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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洛紫萱不禁上了心，可不论她怎么竖起耳朵，也无法听得清晰，断断续续就知道洛静彤要被惩罚什么的。
没多久，那两女子便离去了，洛紫萱看了看天色，带着疑惑也回到了王府里头。
“姑娘回来了，快过来歇一歇，顺便看看洛大人送来的礼物有没有哪些瞧得上的。”浮萍姑姑亲自打了帘子，给洛紫萱指了下房中堆放着的礼品。
洛紫萱坐了下来，如梦和如幻一样样礼品呈了上来。
一金一银两套头面，再有几件精致的摆件，绫罗绸缎各有五匹，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
“怎么突然给我送礼了？前儿个才说要到皇上那头说道说道的，我还没求到王爷帮忙呢？”洛紫萱动手翻了翻首饰，觉得华丽繁杂的设计很是花俏，摆了摆手让如梦搁到了一边。
浮萍姑姑看了眼，那两套头面的样式和造工在外头算是顶好的，可跟王府里头的比起来可就逊色多了，也怪不得姑娘看着不喜。
她命如梦先收起了，日后用作贺礼也是不错的，转头半掩着嘴笑道：“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洛静彤明日进宫呢，那洛大人心急如焚地带着礼过来求见，王爷把人给赶了。他必定也留了人在外头守着，这会儿您回来的消息估计也送到了，待会儿他肯定还得再来一趟。”
洛紫萱疑惑地眨着大眼，说：“我在外头也听说了一些，可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就刚才在玄墨口中得知……”
用过午膳后，荣亲王穿着常服就坐上马车往宫里赶。
福至帝正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商量要事，徐康公公跌跌撞撞地小跑进御书房，禀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江子然修长的身躯就已进入到众人的眼中。
“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江子然缓步走近福至帝，刚到案桌前，福至帝便带着些许惶恐地站了起来。
他的手紧紧扶着桌边，面对这个出生以来也没见到几次面的皇叔，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皇叔突然进宫，是否有急事找朕？”
江子然面无表情地看了福至帝片刻，差点把福至帝都看出汗来了，他才移了目光问玄墨：“是怎么说的来着？”
“回王爷。”玄墨说道：“是要给皇上说道说道，让皇上给评评理。”
“评……评理？”福至帝总算找到了目光可落的点，看着玄墨问道：“评什么理？”
皇帝下决定尚且有人进谏请三思，荣亲王说话可无人敢反驳。他说的话就是道理，又何须要评？
不仅是福至帝疑惑，在场的众大臣也在下头小声地交头接耳，纷纷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让王爷亲自进宫让皇上给评理。
江子然没有说话，他负手傲立，身上的锦绸突然无风自动。
御书房瞬间鸦雀无声。
王爷沙场厮杀的事情就是没看过也都听过，一刀砍下敌将头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多少人家教导不听话的孩儿时就拿出来说道。
刚才还在揉着腰的老丞相左手还放在腰上，忽然就顿住了动作。
就连就连已将侯爵之位传给了儿子的郑大将军见那飘起的衣衫吓得当场想放屁，也用手使劲捂着屁股。
在场的大臣们见状一下子就提了心，屏着气息跟着一动不动。
眼下王爷似乎处于盛怒之中，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谁还敢动？
最前面的老丞相毕竟是经历过几代君主变换，内心更为强大一些，身子不动的此刻还分了一丝心神，想着若王爷当场弑君的话后续要如何掩人耳目并将王爷逼上帝位。
片刻，只听见江子然淡淡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鸿胪寺卿之女无礼无状，气坏了本王王府府医。皇上，你给评评理。”
“自然是皇叔有理。”福至帝想也不用想就答了话，生怕回答得稍慢一些命都要没了。
“徐康，立刻拟旨，鸿胪寺卿之女无礼无状，有失女德，责……责……”福至帝实在想不出要责罚什么，又不敢去瞧江子然的面色，只好看向了玄墨。
玄墨恭敬地行了一礼，直接建议皇帝怎么责罚的事情他做下人的可不敢做，转头对正在圣旨上落笔的徐康说道：“徐公公，这女眷无状一事不劳皇上操心。”
徐康公公啊了一声，暗道自己在宫中多年竟也如此惊慌失措，居然忘记了责罚女眷一事是由皇后来处理的，皇上若下旨，那罚的便是鸿胪寺卿一家子了。王爷刚才说是评理，也就是没有要抹掉鸿胪寺卿的意思，他感激地看了玄墨一眼，随即说道：“皇上，奴才立刻去仁安殿传旨。”
“嗯。”
应声的是江子然而不是皇帝，徐康公公犹豫地看了福至帝一眼，却被瞪了回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福至帝心急道。这没眼力见的还傻愣着，要不是他现在走不得，他都想自己亲自去传旨了。
“很好。那本王就先行告退了。”
