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盛世

　　秦墨的分析有理有据，同样对非人类界的一应常识颇为了解的沈鸢和姜盛一听，便知道只要当时和现在的秦墨没有失心疯，她方才说的推测情形就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通过聚集怨念来增势敛财可是非人类界和人类修行界都明令禁止的邪术，他们可真够‘胆大包天’的。”沈鸢由衷地冷笑了声，眼底折射出胜券在握的光芒，“不过也要谢谢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有对应的成功‘捷径’了。”
　　她转头望向姜盛，微微一笑道：“妥了。小盛，我们这就打车去惊喜网吧那边确认一下，然后就可以作为热心群众，给特别专案组打报案电话了。”
　　“嗯。”姜盛神色柔和地应了一声。

　　“小盛，你打算去惊喜网吧？”另一头的秦墨一听，立马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再次翘班去给姜盛做保镖的心情，堪为熟练地操心道，“那里可能会有危险，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陪你一起去。”
　　姜盛哑然失笑，无奈道：“秦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你应该也值班。”
　　“……”正打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着天台栏杆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的秦墨动作顿时僵在了那里。

　　见某位秦姓少女心虚得不说话，姜盛又继续毫不留情地拆台道：“你这个月的值班据我知道的就至少已经跑了两次了，秦墨，你不能每次都拿我做理由，再这样下去，等到我真出什么大事的时候，朗经理可能就不会再由着你了。”
　　“……”有一说一，秦墨觉得姜盛说的一如既往的很有道理。
　　迟疑片刻，她把已经跨出栏杆的一条腿默默地给收了回来。
　　“好吧，那你和沈鸢小心点。”为了下一个月能有充足的游戏基金（本月全勤奖），秦墨不得不“大妖怪能屈能伸”地同姜盛妥协让步道，“不过我还有公休可以用。你和沈鸢要是有打架方面的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呼叫我。”

　　“……噗。”这一回连一旁的沈鸢和张放都笑了出来。
　　哎呀，“不良少女”秦小墨怎么这么可爱啊。
　　真是萌死个人/鬼了。

　　“秦墨，你放心，有我在呢。”沈鸢看够了“笑话”，这才假装紧赶慢赶地向电话另一头对此颇为担心的秦小墨补充解释道，“我们打车过去，一是为了确认惊喜网吧现在还有元气自然而然地飘来聚集，二是方便装作偶然路过的热心群众打特别专案组的报警电话。”
　　“怨气是从四面八方向惊喜网吧汇聚过去的，要确认这个，完全可以不进入惊喜网吧，所以基本上也没什么风险。我在惊喜网吧附近正好有一家认识的人开的餐厅，我打算让小盛和张放直接打车去那里，这样也不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笑归说笑，沈鸢早已经将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到。

　　“那就好。”听到沈鸢这么安排，面冷心热的正义少女秦小墨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突然，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对劲，语气难掩讶异地问：“沈鸢，你能够看到怨气？”
　　怨气这类的气息，又不是某些大只且具象的妖怪，可不是随便什么非人类都能够看到的。

　　“是啊。”沈鸢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故意同他们“凡尔赛”，还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死了不知道有多久，生前的很多记忆现在都已经模糊了。不过我隐约还记得，小时候似乎遇到过个挺厉害的巫女，说我灵气逼人，又是天生鬼见者，凝神瞑目可观世间气息，是人类界百年内都再难遇一二的修行天才。”
　　张放听了，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熟练地输出彩虹屁道：“——鸢姐牛逼！”
　　至于什么巫女，什么灵气，什么气息，什么修行……他反正都不懂，便极其自觉地通通屏蔽忽略了。

　　同在这一端的姜盛和沈鸢：“……”
　　通讯信号另一头的秦墨：“……”

　　秦墨原来似乎还想和沈鸢说些什么，听到张放的这一番发言，立刻下意识地默默收了声。
　　——算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和沈鸢谈谈吧。
　　——总之务必得找个张放不在场的时候。
　　黑发绿眸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这样想道。

　　事情合计完毕，姜盛无意继续打扰秦墨执勤，两人一魂和秦墨电话告别后便切断了通话。
　　秦墨将手机放进了口袋，双手撑着栏杆一个起身，再次将自己的大长腿轻轻一跃就简单容易地甩到了天台边缘的栏杆以外。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作停顿，而是行云流水地纵身一跃，直接从顶楼的天台上跳了下来，身姿轻盈地在楼下正门前的平地上着了陆。
　　她转过身去，正打算勤快地绕公司本部由内而外地巡逻一圈，不曾想以某种似曾相识的尴尬情形，一回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顶头上司朗跃扬。

