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唐先生想法多，你们明日跟着他出去倒也是好事儿，多见见民间风物才能知晓世间疾苦，我们做为皇族，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要庇佑子民才是。”皇上一听殷佐这样一说登时就笑了，他跟殷佐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不也一样想着要出宫，走到这红墙金瓦外的世界去看一看，可是那个时候先皇身染重疾，他只能待在宫里头侍疾。

　　“靳先生也是这样说呢，他前些日子才跟儿子讲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儿子必然不会做那等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殷佐笑道。

　　“说起来你如今也要六岁了，身边也该选几个伴读呢。”皇上见小孩儿在自己眼前认真的说着话，一双杏眼闪闪发亮，心头便是一软，伸手摸了摸小孩儿软软的头发，“对身边的伴读，你可有什么想法？”

　　“一定要么？”殷佐有些不开心的皱了皱眉头。

　　真心说来，他对伴读还是很有好感的，尤其四哥身边的四个伴读，佟钰沉稳、卫若兰狡黠、水溶温柔、张廷璐灵活，但他们做伴读的一日里大半的时光都消磨在宫里头，跟家人相处的时日便少了许多。

　　“可是有谁欺负你呢？”皇上沉声道。

　　“这倒没有。”殷佐摇了摇头，“只是自四哥搬去了端静殿，他只能每隔十日休沐的时候才能回来见娘亲，这些伴读也是一样，若是在自己家里请先生，倒是能日日夜夜与父母亲人相处，我自己往后要是搬到端静殿都舍不得娘亲，推己及人，我倒觉得他们也是舍不得的。”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要得到一些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皇上慈爱的看着他，尽量用小孩儿能听得懂的话解释给他听，“就譬如你要学知识，就要放弃玩耍；要长高便要好生吃饭……对他们而言，能跟着你们一道进文华殿听全天下最优秀的先生给他们讲课，比之在外头已经好了许多，而付出的只是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少上一些，这已经是十分划算了。”

　　“……那爹爹，我能少要两个么？”殷佐皱着小眉毛想了想，抬头问皇上。

　　“也行，朕就先给你选两个，若是三年之内你后悔了还可以来找朕。”皇上想了想，殷佐天资出众却又有赤子之心，他如今开口削减两个，相当于便放弃了拉拢两个家族的机会，虽然自己百年之后殷礽登基对他们这些胞弟倒也不会太差，可有实权的亲王和没有实权的亲王便是两个样。

　　如他的弟弟忠顺亲王，如今在宗室里头也算得上独一份，自个儿小日子可不就过得十分逍遥么，是以他愿意再给这个自己疼爱的儿子一个机会。

　　“谢谢爹爹。”殷佐见好就收。

　　到了次日清朝，殷佐也不用红曲喊他，早早换上一身青绿色绣竹叶缠枝纹的直裾，他原本梳得是童子的卯发，今日缠着红曲给他戴上玉冠，瞧着倒也有几分少年公子的样子。

　　“佐哥儿来，我瞧瞧，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少年郎了。”佟贵妃笑着扶着他的肩膀细细端详，“宫外人多，你们今日出去，少不得要跟紧了你靳师傅。”

　　“娘亲，我记住啦。”

　　立春之后，长安周边的农田里都播下了种子，如今教春雪一冻，不少秧苗冻坏了需要重新补栽，皇上下了旨意教户部主管统计受灾面积，又由朝廷出面补发秧苗，来年收获的时候以等量的良种返还。

　　长安府尹在都中东南西北四面各个辖区都派了专人做这个事情，今日唐斌带他们出来想要教他们看得便是这事儿。

　　一行人从顺贞门出来上了马车，沿着西面走，一开始还是些高门大院的重臣住所，等走了一会子，道路两边渐渐热闹起来，殷佐是第一回出宫，一手牵着殷臻，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只觉得瞧着什么都十分新奇。

　　到底是天子脚下，便是遭了灾，都中到底仍旧十分热闹，随着三年前林海任巡盐御史与甄思净合作推行新政开始，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商队便涌入这个繁华富丽的城市，有从大食来的珍贵的香料和珠宝，也又从西洋来的诸如八音盒等精巧的玩具……殷佐甚至还瞧见几个从波斯来牵着骆驼的商人。

　　“小少爷，可要骑一骑骆驼？一盏茶的功夫只用十文钱。”

　　“小少爷，这是玻利的跳棋，您瞧瞧这颜色，红黄蓝绿黑白，做的十分精巧，我从我的家乡远道而来，就带了这样一副珍宝，您若是喜欢的话，二十两银子它就是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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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不远万里远渡重洋而来的商人们都生了一双利眼，不说衣着，但看兄弟二人身上衣裳的料子便知晓他们是富庶之人。

