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认亲一日，太子妃早早便准备妥当了，昨夜里太子回房已经很晚，她撑不住便提前睡去。

　　宫里头的皇子多，公主也多，大清早起来见了跟着太子见了皇上，回到建章宫满满当当坐满了太子的兄弟姊妹们。

　　赵王、赵王妃今日进门来还带着他们的长女，小姑娘如今才两个多月，生的肖父，已经可以看出精致的五官来，她是下一辈里头一个，几个姑姑、叔叔不论与赵王关系是否亲密的都争着要抱她，小姑娘性子也好，吃饱了在襁褓中熟睡，才不管旁人如何。

　　“她生的真好看。”十皇子伸手戳了戳女婴柔软的脸，转头看向九皇子，“唉，什么时候轮到我娶王妃，我也想养个孩子了。”

　　他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太子进门的时候瞧见众兄弟说笑心情也很是愉悦，太子妃跟在他身后，吩咐陪嫁的侍女将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皇子的一应是一个玉葫芦的挂件，公主们的则是个玉蝙蝠的手串，竟是分不出差别来。

　　“谢二嫂子。”殷臻见众人都不说话，忙笑着打圆场。

　　同样是认亲，赵王妃进门的时候明显便显得更亲近一些，她给众多皇子也准备的是玉佩挂件，到是按照个人生肖来，若是同一生肖的根据月份不同后头雕刻做底的花纹也不一样。

　　给公主们的则是荷包，荷包上头也是按生肖做的主图，其余的花纹是按照各公主的喜好来，里头装着的香粉更是提前托赵王打听了各人爱的是什么香，一一制作的，哪里如太子妃这样一出手便觉得漫不经心。

　　“这是四弟。”殷礽微微蹙了蹙眉头，挨着排行给太子妃介绍。

　　后者笑意盈盈，算是将认亲这一日度过去了。

　　相处的这几日，太子妃算是看出太子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但他不喜女色也是真的，无论是自己身边带着的陪嫁还是建章宫里的宫女他几乎都不曾抬眼细看。

　　他在政务闲暇时候也会陪着她熟悉宫里的事务，吩咐建章宫的侍从听她的嘱咐，替她立威。

　　等新人过门之后不久，皇贵妃便向皇上提出将宫权分一部分出去，她如今月份大了，身子沉重，往日打理宫务之时觉得轻车熟路，如今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大了，性子却十分温柔，除了偶尔伸伸手，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动静，太医们替皇贵妃摸了脉，说是一位公主殿下，皇上喜不自胜，这些日子前朝政务不忙碌的时候便在书房里翻书，势必要找一个最妥帖的名字出来。

　　前头与北漠一战，算是让他发掘出了殷臻的天赋，如今与罗刹接洽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殷臻来负责，朝中要事又有太子分担着，他的空闲功夫便多出了许多。

　　这一回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他原本想着给两个新人留一些假期，却不料太子拒绝了，他只说如今正是替爹爹的分担的时候，哪里能因为婚事耽搁。

　　皇上想了想便同意了，孩子上进，做父亲的自然只有高兴的，他絮絮叨叨的跟太子说起当年与贺皇后新婚的时候。

　　“爹爹，你也会与娘亲赌气吵架么？”殷礽有些惊讶得抬头，在他成长的日子里，能见到的夫妻相处便只有皇上与皇贵妃，彼此举案齐眉，难有争执的时候，这时候听皇上说起，不由觉得吃惊。

　　“哪里不会？便是与颖娘，她初初进宫的时候，我们也曾闹过别扭，也是这些年年岁渐长，彼此脾性磨合才少了许多争执呢。”皇上说道这里浅浅笑了，宫里头的事，他虽然做不到事无巨细的了解，到认亲会上太子妃给其他皇子公主准备的礼物他还是知晓，这时候到隐约后悔只瞧着太子妃家室，竟没有再仔细考量她的性子，“太子妃是老来女，性子难免骄纵，可自来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夫妻磨合，你是伟岸的男儿自然要大度一些才是。”

　　“儿子记下了。”殷礽点了点头。

　　“这几日贺首辅病了，他如今上了春秋，你闲暇时候也可出宫去瞧瞧他。”皇上跟他闲话几句，这才叹息一声道。

　　“叔祖身子有恙？怎么未听得睿宁与睿宇说起呢？”太子一怔，恍然大悟，“难怪这一回我大婚，傧相竟是东宫臣属而不是他们。”