　　前一分钟还在翘班的危险边缘的秦墨：“……”
　　在两妖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秦墨不由得心想，还好我听了姜盛和沈鸢的劝，这次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翘班了。
　　不过朗跃扬这老妖怪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什么奇怪的定位系统？！怎么每次想要偷偷干些啥都那么容易会很不巧地被他给撞到啊啊啊啊啊啊！
　　“——事先声明，我这不是要翘班，而是打算去继续巡逻！只是懒得再走一次楼梯或者走进楼里去坐电梯而已！”

　　被她紧张竖起的猫瞳直视的朗跃扬向他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很好。”他敷衍地夸了她一句，“那你继续。”
　　然后便毫不留情地抛下她，头也不回地踱步走进了秦墨刚才所在的办公楼。

　　“……？”
　　黑发绿眸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难道真的又双叒叕是偶遇？
　　——那她和朗跃扬这头狼也难免太有“缘份”了吧？！
　　——孽缘。
　　——这肯定是老天爷存心作弄她而故意给她安排的孽缘！

　　沈鸢认识的人开的餐厅正巧就在惊喜网吧的隔壁。
　　张放看着打车软件的“目的地”一栏里他刚输入的“群英街146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门牌号比惊喜网吧所在的“群英街144号”都要更不吉利些。
　　“144”至少还可以音译成“要试试”，这“146”……他横想竖想，联想到的最洗脑的还是“要死咯”。

　　“鸢姐，你朋友开的这家餐厅，平时生意咋样啊？”张放不常去惊喜网吧所在的那一片，对群英街的那一段倒是不大熟悉，看见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吉利的门牌号，他就下意识地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沈鸢根本不作他想，一脸认真不似作伪地回答他道：“很好啊。”
　　“……”张放默了默，赶紧转移话题为自己找补道，“那我们现在直接打车过去，店里会不会没有位置啊？”
　　——是他错了，封建迷信不可取。

　　“那倒不至于，都现在这个点了。”沈鸢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老神在在地笃定道，“而且他们店挺大的，还有上下两层呢。”
　　“……那就好。”张放有些讪讪地应承道。
　　他顿了顿，又没话找话地补充了一句：“哈哈……我现在才发现，群英街的门牌号居然是一边单数一边双数，直接‘S’形排列过去的呢。”

　　“……”
　　一旁的沈鸢和姜盛默默无言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第几次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如若对镜相照的无奈之情。
　　好在他们叫到的出租车距离他们不远，只要到下一个路口掉头就很快可以开来接他们了。
　　姜盛垂眸看了一眼张放手机页面上显示的距离司机到达指定地点接驾的系统预计时间，平静从容地再次转换话题道：“车快来了，我们现在走出去应该正好。”

　　邵斯明约姜盛吃晚饭的日料店和群英街都处于朝文区大学城的繁华地带，姜盛他们两人一魂在日料店门口上车，约莫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群英街146号。
　　和沈鸢及地图导航软件中介绍的一样，群英街146号是一家餐厅，名叫“斗茶”，招牌是清新的草绿色，清秀隽永的“斗茶”二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像是一小簇茶叶尖尖的标志。

　　沈鸢一看即知道是这家餐厅的老熟客了，在姜盛和张放刚一进门就被迎宾服务员迎上来询问引路的时候，她独自一魂遥遥领先地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径直上了二楼。
　　姜盛用余光暗暗地瞥了眼沈鸢轻车熟路地走向楼梯所在的位置上楼的身影，神色如常地向眼前迎过来的迎宾服务员提问道：“我看你们餐厅有二楼，落地窗边上的位置还有空余的两人位吗？”
　　“有的，我们二楼落地窗边的风景很不错的。”笑容甜美的迎宾服务员小姐连忙应答道，径直领着他们来到了楼梯口，“您二位从这边上去，再向右走就是了。桌上没有‘已预约’或‘暂停用’立牌的都是空位，可以任意挑选。”

　　不过他们俩也没什么可以挑选的。
　　等到姜盛和张放一前一后地走上楼，一转头便看到沈鸢早已经在落地窗边找了个最靠近隔壁惊喜网吧的空桌坐下，边上又恰好还有两个空位。
　　显而易见，座位什么的，鸢姐也早就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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