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娱乐圈）

　　顾予安没想过莫唤笙会这么快将她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出去。

　　吃饺子的时候贺翎还在说：“我哥都快怄死啦！”
　　闻嘉年抬抬眼睛，贺翎塞给男朋友一个蘸满醋的饺子：“我说我亲哥。上次和你见完面回北京，贺斐就一头扎进工作里面，我瞅他这废寝忘食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戏，你瞧吧，现在真是没戏。”

　　贺翎这样说的时候眼角抽风似的瞥着顾予安。她还是忿忿不平，她哥这个书呆子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以贺家和莫家的交情，这段关系注定不会有什么阻碍，结果贺斐是命里和莫唤笙的妹妹犯冲吗？
　　先是一个青春期荷尔蒙作祟的莫忧搅浑水，再是一个从小就是姐控的顾予安横刀夺爱。

　　什么事嘛！
　　贺翎将怒气都发泄在筷子上面，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饺子一戳一个洞。

　　发小脱单她本来应该开心才对，但是这么个不说前途未卜连生死都未卜的脱法，她不忧心忡忡都算不错的。贺翎咬一口饺子皮，眼皮一掀：“哎，莫爷爷知道不知道？”
　　坐在餐桌对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动作一顿，贺翎放下筷子，作揖：“两位壮士如果能够迈出这勇敢的一步，我就立马鼓励莫凡大胆向民谣姑娘表白，省的他整天微信上烦我，问我爷爷喜不喜欢这种类型。”

　　“什么意思？”闻嘉年笑着问。
　　贺翎和莫唤笙交换个眼神，决定将这些破坏氛围的话都咽下去，于是说道：“哎，没什么意思。哥，咱带过来的红酒开来喝吧，庆祝庆祝。”

　　“你胃不好，不可以……”
　　“闭嘴，我可以。”
　　“……好吧。”

　　贺翎常年在世界各地跟拍摄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被爸妈安排走亲戚，更肩负着将闻嘉年这个传闻中的男朋友体体面面地带给家人考查的任务。因此八点多的时候，闻嘉年就扶着半醉的贺翎准备离开。
　　莫唤笙换鞋：“我送你们，这附近没什么车的。”

　　闻嘉年笑：“不用。我开车来的，没喝酒呢。”

　　莫唤笙送两人下楼，回来的时候顾予安正在和闵丽丽视频聊天，莫唤笙凑过去，出现在镜头里。闵丽丽眼睛闪闪发亮，抱着一脸不情愿的顾坚强：“哎！莫老师你瞧你瞧，坚强在我这个干妈的教导之下终于学会自己埋屎啦！”
　　她说着，将镜头对准宠物店角落里的猫砂盆，旁边蹲着铲屎的店员一直在笑。

　　顾予安扶额头：“你说一遍就可以。”
　　闵丽丽：“唉，顾老师你真是不懂，养猫跟养孩子一样，要经常夸奖它才会进步。对吧坚强？”

　　顾坚强因为有只耳朵聋的，对这经常絮絮叨叨的干妈也没办法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倒是脑袋下意识地歪向一边。被闵丽丽抱起来的姿势显得它瘦骨嶙峋，乍见之下的长胖原来都是假象，瞧着可怜兮兮的。
　　“什么时候可以坐飞机回来啊？”

　　顾予安这样问的时候正摸着莫唤笙的下巴。莫唤笙站在沙发背面，弯着腰伏在沙发上，跟随着顾予安的动作微微仰头，本来盯着屏幕的目光游移到顾予安的侧脸上，眼含笑意地用指尖捏捏她的耳朵，换来对方带着颤音的一声埋怨：“痒——”
　　“你身上敏感点怎么比小时候还多？”莫唤笙见到闵丽丽是戴着耳机的，才放开声音来说。

　　聊天画面突然被闵丽丽的掌心遮上，变成一片漆黑，她夸张的腔调还是传过来：“哇你们真的是热……”
　　“咳咳咳——”顾予安咳嗽几声，闵丽丽才算想起她是在宠物店里，连忙转个弯说：“你们真的是太热心！哎呀，顾老师你就放心吧，中介公司我都找好啦，保证过年之前连人带猫准时抵达首都机场！”

　　顾予安无情地说：“我只要猫，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啊？”闵丽丽半天才回过神来，傻呵呵地笑，“对对对，谢天谢地谢谢顾老师，今年过年总算没通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莫唤笙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忽然凝滞。
　　她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有关注顾予安的动态，知道顾予安每次过年都会将自己的工作排满，假装整个世界陷入欢声笑语火树银花的时候，她同样是忙忙碌碌的状态，好像这种忙碌给身体带来的疲累会产生高于体温的热量，足够她在无人而寂寞的冬夜将自己捂暖。