　　晚间他回了建章宫便与太子妃说起。

　　“殿下是准备明日去么？我这头备下了些许药材，不知叔祖可用得上？”太子妃笑道，太子到了晚间总是要陪她用膳的，新婚燕尔，太子又温柔体贴，太子妃整颗心都系在了太子身上。

　　“哪里就用的从你嫁妆里出了，内库里一应都备齐了的。”殷礽笑道。

　　“殿下内库原来是由殿下身边的玉竹公公打理？听说他管理内库手脚不干净，教殿下厌弃了，赶出宫去……”石姝玥笑道。

　　“你听谁胡说的？”殷礽怒不可遏，这一刻他仿佛被触及逆鳞的龙，周身的鳞甲都竖了起来，“玉竹，玉竹从不是这样的人！——是孤放他自由，准他回乡的。”

　　他第一次拂袖而去，只留下石姝玥木呆呆的愣在当场。

　　贺图已经年迈，到明年他便有是八旬老人了。

　　殷礽到的时候，王老太医才替贺图诊治过，人一老，屋子里的装饰便显得有几分暗沉，老人由丫鬟们推着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正耷拉着眼睛，抽着草烟。

　　他早年吃过不少苦头，保留下来的爱好只剩下抽草烟，烟叶子种下了摘下来晒干了，教火烤过，便剪成细丝裹起来，安上了烟嘴，白日里当值他也就忍着，到了下衙时候回家便燃上一根解馋。

　　贺图并不是个严肃的人，他年轻时候从战场上下来，性子带着几分痞气，对着小辈也从不摆出自己长辈的身份，且他一生历经风雨，老而弥坚，遇事镇定，目光洞彻，太子心里不由自主的依赖这个叔祖。

　　“殿下来了，来，陪老臣坐坐！”见太子过来，贺图朝着他伸了伸手，笑道。

　　“叔祖，听爹爹说您病了。”殷礽在他身边蹲下来，将头枕在老人膝上，行冠礼之后，他很难再流露出这样孩童般的依赖来，但在老人身边，他总是能将身上的担子放下，“太医可来看过了？开了什么药？我这回带了几枝顶好的人参来，您若是有瞧得入眼的便收下罢。”

　　“礽哥儿是个好孩子。”贺图温柔得伸手拍了拍殷礽的手，活到这个岁数，老妻已走，他膝下并无女儿，两个侄女儿就如亲生女儿一样看着长得，可惜都埋葬在了皇城，如今剩下太子这一根独苗苗，教他如何放得下心来，王老太医是太医院的圣手，这一次给他诊断之后并未开药，他便知晓自己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这一生起于微末，落魄时候连吃饭都是问题，可转头到了如今，位极人臣，家族鼎兴，活到这个份上，他自然尽够了，“叔祖只是老了。”

　　殷礽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美人迟暮、英雄白头，自来年老、衰颓和死亡，总是尽人力也不可阻挡的。

　　“礽哥儿，你是个好孩子。”贺图伸手摸了摸太子束在玉冠下的头发，“今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的礽哥儿瞧着不开心呢。”

　　“……叔祖年轻时候有心悦之人么？”殷礽默默伸手擦掉眼泪，长吸一口气，这才轻声说道。

　　“自然是有的。”贺图笑了，自去岁以来，他的身体便进入了迅速的衰老之中，他原本是身长八尺的大汉，如今却瘦的一把骨头，老人的手谈不上好看，肉消下去只剩下斑驳的皮肤覆盖在骨骼上头，连落笔都颤颤巍巍的。

　　“那您跟她在一起了么？”殷礽抬头看他，眸光清润如同一个孩童。

　　“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贺图笑道，“打从一开始我就遇见了你叔祖母，她并不是个温柔的姑娘，年轻时候我跟着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盗匪上门，她能提着菜刀砍人呢——礽哥儿，这世间得到什么，总是会失去什么，有时候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意的。”

　　“……可是我心悦他。”殷礽垂下头。

　　“等你无比强大的一天，他便能回到你的身边。”贺图眸光中闪过一丝怜惜，他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年岁越长，他心头便生出一种骄傲来，从各个角度来看，太子是一位优秀的储君，可是他却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小侄女儿的影子，他们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到了太子这个地步，他已经退无可退，便是他想退，除了贺家，东宫的臣属、他的妻族都不会允许太子往后，古来帝王少有长寿，可今上却精神强健，这对太子对皇上都未必是一件好事，只是他的身子撑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再难以维系下去了。

　　“会有那么一天么？”殷礽喃喃得抬头。

　　“会的，礽哥儿。”贺图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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