　　都中家财万贯者不在少数，这些个年幼的小少爷们更是肥羊中的肥羊，只要哄好了，银钱便不再话下。

　　殷佐前世见过许多玩具，一路过来左瞧瞧右瞧瞧，这些西洋玩意儿大部分都没有宫里精致可爱，他看了一阵子便觉得寻常，反而对这些穿着圆领袍的商人更感兴趣。

　　“钦天监里有两个洋人，你若是感兴趣，往后可以去看看。”殷臻见人比较多，紧紧抓住殷佐，佟竹筠更是警惕的左右看顾，他一挥手，侍卫就将马车围在中间。

　　如此又走了一阵，穿过了繁华的集市，终于到了府尹设定的北面给灾民发秧苗的地方，唐斌这才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殷臻、殷佐跟在他身后，靳息则走在最后，旁边由佟竹筠带着几个侍卫守着。

　　里里外外先是调了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来戍卫，而后有小吏维持着现场秩序指引百姓一一排队，又有小吏登基来领秧苗的人的籍贯、姓名、年纪、样貌等信息。

　　“这法子是由内阁想出来呈递给皇上的，你们觉得如何？”唐斌领着他们在旁边看了许久，这才笑着问道。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殷佐想了想道，“直接发种子怕饿极了的灾民直接煮了吃了，如今发秧苗，方便统计，来年收获的时候收种子也十分方便统计和检查，且又能令百姓明白朝廷帮助他们，却也要他们自己付出劳动，往后遇到天灾人祸有朝廷出面，也要他们自己行动起来。”

　　“六爷此话不错，算是将初衷都想到了。”唐斌听了笑道，他平日里引着殷臻的缘故跟殷佐接触的也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看法倒也真的称得上资质不俗。

　　“不止如此，朝廷供养兵事也要、发展商贸也罢，需要的都是人口。前朝天灾人祸之事，许多百姓生存不下去便只能投身到大户人家卖身为奴，或者找当地富户借粮，可利息高昂往往越借越多到后头只能以身偿还、或是逃逸成流民……长此以往，便是田地都集中在少数富户官吏手中，百姓没有得以生存的手段，只能选择偷盗抢夺，或是揭竿而起，且我朝收税目前以人头为税，长此以往国库便是入不敷出了。”殷臻出言指点弟弟，“可这会子有了这样的方式，往后形成定例，便是再有天灾人祸，百姓想到的先是从朝廷借粮种，他们便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土地。”

　　唐斌忍不住多看了殷臻一眼，他素来知晓自己这个弟子对政事有着天然的敏感，可如今一看才发现自己仍旧是低估他了，这小狐狸往日在文华殿里竟然还有隐瞒。

　　“哥哥，若是这些百姓有旁的可以倚仗生存的法子，是不是就不会做流民了？”殷佐想了想。

　　“这个思路是没错的，可到底怎样操作便是历代帝王也并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子。”殷臻见他举一反三很是高兴，他自去岁换牙至今，靠着外头的几颗牙齿都换了一遍，他平日里瞧着沉默，可面对亲近的人便忍不住话多了许多，忍了数月一朝开口便口若悬河，“就如宋朝时候，一旦有流民便收纳入禁军之中，可到了后来人员冗杂，又疏于训练，对上蒙兵只有一败涂地。如今爹爹用这样的法子就是想从根源上减少流民的产生。”

　　“爹爹真厉害。”殷佐由衷的称赞。

　　靳息走在旁边听得兄弟两的谈话，又看看最前头老神在在的唐斌，只觉得心惊肉跳，同样是在文华殿做讲师，闲暇时候他们也难免会提及在文华殿里读书的几位殿下，他曾经瞧过太子殿下得策论，可比起四殿下思虑深远，太子殿下的瞧着就有些青涩稚嫩了。

　　“法子虽好，可施行的时候仍旧有不少困难。”殷臻可没有在意靳息的看法，他伸手想要揉一揉弟弟的小卷毛，可惜殷佐今日带了小玉冠，无奈之下只能收回手放到唇边轻咳一声，“佐哥儿想想，可有哪些不足之处？”

　　“哥哥，这秧苗有损耗算不算？譬如一家人领了十株秧苗，可因为照料不当，最后死了许多，这些究竟是由百姓承担还是由朝廷承担？”

　　“不错，这也算是其中一条了。”殷臻赞许的笑了，“便是秧苗损耗也不止如此，京中受灾，一时间也盈余不出这许多秧苗，便只能向周边省购买，一来一去路途损耗便要考虑在里头，除此之外，受灾的地方不同，各地需要分配的秧苗多少也不相同？再者，两家人同样都是三亩田地，一家有七口人，一家只有三口人，究竟是按照田地面积补给他们，还是按照人口多少来补充？”

　　“哥哥，这些好复杂呀。”殷佐听他说了一耳朵，似懂非懂，只能勉强记下来，“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如你这样厉害。”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开始学史呢！”殷臻笑了，“等回去靳先生这边便可以给你安排上学史呢，先从《春秋》开始，至少要学到《资治通鉴》，等你学完了，大概就能知晓大概了，往后的便要靠多琢磨了。”

　　“哥哥放心，我记下来。”殷佐点点头，转头冲靳息撒娇道，“先生，打明儿开始，你就给我讲史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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