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虽然与芳草抱怨一通，可石姝玥到底是爽快的性子，转头便安排了内侍去替二人打扫府邸，一并还派了建章宫内院大太监淮肃去监督。

　　皇贵妃虽然病着，可到底积威犹在，且两位殿下在皇上跟前都说得上话的，这会子说是替两位殿下打扫屋子，又有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太监跟着，一群人打扫起来分外在意，誓必连一根头发丝也要打扫干净。

　　两人的府邸都是新建的，素日里也就几个老太监守门。

　　“爷爷，咱们在宫里便听说了，两位殿下都是品味高雅之人，想来两家府邸定然也是别具一格的，咱们可能两边都去打扫打扫，仔细瞧瞧，往后回了宫，也能与旁人炫耀炫耀。”有大胆的小太监朝着淮肃奉承道。

　　“你们呀，出宫是来办差来的，哪里是教你们欣赏园子来的？”淮肃笑道，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兄弟两个的府邸是相邻的，淮肃到底将小太监们分做两班，一群人一个府邸，改明日便两边互相交换，也算是满足了这些小太监的心思——他也是从小太监开始做起的，若不是机缘巧合也未必做得到如今的位置。

　　宫里的大太监行事自有其章法，淮肃便是其一，他为人仗义，许多时候很愿意给手底下人一些便利，在建章宫里虽比不上玉竹，到底也算得人心。

　　在宫里混在主子身边的太监大多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如玉竹那样性子纯善的少之又少，他们这些宫中的老人，对玉竹与太子的关系多少有些猜测，只是他们在宫中久了，又是打小便在太子身边侍候的，瞧着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娃娃与那个缺心眼儿的小太监相互扶持着长大，他们便顺势遮掩了。

　　宫里头日子过得寂寞，若是还没个知心人，如何熬的过这漫漫长夜。

　　“啊——”

　　秦王的府邸大气恢宏，内里秀雅；晋王的府邸却清幽朴素，颇具南边精致的风格。

　　最妙的是，两家府邸园子里的湖水是相互联通，虽有白墙阻隔，可蒹葭苍苍，绿树成荫，倒也相映成趣。

　　淮肃原本抱着茶盅坐在水边亭子里，监督小太监们打捞水面残荷、夹岸掉落的树叶。

　　入得冬来，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还未冻结实，宫人们划着破冰船，穿行其间。

　　正在此时，听得岸边给草木修枝的小太监们发出一声尖叫。

　　“慌什么？”淮肃将茶盅一隔，面上一肃，呵斥住了惊慌失措的宫人，这才疾步朝着那小太监那头过去。

　　那里种着一片桂树，冬日里仍旧满树碧玉，只是不见了金色的小花。

　　那小太监瘫软在一棵桂花树下，那里原是殷佐安葬平安的地方。

　　“怕什么？这埋得是平安爷爷。”淮肃啐了他一口，命旁边的小太监扶他起来，为了这只狗，晋王还请自家主子爷写过文章呢，他自然有所耳闻。

　　“爷爷，那不是平安爷爷，是三个教针扎着的小人！”有胆子大的太监凑上去瞧了瞧，登时连滚带爬的滚回来，瑟缩着在淮肃耳边轻声说道。

　　“胡说！让咱家看看。”淮肃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本朝太监原本是不识字的，还是太子先教玉竹读书，后宫里头才慢慢解了限制，虽不如前朝那般设立内书堂令太监读书，可各宫里头若是主子仁慈，宫人们也可私下里自己学。

　　玉竹性子好，他自己识字，旁的太监问着了，他与太子一说，不当值的时候便在东宫开了个小学堂，教东宫里头的太监们读书。

　　他也不单单是教他们识字，各样忠仆志士的故事都与他们讲，那会子一道学的不过四五个人，如今也都是太子在前院、后院的臂膀，他们对太子得格外忠心。

　　这事儿一出，淮肃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了。

　　历来皇家都恨绝了这巫蛊之术，便是在寻常人家，若是出现了道婆们魇咒之事，也要彻查，更何况是当今，且他方才随意瞧了一眼，那三个小人做的栩栩如生，他一眼瞧着只觉得当中衣裳最华丽的一个女性木偶，瞧着与皇贵妃竟是颇为相似。

　　果然，此时一往上报，皇上震怒。

　　他原本就为皇贵妃的身子焦虑不已。

　　他以往读史书，读到唐太宗重修了三百九十多座废弃寺庙以此为爱妻祈福，往往嗤之以鼻，他那会子还年幼，尚不知惧怕，自忖若是真有这样一天，他便请这世间最好的医生来诊治。

　　可如今当听到有人暗中以巫蛊之术对皇贵妃行魇咒之时，他愤怒的同时心头也不由隐隐生出惶恐，若是咒术有效，那个人会不会忽然离开自己？

　　更何况呈上来的木偶里头，除了当中一个刻着皇贵妃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两个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童子上头的生辰八字是殷臻，女童上头的却是长岐！