“皇叔慢走……慢走。”福至帝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这漠视一切的皇叔居然跟他说告退，想来他刚才下旨一事让皇叔感到愉悦了。
莫名其妙的，他这个九五之尊，居然觉得很是高兴，甚至还有一丝骄傲的感觉，仿佛这次的圣旨是他为帝以来最正确的一次决策。
玄墨随后跟上，被老丞相拉个正着。
“墨公公，王爷为何如此盛怒？”
“哎，别说了，差点就害得王爷饭都没能吃上，能不怒吗？”
玄墨语毕快步跟上，留下老丞相百思不得其解，这气坏了府医跟王爷吃不上饭有何关联？
“我懂了。”在一旁听着的郑大将军突然高呼一句，引得福至帝也转头看了过来。
只见他满脸肯定地说道：“洛女医气坏了身子，王爷忧心得吃不下饭了。”
众大臣恍然大悟。
……
浮萍姑姑一人饰演几个角色，都能堪比京城第一说书人了，三个丫鬟听得人了神，就连洛紫萱脸上也带着笑意。
外院传来了呼唤声，大管家亲自来报，说鸿胪寺卿洛大人求见，正在王府门外候着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洛紫萱叹道：“人呐，莫要当风使尽帆，且让他在外头再等等吧。”
这话说的跟做的可不一致，浮萍姑姑也笑着说了句调皮。
“姑娘说得对。”如意出去回大管家道：“我们姑娘刚回来，一身子的汗，得沐浴更衣后才好见客呢。”
“哎，奴才晓得了。”大管家一点就透，微笑着出去了。
洛紫萱尝了厨房送来的小点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才慢慢吞吞地让人将那洛大人给请进来。
浮萍姑姑替她点上了花钿，提醒道：“那洛大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姑娘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姑姑放心，我晓得的。”洛紫萱整了整衣衫，说：“那位洛大人先是威胁后是算计，在他眼中我一家子就如同蝼蚁般任他拿捏。如今我一下子踩他头上，估计他正气在头上，肯定不会是真心来求饶。”
姑娘成长了不少呢，看事情不如从前般片面了，看来这些日子里她所教导的还真有用心听。浮萍姑姑满意地点头，道：“姑娘心里有数就成，若他自讨苦吃，姑娘也无需顾虑，照打就是了。”
洛紫萱被浮萍姑姑逗笑了，那可是当朝正六品官员，怎么能说打就打。
浮萍姑姑神情却是无比认真，说：“这里可是王府，万大事儿有王爷给兜着。今日王爷为了姑娘那口虾都告御状去了，只要姑娘再露两手，估计让王爷把皇宫给拆了王爷都能给您办成。”
这下洛紫萱心里头不由得后悔了，她哪里还有两手可以露呀，当初就不该选什么破医术呀，选厨艺不就好了。
倒是这浮萍姑姑，一开始时觉得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没想到也就在王府里头待了那么些时日，说起话来越发“豪迈”了。说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的话儿可真不假，这才换了个主子多久，性情都变了。
“姑娘再看下去，奴婢脸上都要生出花来了，走吧，让如梦如幻陪着您过去，她们机灵些，有什么事儿也能给您挡一挡。”
如意看着洛紫萱出门，垂目对浮萍姑姑道：“姑姑刚才说的可是大不敬的话。”
“怎么？你是怪姑姑不让你跟过去是吧，都敢指着姑姑的不是了。”浮萍姑姑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徐徐说道：“这回来的可是朝中大臣，你这规矩都还没学好，待会儿礼数没做好，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可怎么办？这是京城，可不比你以往待着的地方，你要是失礼，你家姑娘得跟着没脸面，这笑话的人可不是一村子几户人，而是整个京城，甚至还会传遍祈宏国。”
如意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看着浮萍姑姑严肃的表情险些喘不过气起来。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姑娘待奴婢极好，奴婢这辈子是要跟着姑娘的，请姑姑莫要生气，奴婢一定好好学。”
浮萍姑姑嗯了一声，表情松动了些，道：“你家姑娘虽是个聪慧的，可是胆儿还有点小，真给气着了那性情才会出来，不然也就一味的忍让；姑姑刚才那么说是要给她壮壮胆子，这势头要出来了，才能镇得住下面的人。赶紧起来吧，作为姑娘的一等女婢，可不能动不动就下跪。”
本想着姑娘乡野长大，十几岁才学规矩中馈教起来会很难，没想到姑娘除了仪态姿势方面要多加练习外，其他事情一点就透。
那些大家闺秀最愁算账，干坐一天算盘打得手指头都痛了，那数目还总错，账本上改了又改；可她家姑娘倒简单，算盘不用打，只消在白纸上写写画画长长的一串字符，只消半天就把一大叠的清单给结算出来了，账本填写得干净又准确。
若不是看着如意这般难教的确就是那乡野出来的不假，她都怀疑当初去查探的是不是查错了人。
她微微一叹，正色道：“姑娘日后可是能成大事的人，你要是还没意识到眼下的情况，姑姑我可不会让你再当姑娘的一等女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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