被赶走去守皇陵——她去了不要紧，不过是了却此生，落得清静罢了，可抱琴这个样子，若是去了皇陵，缺医少药的，可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淑妃找到她，“往日便听人说你命格甚好，是生在正月初一的，如今一见，果然是端方人物。”

　　“娘娘谬赞了。”元春浅浅一笑，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寒，宫里头的姐妹情有真挚的，可更多的却是反目成仇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翊坤宫里宜妃与郭贵人是一双姐妹花，姐姐颇得皇上宠爱，妹妹呢，这么多年膝下就一个六公主，若是换做是刚进宫的时候淑妃来找她她或许就相信她了，可到了如今，她在宫里看过了最残酷最狰狞的一面，自然不敢轻易相信淑妃的话。

　　至于命格贵重，宫里头入得宫来的娘娘有几个敢说生得生辰不好的？淑妃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满宫里上上下下大部分女人都恨不得吃了自己。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