　　“这事儿且封住了口，不许人传出去。”皇上心头担忧皇贵妃的身子，可更怕那个玲珑心肠的女子看出自己的焦心，“梁九功，你盯着龙禁尉带人细查！便是将整个大明宫都翻个底朝天，朕也要知道真相！”

　　“喏。”

　　天子的命令一出，仿佛一粒石子投向了水面，涟漪微微起来，很快便沉默下去。

　　本朝并未如前朝设锦衣卫与东西二厂，可龙禁尉里明镜司便担负着帝王耳目的职能，皇上深知此事若是交给刑部、大理寺来查，涉及皇子、内宫，未免不够妥当，也只有交由明镜司来查。

　　“主子爷。”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到了掌灯的时候，明亮的灯光浸润在灰黄色的黄昏中显得格外温柔，皇上端坐在书案之后，光线斜斜照在他身上，显出几分冷肃的威严。

　　“查了一天了，可查出什么了？”皇上见梁九功躬身进门来，便抬起头放下折子，瞧着他正色道。

　　“明镜司将那木偶拆开了，按着衣裳上的料子、材质一一的找寻，料子是上好的莨纱，是今年四月里才进上的，料子不多，除了给您制的衣裳外，便是到了后宫里，老奴查了领用的册子，皇贵妃都供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那头奴不敢惊动，私下里寻了宫人一问，只说中秋的时候都赐出去了，各宫里、各殿下那头都有。”梁九功见他问起，额上不由露出汗来。

　　皇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阴私之事本来就不宜宣扬，何况这样大张旗鼓的追查，且眼下到了年关，不宜再起波澜。

　　“那人偶呢？上头可查出什么来？”皇上想了想，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

　　民间并不禁做瓷偶、泥偶之类的，早年七夕他还送过皇贵妃姑苏进上的摩诃罗，也算得上这一类的。

　　“那人偶极其精巧，是用象牙雕的，眉眼盈盈，十分逼真，上头的头发小的们查验了，应是用的真人头发，身上的衣裳倒是断了线索，不过瞧着雕工笔法，像是南面儿流派的，且工技极好，是大家笔法。”梁九功轻声道，“奴已经派人去京中卖人偶的地方查验，这象牙极好，寻常人家哪里来的门路能得到，已经在都中各大卖海货的铺子里去寻摸了。”

　　“朕等着你的消息。”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倒是颖娘他们的生辰八字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事儿应是钦天监与礼部的才知晓。”

　　“宫里这些年给娘娘祝寿多少也能猜得一二。”梁九功沉声道，“虽然各处都谨慎着，但若有心人想要知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哦？”皇上抬眼看他。

　　“譬如主子您的生辰，虽说是每年里连着三日庆贺，可您当时出生的时候，宫里头总有侍候的嬷嬷，再者娘娘们替您准备生辰礼物，各宫里多少都有些积年的宫人，若是有心打听，虽然不十分真切可多多少少都是知晓一二的。”梁九功叹息一声，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儿还未必是从钦天监里出去的。”

　　“照你这一说，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皇上冷笑一声，“虽然知晓大概，可能知道这么准确的，却也是少数，既如此，朕给你权利，一个个的挨着审吧，先从那日搜寻的太监开始，太子妃那头是怎么想着的，往年倒未见她这样殷勤。”

　　听皇上这样说起，梁九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上一回见到皇上这样，还是许多年前，与刘首辅较劲的时候。

　　“只是太子妃娘娘到底执掌东宫，又是女眷，旁的不说，她平素对太后十分孝顺，龙禁尉大喇喇上门问话，恐不妥当。”梁九功顿了顿到底开口道，“且奴斗胆说上一句，太子妃性子直率，太子殿下亦是光风霁月的性子。”

　　“你说得倒是，她若真有手段能办成这样的事儿，太子那头也不必三天两头替她收拾烂摊子！”皇上皱了皱眉头，语气冷酷。他素来难得插手儿子后院的事情，对几个儿媳也不大管，他心中寻思着各有各的婆婆，后宫妃嫔自个儿教导便是，可到头来想想只怕在选太子妃上自己到底没怎么瞧准，好在如梁九功所说，太子妃是正派人，这样的人往后坐镇六宫，倒也不至于生出旁的心思，“……晚些时候朕寻个机会与太子说说。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朕的后宫，还是前朝，哪些人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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