　　滴——
　　闻嘉年发来微信，说已经平安将贺翎送到家。

　　莫唤笙回个好字。脑海中回想起贺翎上车之前在酒精作用之下拉着她说的肺腑之言。

　　“莫唤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付出型人格？”
　　“说什么笑呢，我哪有这么伟大。”

　　“你有，当年这混不吝的丫头离家出走的时候你满世界地找她，我真是佩服你，整个莫家和她真正沾亲带故的人都没你这么在意她。”
　　贺翎想起那段日子心里都替莫唤笙感到难过。莫家爷爷的强势远胜于她家老头，对于忤逆他的孩子是宁愿断绝关系都不会做出让步的，既然离家出走就不要妄想着回来。莫唤笙一次又一次地违抗莫辞的命令去找顾予安，换来一次又一次的跪祠堂、关禁闭。

　　直到这对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是性子出奇一致的执拗的爷孙相继病倒。推开病房房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笑容都带着勉强，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恳求父母的帮助，生怕会让他们为难。
　　坐壁上观的莫文东夫妇终于想起，他们当初被医生告知无法生育的时候，从福利院里领养回来的这孩子本来是想当做亲生女儿给养大的。

　　莫唤笙出院的时候，莫文东亲自去接她，身材高大但略略发福的男人面对女儿微微弯腰，将她外套的衣扣一粒一粒地系好。轮椅的轱辘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坐在上面的莫辞脸色晦暗不明。莫文东沉着脸轻轻拍她：“还不给爷爷道歉。”
　　莫唤笙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衣兜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去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南城一中高一三班。

　　“问题就出在沾亲带故。贺翎，我和安安之间的亲和故，不是一个沾字一个带字就能简简单单说明白的。”莫唤笙扶着脚步不稳的贺翎上车，“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贺翎脸颊泛红，想说什么又突然推开她，扶着车门低头干呕几声，闻嘉年紧张兮兮地给她拍背：“不能喝还非要喝，你说你……”

　　这妻管严早期患者被贺翎一个横眼给瞪回去，贺翎将车门一关，按下车窗冲莫唤笙说：“大冷的天送什么送啊，走吧走吧，什么时候拉我进你户口本？改明儿我还能分点保险费。”
　　她是觉得这事真悬。就说莫凡吧，为什么迟迟不敢和人姑娘表白，一个连门不当户不对都穷讲究的家庭，哪能容忍同性恋啊？

　　莫唤笙笑骂她：“滚你丫的，你就不能盼我好。”

　　“哎，想什么呢你这么出神？”顾予安在她眼前晃晃。
　　和闵丽丽聊完天，她回头就见莫唤笙目光涣散的杵在一边，眉头微蹙，有什么烦心事似的。

　　莫唤笙只是笑：“没什么。”
　　“你明天还有没有通告？要是没有咱们买年货去。”

　　顾予安显然对这种事情不太热衷，将抱枕拿过来蒙着头：“姐你知道你自己多大吗？我自从回北京就发现你活的跟老年人没什么两样，买什么年货啊，你不是要回去过年吗？”
　　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过年，潜意识里觉得过年这两个字和家关系匪浅，而她没有家，每次就都寥寥草草地过去。经常除夕夜参加电视台的新年晚会，踏着凌晨时分烟花绽放的声音回家，囫囵吞下几个速冻水饺，第二天醒来又是周而复始地工作。

　　莫家就不太一样。
　　莫辞这种半生戎马的粗人，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在意节日的仪式感，从除夕到初七，每天的家庭活动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巴不得连几点起床几点上桌都裱在墙上。热闹是热闹，只是显然不太自由。

　　“知道啊，过完年三十。唉，不过是被福利院院长捡回去的日子，都不知道准不准，说不定还要更大一点儿，小表妹是不是嫌弃我？”莫唤笙一脸装出来的心痛。
　　顾予安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你少演，我嫌弃你什么啊。”

　　她说着，捧起对方的脸颊：“我就喜欢年纪大的，我就喜欢作风严谨的，我就喜欢你。”
　　“什么作风严谨，我是七十好几还是八十好几你这么说我。”莫唤笙就着这个被她捧着脸颊的姿势，在她口红已褪的嘴唇上亲吻一口。

　　“那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到晚上十点就撵我睡觉？还有啊，买年货都是上年纪的人干的事，没东西吃点外卖就可以啊。”
　　“我还说我做给你吃呢。”

　　顾予安半懂不懂：“啊？”
　　莫唤笙揉揉她的脑袋，笑着：“除夕我不回去，我们一起过。小夫妻不可以一起买年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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